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先志点点头,道:“不错,是周进连。”
“到底怎么回事?”
“周府有位姨娘,怀有身孕,今晚突然临产,于是周夫人便派人去找周大人。按照之前周大人的交代,他今晚是要留在衙门办公的,谁知道下人找到衙门,却被告知,周大人早就离开了。下人急了起来,传消息回府,周夫人想起最近京城不时有官员遇害,心中害怕,一方面送信到京兆尹,另一方面则派下人四下寻找周大人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在京郊周府的别院发现了周大人的尸体。”
“跟之前遇害的官员……”
“一模一样,也是一刀毙命,现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魏于坚又是一拳,恼怒地砸在了书桌上。
身为京城左禁卫军统领,周进连掌握着京城一半的禁卫军,重要性可想而知。魏于坚为了拉拢他,没少费心思,针对他好色的弱点,带他去过不少销骨噬魂的温柔乡,甚至忍痛割爱,把几个自己都十分中意的美人送了出去。这些年又苦心积虑地让他保有这个职位,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人杀了!
“云王爷,”石先志抚着长髯,面色沉凝,“这事不对呀!”
魏于坚急忙问道:“怎么?”
“先前两人倒还罢了,平日里行为不端,结仇甚多,被人寻仇并不奇怪。但周进连不同,他出了好色之外,极为慷慨大方,处事又圆滑,除了些风流帐外,并无多少积怨,怎么会被人杀害在自家别院?”石先志忧心忡忡地道,“但若说是……”将手指了指四方馆所在的西边,“若是他们想要扰乱视线,浑水摸鱼,为何遇害的三位官员,都是王爷您的人?除了云山之乱,太子的人可一个也没折损啊!”
魏于坚眯起眼睛:“石老的意思是,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趁着如今的形势,对我下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石先志眼眸中闪过一抹狠色,“太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咱们与清寒太子和秦七皇子所商议的事情,太子未必就没得到消息,趁机除掉王爷的人手,既是个警告,又削弱了王爷的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他居然敢私下杀害朝廷官员!”魏于坚击案而起,“我去父皇面前告他一状!”
石先志知道,此时魏于坚恐怕已经被周进连之死冲昏了头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个很惨重的损失,若被太子趁机安插人手,将那一半的禁卫军掌握在手,那情形对他们就太不利了。但是——“王爷息怒,此事虽有八九成准,但我们并无证据,到了皇上跟前,若被太子反咬一口,反而不美!”
魏于坚怒喝道:“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王爷不必气恼,虽然周进连之死对我们十分不利,但是,”石先志拖长了声音,沉稳地道,“并非只有太子才可以用这种手段,我们也可以对太子的人下手!甚至,更狠一点,太子……”顿了顿,才继续道,“只要做得机密,到时候,我们把责任往四方馆一推,皇上也不好追究。”
魏于坚恍然,连连点头:“不错,只要除掉了魏于延,我们也就高枕无忧了,甚至连割让给暗辰和戎狄的城池都可以省下,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太子府。
装饰静雅的书房中,魏于延正在临桌题字,随着一个一个清雅遒劲的隶书渐渐书成,心情也慢慢趋向于平静,这才长吁一口气,将桌上的宣纸拿起,端详着方才所书,听到外面侍从的禀告声,淡淡道:“进来吧!”
那人垂首进来,禀告道:“太子殿下,京城左禁卫军统领周大人死了。”
“周进连?”魏于坚手微微一顿,眉梢微挑,“跟前面两人一样?”
“是!”
“京兆尹那边怎么说?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京兆尹大人说,现场十分干净利落,下手之人应该十分精善此道,因此与前面几桩命案相同,并未留下任何线索,他正在努力追查之中,若有进展,必定会上报!”
“饭桶!”魏于延怒喝道,挥手将手中的书卷掷出,撞在墙壁上,发出极大的一声响。
“明知道如今多事,我已经几次三番告诫官员,夜晚不要独自外出,居然又闹出这种事情来,真是该死!如今一到夜晚,京城就戒严起来,竟还是让那凶徒得手,都是饭桶!”
近侍知道为了此事,太子已经几次发怒,早在进来禀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垂首恭立,一句话都不敢说,听着房间内魏于坚急促而恼怒的呼吸声慢慢平缓,知道主子已经控制住了情绪,这才低声道:“太子殿下,其实,这也并非坏事。那凶犯所杀之人,皆是与云王爷亲近的官员,对太子殿下来说,反而是好事才对。”
“可是扫的是我魏国的体面!”魏于延厉声道,“若魏国有失,我这太子又有何用?”
近侍吓了一跳,忙道:“是,小人糊涂。”
魏于延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情绪,才道:“我们不知道此人杀害我魏国官员的用意何在,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下一个不会对我们动手?魏国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又出现这种事情,难免人心惶惶,并非好事。”说着,冷哼一声道,“若是他能去杀魏于坚和四方馆那几位,那才真是好事呢!”
对于魏于坚勾结凌清寒和秦鹤轩之事,他非常恼怒:兄弟阋墙,御敌侮于外,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不过,太子殿下,小人觉得,太子殿下也要小心,有人拿此事做幌子,趁机对太子殿下或者其它大人不利。”近侍将心中所忧缓缓道来,“而且,小人也担心,会有官员趁机了结私怨,若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就更加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