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年招来服务员,给刘自流点了蓝山。
刘自流拿出文件跟苏葵讨论起画展和拍卖的流程,确定最后的细节。连城年一边听着一边喝着咖啡,安安静静的,也不插话。
刘自流的工作室在国内很有名气,他本人也是大红人。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室,还因为他独到的眼光,签下的画家现在在国内都是很红。准确说来是,苏葵并不算他旗下的签约画家,因为苏葵是自由之身,而刘自流虽然算是她的经纪人,但苏葵的活动并不多,她没法接别人指定的东西,只有真正的原创。她不接受记者采访,不开粉丝见面会,甚至连自己画展的不参加,也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身为苏葵的经纪人,确实是一个轻松活。但连城年不得不承认,虽然苏葵的活动很少,但每一次画展,刘自流都为苏葵办得很成功,有时效果好到超过他的预料。苏葵在国内的成功,刘自流功不可没。
连城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低头与苏葵商量的同时,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将目光放在文件上。他算是个好看的男人,完全看不出三十几岁,算是年轻有为。这样一个男人,其实不比自己差。
商量完了事情,刘自流关上文件夹,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连汐连璟呢?”
“回爷爷奶奶家了,大年三十要回家过年。”苏葵回答,“你呢?不回去吗?”
“接国外的活,老外不放假,所以我们也不能放假。”刘自流放下咖啡。
“刘先生的工作室很有名气,真是年轻有为。”
刘自流浅浅一笑:“你过奖了,不过是挣钱糊口。”
“你才过谦了。一直以来苏葵的事麻烦你了。”连城年郑重道谢。
刘自流不自然一笑:“说什么麻烦,是我的荣幸吧。”
寒暄了一阵,刘自流拿起东西冲冲忙忙地先告辞,说是还有工作。苏葵和连城年也跟着离开,与他在咖啡店门口分别。
连城年看着刘自流离去的背影,有些仓惶。这个场景好熟悉,突然想起苏葵生产时,刘自流来医院看苏葵,在他到来以后,也是这样匆匆离开,背影仓惶。
连城年对他唯一的认知:会跟他一样,送向日葵给苏葵的男人。
回程的路上,车里曾一度安静。连城年想着事情,苏葵也不打扰。
“苏葵,你跟刘自流是怎么认识的?”连城年突然问苏葵。印象中听苏葵提起过,不过因为自己太忙,也没怎么记。
“杨远航你认识吗?”
“你师兄?”
“嗯。自流是远航的朋友,远航跟青青在一起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认识的。”
连城年若有所思的点头。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他……挺照顾你的。”
“确实挺照顾我的。”苏葵也点头,“他是个难得的朋友。”
连城年回头,看着苏葵一脸坦率,和那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突然觉得,苏葵其实是知道的,知道那束向日葵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从向日葵开始,或者更早以前。
有时候,连城年觉得自己并不那么了解苏葵。
似乎没过多久,连汐连璟就满两岁了。两岁大的小家伙,会一脚上一个台阶,会跟在苏葵身后学数数。天真可爱得人见人爱。孩子两岁生日。连城年和苏葵准备带着孩子和孩子的爷爷奶奶,曾祖父曾祖母一起去餐厅吃个饭就行了。一家人包了一个包厢,美美地吃了一餐后,给孩子们点了吹了蜡烛吃了蛋糕后回家。连城年抱着连汐,苏葵抱着连璟,身后跟着马森夫妇。连汐兴高采烈地唱着苏葵教她的儿歌,连璟还是一张酷脸,安静地环着苏葵的脖子,把头放在她肩上。
中国有句古话,冤家路窄。这句话用来形容苏葵和苏家人,虽然不恰当,却还有那么点味道。反正看到苏家祖母的时候,苏葵是高兴不起来的。
“谁是连汐谁是连璟?”苏家祖母看了看连城年和苏葵手里的孩子,问苏葵。
“我抱着的是连璟。”苏葵礼貌的回答。
苏家祖母点头,伸手要摸连璟。苏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苏家祖母的手僵在半空。老人家皱眉,很不满意。很熟悉的场景,以前苏家祖母不满意她的行为,要惩罚她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苏葵不由得往连城年身边靠了靠。
苏元伟停好车走来,看见苏葵与苏家祖母的对峙的场景,急忙跑过来。
“苏葵,是你们啊。”苏元伟急忙打破尴尬的场面。
苏葵点头:“您也在这里?”
“亲戚生日。”苏元伟回答完苏葵,看了眼连城年怀里的连汐和苏葵抱着的连璟,目光不由得变温柔,“今天是两个孩子的生日吧?两周岁了。”
“嗯。”
苏元伟对两个孩子说:“生日快乐。”
孩子们礼貌地回答:“谢谢叔叔。”
苏元伟意外孩子会叫她叔叔,是不是证明自己看起来挺年轻的?可是听着却高兴不起来。记得在外人面前自己是这么介绍自己和苏葵的关系的:“我是她叔叔。”
叔叔,一直这么介绍着,时间久了,有时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是她叔叔。眼前这个依旧清秀的女人,明明已经三十出头,已为人妻已为人母的女人,看起来却还是记忆中十几岁的模样。这个女人,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被自己远远推开,以至于再也找不回来。是不是她真的只是他侄女,他也只是她叔叔。即使只是侄女与叔叔的关系也好,好过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