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齐醒过来,意识一开始是模糊地,很不清晰,隐约觉得身边应该有人,伸手去摸,空的,忽然就清醒过来了,腾一下坐起来,空荡荡的房间,昨晚的温香软玉简直是自己在做梦,再慢慢地躺回去,一侧头,看见一根长发。
躺了一会儿,起床,去大堂结账,出门,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被留在了河滨广场。
这是一场迤逦的梦,主角是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可是,她翩然离开了。
这世界当前流行一种速食的爱情,对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如果谁要离开,另一个一定不能挽留,否则就坏了游戏规矩,必遭天谴,不如怀抱一夜的柔情,在记忆里和爱情重合,当做应该的模样。
正月初一,街上人很多,他许久才打到车,到了广场,昨夜烟花的痕迹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感谢这个城市的清洁工人,同时遗憾美好的感觉只能停留回忆。
当然要去拜年,到奶奶家,看见表弟抱着才满月的女儿,堂妹挺着大肚子,忽然生出那么点向往来,不过那点向往还没能继续升华,奶奶的话重重砸过来:“阿齐,你是长孙,弟弟妹妹都做爷娘了,你怎么还不带个闺女回来呢?我老了,能活一年是一年,你还要我等多久?”
讪笑,只能讪笑,他恭恭敬敬跪下来磕头:“您长命百岁,活到128。”
“滑头,去你的,快点给我找个孙媳妇来。”
二婶在边上插嘴:“我家也不是拿不出的人家,阿齐也不是拿不出手,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工作有工作,谁家的姑娘摊上他,都是上辈子修的。”
不知道为什么,黄文齐有种感觉,是那一刹那生出来的,他觉得:周爱华一定不承认这个,且还会笑话他小门小户。
c70,他不是没注意,不是二奶,一定是好人家的姑娘。
午饭的时候,堂妹跟他咬耳朵:“哥,等下陪我去一趟超市。”
“干嘛不叫你家昊宇陪你去?”
“你有车啊。”
黄文齐看她的肚子,面露难色:“你行不行啊?”
“没事儿,但你得帮我抗着,他们现在都不乐意我出门,好像出门就有什么事儿一样。”看他的表情不自然,就发嗲,“哎呀,求求你了,哥——”
受不了,只好答应,吃了午饭,乖乖当车夫,即将当妈的女人一路聒噪,说的都是婚后的幸福生活,他听得受不了了:“得瑟完了没有?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得瑟什么呀?!”
“谁让你眼光高?像我,看上了就嫁了,都跟你似的,这国家的继承人上哪来啊?”
“去你的,小丫头。”
怕大肚婆不小心摔着,就帮她推车,让她挽自己的手臂,看的都是婴儿用品,挑几件看看,也觉得颇有趣,买了个强生的大礼盒,还拿了丽婴房的新生儿套装,男孩女孩各一,递给她:“诺,别说我这当舅舅的小气。”
堂妹拍开他的手:“就这点啊?我还以为今天全部你买单呢,多不容易啊,你妹妹我要当妈了!你就这点意思?家里还开海鲜酒楼呢,自己还公务员呢,你就这点儿?”
他一手臂搂住她脖子:“小样儿不要命了?”
“哎哟,一尸两命啊!!”
因为打小一起玩大,说是堂妹,和亲妹妹并没有差别,打打闹闹似是平常,一点点儿不觉得不妥。只是,把东西放在车里抬头的刹那,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眼神流露的全部都是不置信!!
黄文齐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拍了一下还在看东西的堂妹,想上前解释,那人转个身就走了,速度奇快,他只能站在原地,瞪着消失了芳影的空气,叹气。
堂妹懵懂不知,问他:“干嘛?哥?”
“没,没事儿。”明显没有底气。
趁妹妹在找东西,传了短消息:别误会,那是我妹妹。
直到当天午夜,也没有消息回来,等不下去拨那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的心,当真沉了下去。
有时候,有的人,得到了或者就是一场游戏,得不到反而倍加思念,这叫犯贱,黄文齐显然是犯贱中的极品——极犯贱:从前多少次和女人说分手,不带一丝一毫愧疚,如今是全报复到自己身上来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赔了身子又赔心,得不偿失的一塌糊涂。
可是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一旦产生,不经一番寒彻骨,消散不了。
他开始想她,去camel,去海华,去度假村,去所有见过她的地方,去查户籍,全市叫周爱华的一共732个,类似年龄的女性128个,身份证上的照片都像罪犯,完全看不出子丑寅卯。
仔细回忆C70的车牌,竟然想不起来,城市太大,找一辆车不易,想找车管所的朋友,无奈对方回老家过年,许久才归。
心事重重,这年过得很不好,到后来,老奶奶都看出孙儿不对劲,问:“失恋啊?失恋不要紧,人家看不上你是人家没眼光。”
他跳起来反驳:“奶奶,谁跟你说我失恋啊?”
他妈接口:“没失恋就不要摆出这幅死了娘的样子,给我到店里帮忙去,最近忙死了,店里的服务员都回家过年,你还不来帮我!”
过完年刚上班,同事都是报个道就闪人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极度不想去接,但是好歹穿着警服,别着警号,总不能太不地道,接了,是一通110转过来的报警,有人的车在停车场被偷了,无奈,开车去解决。
万万想不到会见到周爱华,好容易克制自己的面部神经不要太激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儿,可是心跳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老天,总算,你和我呼吸一样的空气!!
叫了失主和自己一起回所里,那女人竟然跟来了,ok,老天一定听到自己最近的祈祷了,想告诉她:上了贼船再下去不大容易。结果,话没说出口,直接行动表达了。那女人还有点蛮力,狠狠咬痛了他的嘴唇。
黄文齐用手帕捂了嘴,低眉顺目:“行了,发泄完了,听我说一句,那天在超市,是我妹妹。”
被白一眼:“啥妹妹呀?情妹妹啊?”
不管怎么说,周爱华肯和自己沟通,这是好事情,黄文齐安了心思,问她:“那天,我是说年初一,你怎么走了?”
“你睡得跟猪一样,我还留下来听猪打呼啊?!你以为你是美声猪啊?!”她刁蛮,早料到的,一定不是好话。
“那你呢?你是什么猪?逃跑猪?小心眼猪?还是偷窥狂猪?”
“谁偷窥你啊?谁逃跑啊?谁小心眼啊?你说谁啊?”
“还把手机停机了,拿来,我看看号码。”
“我干吗告诉你?”瞪他,“你是我妈啊?”
“周爱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我警告你,这里是派出所!”
“派出所你拘留我啊?切。”她不怕,当然不怕,笑出来,“你不会真拘留我吧?”
他见她笑容恍若乍见阳光,心情一下子奇好,只知摇头,不知回答,茫然间,说:“我们恋爱吧?”
先上床后告白的感情,他没有经验,但是不想错过,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