“能赶得上你家大队长的生日吗?”程晓洋问。
“应该可以,还有十几天。”
“那就好。”
三人吃完晚饭,苏葵洗完碗,拿起书去上晚上的选修课。苏葵与学校的大门之间只隔了一条马路,她一下楼,就被一个人拦住。
苏元伟来找过她以后,她就知道苏家祖母一定也会来。苏元伟解决不了的事情,苏家祖母都会亲自出马。也许是保养得好,也许是别人照顾得周到,这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依旧容光焕发,身体硬朗到上下楼都不需要搀扶。小的时候,苏葵最怕她,因为她对苏葵特别冷淡,从不跟她说话,也从不正眼瞧她。
记忆又措手不及地翻腾起来。有关于这个老人的记忆本来就不多,偏偏又被记忆力不怎么好的她忘了很多。脑海里隐隐回忆起的东西也只有些片段。
五岁的苏葵躲在保姆后面,怯生生地叫她“祖母”,却没得到她一点回应,甚至一个眼神。
八岁的苏葵被邻居小男孩嘲笑有娘生没娘养。她不服气把他推到在地,磕出了血。小男孩的爹妈闹上门,苏家祖母二话不说就扇了她两耳光,扇得她撞到墙角差点脑震荡。把前来闹事的那家人吓得带着自己的孩子急忙跑走。
九岁的苏葵考试得了第一名,拿着小奖状回家。保姆开心的将奖状贴在苏葵房间的墙上。苏家祖母看见,只是不屑一笑:“这种破东西也好意思贴我们苏家的墙?”
十二岁的苏葵开始上初中,从苏家大宅搬了出去。苏家祖母只是远远地轻声说了一句:“总算清净了。”
离开家以后,几乎就没怎么见过苏家祖母。偶尔逢年过节苏元伟叫会叫她回去,也多是苏家祖母从哪里听到她的流言蜚语,想纠正纠正她的行为。这位花甲老人对苏葵像是恨之入骨,却又摆脱不了她的存在。
同样的车里,同样的人,同样的安静。苏家的孙媳妇,苏元伟的妻子坐在同样的位置。这个漂亮的女人,比苏葵大不了几岁,嫁给苏元伟的时候才二十出头。虽然出生名门,但因为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待嫁闺中时在家里地位很低。后来跟苏家联姻,才算有点地位。苏葵的存在,无疑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威胁。若她能为苏家再生一个曾孙,必定会地位大升,可是嫁给苏元伟五年来,一直无法给苏元伟产下一男半女。因为是家族联营,苏元伟不能轻易跟她离婚。苏家的事业需要人继承,虽然没人愿意承认,但苏葵现在是苏家唯一的血脉。若苏夫人一直无法生育,苏家不得不承认苏葵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苏家虽然很讨厌苏葵,但还一直愿意抚养她长大的原因。而苏葵提出要跟苏家脱离关系,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家孙媳妇,最害怕的莫过于苏家祖母。所以再次与苏葵见面,苏家祖母的态度虽然还是高傲冷淡,但客气了很多。
车内安静了很久,苏葵看看手表,要赶不上晚上的选修课了。苏葵知道苏家祖母来找她的原因,所以她等着她开口。
又过了一阵,苏家祖母终于发话了。
“苏葵,跟连家公子分开!”
“恕难从命!”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态度坚决。
苏家祖母看着苏葵,有些难以置信。她从未对她这种态度。
“苏葵,你爸爸应该跟你说了,连家给他打了电话。连家虽然只是军人家庭,但地位很高,根系庞大,苏家要想继续在商业圈立足,得罪不起连家。你也是苏家一份子,也该为苏家考虑。”
苏葵埋头,嘴角有一丝讽刺的笑容。
“我记得上次跟您说过,我跟苏家已经脱离关系了。”
“你别说这么任性的话!你身上流着苏家的血,这不是你说断就断的了的。”
原来她知道她身上流着的是苏家的血。
苏家祖母继续说:“我也从朋友那里对连家公子略有所闻。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这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苏葵,你明白吗?”
总是有人问她:苏葵,你明白吗?
明白吗?明白了就要放弃吗?不明白就能继续吗?如果不明白就能继续,我能不能选择装傻?
你问我明白吗,不就是想告诉我,我配不上他。
又是一阵安静。
“抱歉,我要先失陪了,晚上有课。”
苏葵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葵!”苏家祖母下车,对着苏葵有些落寞的背影说,“你们不合适,注定会分开!”
苏家祖母声音不大,苏葵却听得清清楚楚。
八月份的联合军演会有多国参加,所以中国军方特别重视。连城年所在的合成分队由多种兵种的精英组成,而连城年是军委指定的合成分队指挥员,压力大小不言而喻。六月份一到,他就要将合成分队的成员集中起来,相互磨合,为军演做好准备。军演要持续到九月,婚礼在十月,所以在军演之前要把婚礼计划写好,交给何祥伟他们办。
合成分队集训的地方不在连城年所在的部队,而是他特种兵所在的部队。车开了几个小时,再搭直升飞机几个小时,最后还得开车几个小时,到了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整理衣冠,下车。
来接他的人是曾经带过他的队长魏霆,连城年下车,习惯性地给魏霆敬了一个军礼。魏霆急忙拉住他。
“阿年,你别折煞我,你现在可是我的长官。”
连城年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