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下来了以后,开始发放行李。她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名字,慢慢晃过去,擦了擦一直流不停的眼泪,眼睛有暂时的清明,低下头,确定确实在上面看到“英语系苏葵”字样,才慢慢弯下腰抱起它跟着别人走。
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知道跟着前面的人走。大多数时候,她的意识是不清醒的。
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想很多事情,很容易觉得委屈,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但是苏葵不是这样的人。苏葵最不喜欢在生病的时候怨天尤人,她病得很理智,以前生病的时候,苏葵想的都是数学题、化学公式、唐诗宋词。所以苏葵这种人,也算得上异类。但是这次苏葵却想不起任何数学公式,因为头已经痛到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苏葵越走越觉得周围很安静。一不留踢着一个不明物,于是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苏葵那时想着:惨了,脸着地,这下要破相了。刚感叹完,她再一次华丽丽的不醒人事!
又是苏打水的味道,怎么总是苏打水的味道?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熟悉,很好听。
“查到她是哪个班的了吗?”
“还没有。”
“把A大所有的辅导员都叫来,看看认不认识她。”
头痛让她听不下更多的内容。
“痛……好痛……”苏葵不知道自己已经痛到叫出了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声音急切的问她哪里痛。
“痛,头痛……头……头好痛……”苏葵双手捂着头,痛得在床上打滚。
“小心一点,你要摔在地上了。何祥伟!快过来!”
“好痛!好痛!头好痛!”苏葵头痛欲裂,直接滚到了床下。用头撞着冰凉的地板,另一种痛转移了那种痛,她顿时觉得好多了。
有人把她从地上抱起来,那种难以消受的痛再度袭来。
“放开我!放开我!痛!好痛!”苏葵在那个人怀里挣扎着,可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怎么也逃脱不了。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看看钳制自己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眼睛一直流着着泪,怎么也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
“好了,不痛了,不痛了!乖,不痛不痛!”
那个男人用好听的声音再度安抚着她,但疼痛还是折磨得她无法消受。好像有什么压在自己身上,让她怎么翻也翻不动。
“好痛!放开我!好痛好痛啊!”
“好,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乖一点,躺好!”头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男人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安抚着她。
再次昏迷前,苏葵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她那时想的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此绝色。
后来的后来,苏葵想着,如果早知道那天会遇见他,她一定不让自己那么狼狈。
第三次醒来,苏葵睁开眼就看见了昏迷前看见的绝色美男。
“苏葵,你醒了。”美男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葵被对方的美色所迷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都忘了要回话。
“苏葵,你是不是烧傻了?”美男有些慌张,伸手拍了拍苏葵的脸颊。
“好痛。”苏葵忍不住叫出声。
美男舒了口气:“还好没傻。”
“您是医生吗?”有这么帅的医生简直是病人的福利。
“不是。”
“那你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美男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她这才看到对方穿的是军装,肩膀上两杠二星,年纪轻轻就是中校。苏葵有些迷惑他的身份。
美男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转头对正在迷惑的苏葵说:“记住我叫连城年。价值连城的‘连城’,流年的‘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我上前一步,选择和你同路。
直到第二次见面,苏葵再也没有过连城年的任何消息。中间苏葵出院,参加军训。那几天下了很大几场雨,军训也因此耽搁下来,苏葵的典型性偏头痛也复发了,连续三天痛到吐。第四天,在痛到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坚强的意志力也终于被疼痛打败以后,她终于忍不住往卫生队飘去,想先暂时拿点止痛药止止,只是没想到刚到楼梯口,就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连城年正拿着单据推门而入,边走还边看着单据。苏葵绝望地看着打着绷带的手脚,心想这下怕是军训直接跳过了。心情悲凉的抬头,正好对上连城年的眼睛。
“醒了?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连城年把单据放进挂在椅子上的军装外套里。
苏葵心里暗暗一惊,心想,真是好巧。他确定他不是医生?
“又是你救了我?”苏葵有些不敢相信。
连城年一笑,倾国倾城。“没错,咱们真是有缘啊,苏葵。”
苏同学看得有些傻了,摇了摇头,唤醒理智。
“我的手和脚,摔得不重吧?”能不能赶得上军训的尾巴?
连城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看着她:“你说呢?”
看样子是无望了。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已经跟你们辅导员说了,你不用参加军训。”连城年继续说,“你的手和脚都骨折了,医院要住半个月。”沉默了一下又问,“苏葵,你是不是有偏头痛?”
苏葵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连城年也没再说,皱着眉头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