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的皇宫有着古代皇宫的风味,古典大方,只是这里总是一副要下雨的天气,让蓝小妖感觉很冰,很冷……
不远处,有一片彼岸花,看上去像一片火海。
“牙叶……你说……”侧身看着牙叶,她的眼神盯着那一片花海。
牙叶似乎意识到有人盯着她看,侧目回眸时……
下一瞬,两人同时淡淡移开了目光,却都在心里记住了对方优雅微笑下不动声色的尖锐光芒。
“牙叶?”蓝小妖重新看向黑发张扬的牙叶,轻轻推了推她,眸子安静,未掩锐色:“你还记得我吗?”
牙叶收回了目光,阴沉道:“对不起,我不记得。”
她却莫名地沉默了。
黑发,桀骜不驯地垂落脸沿,让她的表情有些模糊,只眼前阴影斑驳,融化在大片大片的寂静中。
沉默,依然如故。
蓝小妖忍不住轻轻侧目,轻声唤了一句:“牙……”
她大概知道牙叶为什么不记得自己的原因,她的脖子上总带着围巾,这样只能说明,莫敬在饲养着她。而她并未变成真正的僵尸,她之所以能拥用僵尸的力量,想必这也跟莫敬有关系。
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的确如此。
“叶”字未出口,她忽然微微一凛,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她雪颈极身体轻微的颤抖,暗青的血管,从颈子直蜿蜒进袖管。
如果她并没有完全变成僵尸,只能说明莫敬一直在迷惑她。但蓝小妖也知道,无论现在停止,还是……
还是把她变成真正的僵尸,她注定都会成为僵尸,这都是必然的结果。
与其让莫敬把她变成僵尸,不如让自己亲自动口,想必牙叶也会比较愿意吧!她会恨她吗?她会后悔从来不认识她吗?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些,她竟没有勇气再去看牙叶的颈子。
飞扬的蓝发,刺痛了她的脸颊,她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一刹慌乱,强忍住出手的冲动。
“对不起……”
蓝小妖剧烈地喘了一口气,松开自己陷进自己内里的指甲。抿了抿唇,把牙叶的围巾拉了下去,目光迅速扫过,立即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她始终还是下不了口。
牙叶一脸茫然的看着蓝小妖,此时,她没有得到莫敬命令,绝不会伤害蓝小妖。
蓝小妖隐隐能见到她雪颈下面蜿蜒纵横的血管网,似只要轻轻戳一下就会爆裂开来。
“牙叶……”一语未完,迎上牙叶空洞的双眸。
她仿佛又可以下定决心似的。
再转身时,牙叶已然全身放松地靠在了墙上,平日飞扬的黑发很没精神地垂了下来,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看到他这样,蓝小妖不由微感惊讶。
蓝小妖没有说话。良久,良久……
“你怎么了?”
她好像很渴的样子,蓝小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刹的停顿,月影流转,哗然照亮了她轻浅的笑容,眉眼弯弯,只如新月——
也在这一瞬间,蓝小妖用蔷薇花瓣划破自己的手挽,鲜血的味道流入空气之中,牙叶立即有了反应。
“来吧!”
杀了她吗?蓝小妖真的做不到。如果她真的喝了自己的血,牙叶就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僵尸体质的牙叶。
不……
她绝对不能失去牙叶。
这时候,莫仇拉开门,把牙叶拽到他的后面,冷冷笑道:“蓝小妖,想不到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呐!”
蓝小妖在想,自己真的狠心吗?不是还没有下手吗?可是无论如何,牙叶都回不到从前了吧!
直到莫仇拉着牙叶离开,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掏空一样,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肉体已不是自己的肉体,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有灵魂还在思考,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太狠心。
如果说放任她被莫敬迷惑,直到变成僵尸清醒的那一刻,她应该会责怪蓝小妖吧!如果自己亲口咬她,把她变成僵尸的话,这样的结局是她最害怕面对的。
如果不曾相识,那么现在她或许还在某个地方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吧!
如果不曾相识,那么她应该会找一个男朋友!
如果不曾相识,或许现在她还在某个服装店里,游荡在名牌服装之间。
她能想像牙叶幸福晒在太阳的样子。
最终,她还是决定了。
“哗啦啦——”掌声忽然响起在四周。蓝小妖眉头却暗暗皱了起来——
“很得意么?”
“相当喜欢你的‘心狠手辣’。”莫敬淡漠无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相比起你弑兄篡位,可惜,不及你的三分之一。”
“到底是莫家人……这个和我一样……总会在关键时刻做对的选择。”
“是吗?可以见得呢?”
“牙叶,把人类食物给公主端进来,相必她应该饿了。”
蓝小妖的眉顿时微微一挑,下一秒,她收回了目光,淡定地说:
“原来,你还很在意我是否会死?”
“……!!”
莫敬的表情难得地僵硬了一下,但随即,淡淡道:“我很在意呢?如果你死了,谁替我找到蓝宝石的剑呢?”
蓝小妖的手指却不由收紧了几分——
“你真的认为一把剑就能统一天下吗?”说实话,蓝小妖在作为人类的时候,看了不少武侠电视剧,……什么剑……什么刀……得剑者得天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很质疑。
“实话告诉你吧!在我们这里,最重要的是契约,当年祖先说过,得蓝宝石之剑者,就能号令天下,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自立为王,我一个一个收拾。”
莫敬说得不错,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契约。
“你为什么确定我的心就和蓝宝石之剑有关联呢?”
蓝小妖一点点靠近牙叶,同时也在分散莫敬的心。
“沐娜是你的养母,同时也是蓝宝石之剑的守护女神,当年把你送进人间的也是她吧!后来,你变回僵尸体质,是唯一可以咱人类食物,唯一白天活动,晚上睡觉的僵尸,你说怎么会没有关联呢?”
蓝小妖看了他一眼,唇边忽有了淡淡的弧度:“那么……的确如此!”
刹那间,宛如一道凛冽的风迎面吹来,渗骨的寒意哗然升起。
蓝小妖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掐在牙叶的雪颈上,正准备将獠牙刺进去的时候……
蓝小妖感觉胸口一阵猛烈的剧痛……
就在前一个小时——
莫敬将獠牙从牙叶雪颈中拔出,划开自己的手挽,将血滴进牙叶的嘴里。
“牙叶……等下我会让你给蓝小妖送食物……”
“嗯!”
“她会咬你的脖子。”
“嗯!”
“你不要反抗,趁此机会,把你的利爪伸进她的胸口,给她一点教训。”
“是,主人。”
——这是一个陷井。蓝小妖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弹动不得,牙叶的手指像是触碰到她的心脏。
她能感觉到牙叶指尖传来的冰凉。
蓝小妖不能动,现在,只等莫敬一声令下,她就会把她的心脏掏出来。
“摸着她的心,是什么样的感觉?”莫敬问。
“热的……”
“被牙叶亲手把你的心掏出来,这样怎么样?”
“你……不得……好死……”她几乎用尽全力来说话,轻轻的颤抖,她都疼得窒息。
“牙叶……曾经你的心脏也是热的……”
语落的一瞬,房间仿佛被施了一个消声咒。良久,良久——
牙叶的指尖微微颤抖,她能感觉那微微颤抖带来的疼痛感。
“牙叶,把她的心挖出来,大不了我用魔法封印,我实在很想看那到那热血沸腾的心脏。”
牙叶的手越来越颤抖,就在她想使劲的时候……
——小妖,你说,我们俩怎么这个组合会不会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小妖,谢谢你把我当成你的亲人。
——小妖,真的有僵尸吗?
——小妖,变成僵尸多好啊!
这些从前的话语萦绕在牙叶耳边,她的手不由得猛地从蓝小妖肉里拔了出来,同时空气中也渲染了血的味道。
莫敬一把推开牙叶,她被弹到墙上,全身颤抖不已。
他伸出手指,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就在他的手伸到蓝小妖胸口的时候,这一刹,有一片银色光盛大铺展在她身后,灿烂得像最纯粹的金子,映得远处水晶般的雄伟宫殿也一片璀璨,而这一切,正是蓝小妖心脏所发出来的威力。她在保护着蓝小妖的性命。
从来没有人能伤及莫敬半分,而今天,蓝小妖居然让他混身上下的衣服破裂,同时也留下几十下剑痕。
这下,莫敬坚信,她的心脏就是蓝宝石之剑。他再次一打算不顾性命的取下她的心脏。而下一秒,蓝小妖胸口处喷涌而出的火焰划破碧空,像一条金红色的缎带在半空回旋缠绕,在一眨眼的功夫里画成了一面巨大的纹章,熊熊燃烧的火焰跃动在八卦之中,四周环绕着彼岸花般绚丽之极,几要破空而出!
莫敬在这一瞬间,被弹到窗外,待他站起来的时候,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
“看来……这颗心……只有她放下戒心的时候,才能取得到喽!”
莫仇从高中降落,扶起莫敬。
“父亲,急不得。”
“走吧!先回去。”
莫仇把他扶到自己的寝宫,临走时,嘱咐他把牙叶带回来。
莫仇顿了顿,轻一侧目,微绻的银发掠过他脸沿,紫灰色的眸子幽邃沉定:“父亲,先别对牙叶下手,她还有用。”
“爹知道,你去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