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宇文珏见任乃意发烧,心中便格外的焦虑。他想着,必然是昨日在北阁楼院外跪出来的毛病,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生气。这次父王实在是做的过分了一些。
不一会儿,大夫便看了,为任乃意把脉开方,又叮嘱水清要注意这些注意那些,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宇文珏一直都守在床榻边,喝药喝水都不愿意假手于人。水清和墨葵将宇文珏的细心和紧张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世子爷终究是极为爱护乃意的,也不枉费任乃意为了维护他而遭受的这份罪。
宇文珏一直守着任乃意一直到晌午,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北苑,往汉王的书房走去。
任乃意醒来的时候,听到外头有陌生女子的声音,便问水清道:“外头是谁在说话?”
“是秦姨娘带着四小姐在外头呢。”水清见她醒了,连忙上前为她在背后垫了几个垫子,又替任乃意倒了一杯水。
任乃意轻抿了几口,便道:“让她们进来罢。”
“小姐,你这身子……”水清不放心地答。
“不碍事,请她们进来便是。”
水清见她坚持,便开门去请那秦姨娘和四小姐宇文青岚。两个人走到床榻前给任乃意请了安。秦嬷嬷便道:“听说世子妃病了,妾身特意带了一些滋补的汤水过来给世子妃补补身子,是咱们府上自己养鸡熬的鸡汤,世子妃您趁热喝吧。”
说着,便让宇文青岚去盛汤。任乃意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却也不好意思驳了她们的一番好意,便舀了一两口喝了,方才笑着道:“这四姑娘长得真是水灵,今年多大了?”
宇文青岚冲着任乃意羞涩一笑,“回二嫂的话,我今年十五了。”
任乃意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她头上戴的朱钗格外的精致,“你这发上的朱钗怎么与其他姑娘戴的不同?”
宇文青岚脸上一红,“这是我平日里无聊,自己做着玩儿的,二嫂若是喜欢,我便替您也做几支。”
“这感情好。”任乃意笑,“四姑娘长得俊俏,又心灵手巧,可曾许配了人家么?”
那秦氏的确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从前任乃意不在王府中的时候,王妃两耳不闻窗外事,容姨娘又只顾着争权争宠,根本没有人管她们房里的事情。秦氏这辈子生不出个儿子,如今就指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于是,当下连忙笑着道:“还没呢,这不是看她还小,想多留她再陪妾身几年嘛。”
任乃意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只是轻笑,“这四姑娘我看着就喜欢,与我投缘,日后无事就让她多来北苑走动走动。”
秦氏没想到这个世子妃到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心中不由欣喜,也不敢多打扰,只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宇文青岚离开了。
水清将她们送了出去,回来便对着任乃意抱怨道:“小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也要见,世子回来看到该要恼了。”
任乃意沉默不语,她心中明白,这府中的人已经开始渐渐看出了汉王的心思,而她自己经过一个晚上的琢磨,心中也渐渐悟出了一些事情,这汉王根本就是在拿容姨娘试探自己。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又希望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还有,这件事情,宇文珏又是不是知道?
任乃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倏尔开口问水清道:“世子呢?”
“小姐,世子去见王爷了……”
午时任乃意由水清服侍着,喝了一盅参汤,正要躺下休息便看到宇文珏从外头走进来。见任乃意醒来,便略带欣喜地上前道:“何时醒的?”
他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心。任乃意笑挽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榻旁,取过手旁的绢帕为他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你去找王爷了?”
“嗯。”宇文珏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冰肌。
“说了些什么?”任乃意并不认为宇文珏会莽撞到专门为了汉王昨日罚她的事情而去找汉王理论。
宇文珏沉默了好一会儿,垂头凝着任乃意白皙的侧脸,“我不过是过去请父王开恩免了你这几日的晨昏定省,至于母亲那里,除了丫鬟婆子之后,让另外三位姨娘轮流照看着,也好为你分担些。”
任乃意一听,微觉的惊讶,直起身望着宇文珏,“你当真这样与公公说的?”
“自然是真的。你这身子还不快给我好生将养着罢,可不能再大意半分了。”宇文珏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任乃意沉思一会儿,随即笑着朝宇文珏撒娇道:“既然如此,你不如陪我出府游玩几日罢,我待在这王府之中也觉得可憋屈的很呢。”
宇文珏笑着道:“待你身子养好了,你愿意去哪里,我都陪着。”
这一日,两个人都不外出,任乃意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素花亵衣,用丝帕遮着面,懒懒地躺在软榻上,一边用手中的团扇扇着风,一边昏昏欲睡。
宇文珏则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画着一副荷塘月色图。期间偶尔抬眸看到任乃意又欲睡觉,心想她这一病已经睡了一日一夜,再睡只怕是要头昏脑涨,反而对她的身子没有好处。
于是起身走到软榻边,硬是与她挤着睡在一张软榻上。任乃意一时惊醒,笑着推搡他道:“你这人,好好地画你的画,又跑来与我抢榻睡做什么?”
宇文珏笑而不语,一只手绕过她的长发揽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抬起她的手,见她身上的那件亵衣的袖口处别致的很,一圈绣了素青色的花边,“娘子这件亵衣好生别致,怎么平日里未见你穿过?”
任乃意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一只手依旧闲闲地扇了风,“我那么多件衣裳,你哪里每件都记得住是什么样子?”
宇文珏将头轻轻埋进她的颈脖之间,“怎么不记得,娘子的行头,从里到外都是为夫添置的,你有些什么衣裳配饰,我都知道。却唯独不记得我曾经为你做过这件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