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
华青鸾神色哀戚,宛如明珠蒙尘,黯淡得令人心伤:“你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萧离墨心中一滞,不服气地问道。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相信两个人是真心的对我好,一个是初颜姐,另一个则是皇叔。”提到简初颜,华青鸾一时间情绪有些难以自抑,咬了咬唇,扬起头,望着渐渐暗沉的苍穹,忍住眼睛涌起的淡淡雾气,沉声低语道,“初颜姐跟你,跟我,跟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她是那种天性善良,单纯的人,她全然地相信别人,而且她不会说谎,不会骗人,没有算计。她对我好,就是真的对我好,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真诚,因为透明,因为善良,她才能够打动那个神智迟钝的半药人罗静夜。
那样的人,华青鸾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
见她哀伤的模样,萧离墨不由得极为心疼,想要劝慰,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在他的情报里,完全没有初颜这个名字,更不知道她跟华青鸾的过往。但是,从华青鸾肯定的语调中,他似乎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怎样纯净剔透,没有丝毫尘埃的女子。那种单纯善良,的确跟他们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筹谋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确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而感觉着华青鸾的哀戚,萧离墨也隐约能猜想到,这个名唤初颜的女子,恐怕……
不想让青鸾继续哀戚下去,他转开话题道:“那端王爷呢?”
“皇叔……”提到这个唯一叩开了她心扉的人,华青鸾又是一阵沉默,道,“人心难测,世事轮转,情意的真假也会事易时移,变换难测。可是皇叔,却能对痴傻呆滞的华青鸾,十五年如一日不曾改变地疼爱着……所以,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待我好!”
虚情假意的好,或许能够完美地演绎一天,一个月,一年,但是,不可能一直假装十五年,甚至可能一辈子!尤其,当时的华青鸾根本只是个痴傻儿,毫无利益可图。
所以,她愿意相信华端,愿意承诺,与他一起守候卓依族。
萧离墨哑口无言。
他与华青鸾相识尚不到两个月,与十五年相比,短暂得宛如蜉蝣之生,转瞬即逝。
“萧离墨,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在崖顶千钧一发的时候,你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向我冲过来,又用背护住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谢谢你的舍命相救,也谢谢你喜欢我,即使这只是你一时的冲动,或者年少的轻狂,但也是一份很美的回忆。可是,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华青鸾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神色温柔。
但那种温柔,却并非女子对男子的温柔,而更像是一位长辈,在面对幼稚莽撞的晚辈时的温和柔软。
萧离墨自然看得出来,沉沉地凝视着她,神色认真得甚至有些压抑沉闷,乌云蔽日:“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那位初颜姑娘,的确跟我是两类人,但是,我也可以像端王爷那样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十五年、二十五年,一辈子!我也可以!”
华青鸾只是微笑着,并不答话。
承诺永远都是美丽的,却只用口说的承诺,就像是肥皂泡泡,美丽却脆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只有真正用实际行动做到的承诺,才重逾千斤。
萧离墨心里清如明镜,空口无凭,面对着戒心甚重的华青鸾,此时此刻,无论他怎样的赌咒发誓,也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分量,反而会更令华青鸾认为他只是戏言虚话,所谓的“一时冲动、年少轻狂”。
恨只恨,他们相识得时日太浅,没有“十五年”的时间来让他来证明。
随着最后一线夕阳隐落在遥远的西边天空,天地猛地暗淡下来,视野之中,一片毫无光彩,毫无生机的灰暗,正如刺客萧离墨无力的心境。他神色凝滞,眸光如晦,沉沉地凝视着华青鸾,几番欲言又止,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明白他的情意,他的认真。
也许他态度有些轻浮,但是,对于感情,他是认真的!
要怎样才能让她明白?
将一切解说分明,华青鸾反而浑身轻松起来,只是看着萧离墨大受打击的模样,心头一时有些不忍。
“萧离——”
正要寻话劝慰于他,却见萧离墨神色纷繁变幻,最后竟然颓然全去,焕发出一种勃勃的生机,又恢复先前言笑风流的模样,猛地坐直了身体,眸亮如星,对着她浅浅一笑,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华青鸾愕然,秀眉紧蹙:“说定?”
刚才她有跟他约定什么吗?
“十五年啊!”萧离墨意兴飞扬地道,“你不是说,端王爷用十五年让你相信,他是真的对你好吗?为了公平起见,你当然应该要给我十五年的时间,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啊!那从今天开始,十五年后,如果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一样对你好,你总该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吧?就这样说定了,十五年哦!”
哼,如果十五年,他还煮不熟这只青蛙,那他以后就不叫萧离墨。
干脆改姓白,叫白痴算了!
“……”华青鸾默默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她真是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刚才居然觉得他大受打击,十分可怜!可怜个头,根本就不知道拒绝是什么意思的厚脸皮!
许久,她才慢吞吞开口:“睿王爷,我觉得,其实你不应该叫萧离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