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喝到一半的咖啡随手放去身旁的玻璃台,欧黎并没像在公开场合一样坐得笔直,而是稍微弯了腰,双手搁在两腿上,十指在半空交叉,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的缘故,神色糟糕,略显倦态。沉默稍许,他抬起幽暗双眼,嗓音里有股忧郁纠缠的质感:
“或许在你看来今天的一幕是背叛,不过我想说的是,从始至终,宋词都一直在考虑并担心你的感受,是真把你当朋友。你是In/Flower的得力员工,从酒吧那次我也看得出你和宋词是好姐妹,我和她的事本应该尽早跟你说清楚,身为男人,我更应该主动做这件事,但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下来,所以,应该是我为自己处理事情不得当而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句道歉,将两人间本不亲密的距离拉得更远。
陈碧海紧紧握住掌心的蓝山,不敢想象平时在公司清冽得近乎冷漠的男人竟在给自己道歉——
他,是为了宋词而道歉。
“那晚在酒吧,你说的话不是玩笑,对吗?”
“酒吧?”积压太多事的心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欧黎一时征仲,没反应过来。
“宝贝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或者欣赏。你回答对喜欢的人没什么特别要求,但希望和她之间有种前世今生的熟悉感。”几乎一字不落的记得他于公于私的每句话,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咫尺天涯:好比现在,一个坐在沙发这边,一个坐在那边。亦好比,她自然且欣然的记住他说过的每个字,而他,可能连两人之间有那么一次见面都不那么清楚。
扯了扯眉心,他淡淡应声,随后又是长时间沉默。
比安静更令人窒息的是,她发现欧黎不言不语时眼神明显飘忽,心思根本不在谈话。
他很反常。
即便情况不太乐观,一个习惯镇定冷静如铁的男人不至于弄成这幅模样,况且宋词是晕厥,并非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病症。难道她确有什么疾病而一直隐瞒我们?不,从北京回来她气色相当不错,不可能。那么,是欧黎自己有难以纾解的心事么?
“你有心事?宋词情况不好吗?”
试探着询问,仔细凝视的陈碧海看到对面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奇怪的锋芒。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完全回过神,沉静摇头:“不是身体,是心理。你可能不知道,你来之前她在和袁晓丽见面,也就是怀上徐远山骨肉的女人。袁晓丽说出了一些隐瞒的真相,她之所以会与徐远山发/生/关/系是因为唐宝贝。这件事对她来说本来就很难接受,然后,你又出现…”
“和宝贝有什么关系?”
直到欧黎把整件事情简短叙述一遍,陈碧海依旧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
相信宋词的感觉和自己一样,怎么也无法想象整天嘻嘻哈哈状似少女的宝贝竟有如此深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