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笑：“何大哥小时候不是很娇小吗？哪里吹得动？”
“我也吹不动啊。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哈哈。其他几位呢？”
“浩源琵琶，小林子大提琴，方宇古筝，中西结合。”
“很有趣吧。”苏葵有些羡慕。
“有趣倒是不觉得，只是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两个院子一到晚上就能听到一阵阵刺耳又难听的乐器声。吵得我们几位的爷爷集体去干休所待了一年才敢回来。”
“后来呢？”
“后来爷爷们看我们大多数都学一些西洋的玩意儿，觉得对不起党和人民，于是命令我们学戏曲，一人选一种戏曲学。我家全是北京人，所以学的是京剧，阿伟他妈妈祖籍安徽，学的是黄梅戏，小林子奶奶祖籍四川，学的是川剧，浩源的外婆祖籍广东，学的是粤曲。方宇学的是越剧，严冉学的是评剧，耗子学的是豫剧。所以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我们几个上完学还要奔戏曲教室，回来还得练习乐器。”
苏葵想，他们这样的家庭的孩子，其实活得不容易吧。
“现在还练吗？”
“现在？”连城年无奈一笑，“我们七个大部分都止步于高中，然后发展成休闲时才会玩玩的项目，只有个别到现在还很喜欢。我的小提琴只是偶尔玩玩，也不是练习，只是放松。”
“没想过要成为音乐家或戏曲大师吗？”
“想过，怎么会没想过。”连城年感叹，“只是我们几个本来就不是多有天赋的人，被赶鸭子上架的练习这么多年，最多算熟练。况且，艺术这个东西太抽象，若是成名成家了，自然光宗耀祖，可是成名成家，谈何容易？”况且他们的道路早已被铺平，由不得半路分叉。
苏葵想连城年说的有道理，艺术太过于抽象，少数有天赋的人会比较快速领会其中的奥秘，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需要太多时间太多精力才能懂得其中几分之几。许多人一开始怀揣激情怀揣梦想，抛家舍业投入其中，到最后连生活都得靠救济。若成名成家，自然辉煌腾达，若永远都是默默无闻，到最后要么迫于生活压力转行专业，要么落魄终老。所以艺术的梦想太高贵，不是谁都能拥有得起。
两人吃完饭，连城年继续带苏葵逛费城。这次两人来到费城艺术博物馆。
费城艺术博物馆是全美最大的博物馆之一，展示了包括绘画、雕刻、书法、装饰以及建筑艺术等一系列东西。两人当天正好赶上一个木雕的特别展。
木雕展厅摆放着许多造型奇特的木雕作品，有很多人参观。两人一件一件的细细欣赏过去，不由感叹：大师果然是大师。两人来到一尊很大的木雕面前，停下观赏。两米高的雕塑，像一棵大树，张牙舞爪，很是嚣张，主干上却不规则的排列着许多孔，像是被虫蚁咬穿。
连城年有点疑惑，低声问苏葵：“这上面这么多洞是干什么的？”
“这件木雕的名字叫‘浮华’，表面上动人实际内容空虚。”
连城年似乎有点理解，点点头，又仔细回味。
“不过，这件作品，并不是它最完美的状态。”苏葵抬起头看着木雕的上面。
“哦？”
“你看这里，”苏葵指了指木雕的洞，“虫洞太多，吸引了太多目光，容易让参观者把目光集中在这上面，而忽略木雕的整体。这已经过了‘浮华’，而到‘败絮’的地步。不过从整体上来看的话，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是吗？”苏葵这么一说，连城年倒也觉得是那么回事。
展览并不大，两人很快就看完了，正准备走出展厅的时候，却被工作人员叫住了。
“小姐，您好。”工作人员跟她热情的握手，“能请问您的芳名吗？”
苏葵好奇：“有什么事儿吗？”
“您别担心，您是我们这里第一百零五位参观者，跟今天的日期刚好一天。马森大师说今天第一百零五位参观者登记了姓名后可以获得本次展览中除主展品外的一件作品。”
“真的？”苏葵惊喜的同时有些怀疑，她虽然不是很熟悉马森大师，但这种级别人物的作品，最低的一件售价都是上万，而今天展出的作品，明码标价上百万就有好多件，而最低的一件也有十多万。这么贵的东西，会轻易送人？
“千真万确，您跟我来登记一下姓名好吗？”
苏葵看看连城年，征求他的意见。连城年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服务台。
登记完姓名，工作人员再次把苏葵和连城年带进展厅。
“除了‘浮华’以外，您可以随便挑一件。”工作人员告诉她。
苏葵有点不确信，再次看了看连城年。后者鼓励她挑选。
“那就那一件。”苏葵指了指离她不远的一件作品。
“确定？”工作人员有点惊讶她挑选的速度和她挑选的东西。那一件东西在本次展览的作品中，虽然不是最便宜的，却也不是最贵的。
“确定。”苏葵早就看上了那个木雕。
准确说来那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天使只有左边的翅膀，恶魔只有右边的翅膀。他们只有紧紧相拥，才能飞翔。
其实亚当和夏娃是上帝身边的天使，他们偷吃禁果，被上帝发现，于是上帝各折了他们的一只翅膀，将他们贬为庶人。所以男人是少了右边翅膀的恶魔，女人是少了左边翅膀的天使，只有当男人和女人紧紧相拥，才能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