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阁这几年修的路有千百条吧,这样新修的大马路上就算是夜晚也会有来来往往的赶路车马。大梁与燕昌交接处的镇子里到处是这样的路,一辆飞奔的马车里交替地传出哀嚎与苦叹声。车内,涂明烁不停的将车内案几上满满的账本丢往车内站立的苦瓜脸男子头上,一边哀叹:“你们怎么那么傻呢?有这么样记账的吗?我以前没有发现,我手底下居然一帮子熊货!我是要了解燕昌王室,现有的经济境况,不是某店老板来查收入的,好吗?我要的所有相关燕昌王室的金银流量,不只是要每个商行每个商队每个商店的利润多寡!把控不了金银流量,你知道怎么下手切断他们的财源?!”
苦瓜男闻声更是哀嚎:“主子,你说的什么呢?听不懂啊。”比起被揍疼痛,要弄懂什么金银流量?还要记录清晰的账本?才真的要命。救命——!苦瓜男有些凄凄的道:“主子,笇靖西可是没有教过我的。每次韩明找你渣,你躲笇靖西那仓库小屋跟他学经济纶纬,我得帮你去跑腿盯人的。”
唉!那个比金山银山还有用的笇靖西,天底下也不是谁都是啊。自己当初就该想法把他拐了带上!还有那个人。可惜都是拐不来的主。
涂明烁冷静了下来,迅速的整理起案几清出一块空处,有些认命的向苦瓜男,他的影卫队长——风芥子,一个肌肉发达满脑稻草的熊货,招手靠近,白了一眼他那满脸凄苦委屈的模样,忍了忍怒气道:“你爹在你小时候开过小酒馆的吧。我用另外一种方式跟你说吧。我去你家酒馆落脚一个月给你爹一千两银子,你爹拿这个银子去屠夫那里预定一个月肉,屠夫拿着这钱去猪倌家里买猪,猪倌又用这银子向地主家买猪食,地主又用这银子来你家酒馆吃喝。我这一千银子就是流动银。这个流动银就是让真个燕昌经济换发生机的契机,你让那一环一环之中某一环拖出毛病或是坏死,断了流动银。燕昌王室的整个银库就死翘翘了。也只有把控了这个金银流量,我们才能真正地把控燕昌王室的命脉与一切复杂盘错的关系网。这些商行商队商铺,你该知道怎么查了吧?找准了最脆弱的环节位置!懂了?”
风芥子满头大汗,赶忙点头,看了眼冒冷气的主子,又摇摇头。涂明烁忍无可忍的,大吼:“滚!到队里去讲一遍,把活交给听得懂的,重新组队去做去。”
风芥子的轻功可不是草包,话音还没有落,车厢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了。
涂明烁忽然就安静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的轻功也是如此快如闪电。那个人是他的太阳,是他夜晚的太阳,总是在他一个人静静的独处时,冉冉的升起,挂在朦胧黑暗的天穹。她的光辉,黑暗遮不了,她的明亮星月比不了。那夜的太阳偶尔,围着璜晕的云,遥远地炽热着,温热着自己冰凉的心。
自己离开燕昌,没有按照爷爷意愿,哦,不,是姥爷的意愿,收回血缘之眼,段月。段月,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周元那样叫“蕊儿”呢?自己的心上人,就将‘段月’放在那里吧。
是啊,那个人就是自己夜的太阳!
所有的有关她的回忆,哎——,如夜晚的影子样被埋进了心底!
唉——,那所有的回忆也只能是影子,被埋进黑夜里!
自己还有太多的路要走,很远很远,很危险!
这浓夏夜里马车飞奔而带来的风,让自己疼痛纠结的心稍微舒畅了一点,索性坐到车门外,任风吹着。
抽出刚收到信报看;笇靖西与赵冀被绑了,去了南疆,段月与段安也一起。当然,还有涂瑞钰出现在淄川王府,正赶往南疆途中。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二十年前自己三岁,自己的父亲是前太子涂瑞钰,暴毙!
可是自己的乳母,顾顺的母亲,每年都带自己与顾顺来大梁京都住上几个月。在那个院子里,那个人总是跟着自己,远远的,就那么看着,从来不靠近,但是总是指挥着院子里所有的人,前前后后的把自己照顾的很开心。
乳母叫她主子,她很***母有个口头禅:“主子曾说,……。主子曾说,……”。像是讲故事一样用她的主子言论思想的教导着自己。很小,自己一直猜测着她是母亲吧,是太子妃吗?不敢问!查过,没有谁跟他说,也找不到任何的资料记载。
可是原来,她真是自己的母亲,她也是涂瑞钰!那自己的父亲是谁?一个惊天秘密!是老韩送自己的,原来自己还有个叔叔,还有个堂弟。那个永远喜欢找渣,对自己恨恨的堂弟。从进拙政阁开始,他们就照顾着自己吧。
其实这种感觉挺好啊。他们都是自己要去保护的人,那是自己的责任!不管涂瑞钰是母亲还是父亲,如今,为人子的自己都要尽能力去保护她了,代替那个枉死的人,好好的保护着他们!也要去并实现他们的天下一统、开明、太平梦!这些好像是自己努力向前的动力,也是自己昂首天地的支点!
当然,很快,自己也将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拙政阁,数年的磨练,又怎么会是白费!
风芥子对任务的执行力,自己从来都不怀疑。顺着王室经济金银流量的梳理,不只是要把控他们的财源,更重要的是全面把握他们的关系脉络网。这当是自己送给自己的迟到的成年礼物吧。
自己一定要参加她的成年礼。六月六是她的储君册立仪式吗?听说剑城储君的册立仪式就是成年仪式,也是一个相亲仪式!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赶着去的,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