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吹拂,树木摇曳。闷闷的风气送到了丞相府的书房。书房内,光线有些昏暗,映衬得坐在软椅上云锦轩的脸色很是晦暗难看。
冰冷的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男子,薄唇抿了抿,冷声问道:“还没有找到吗?”
“楼主恕罪。”黑衣人垂着头。
“该死的!”黑衣人的话音刚落,向来温文尔雅的云锦轩忽然站起身,整个人如同最暴躁的野兽般,猛地握手为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书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都三天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没找到?本楼主都忍不住要怀疑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如今老妖婆安然无恙地在皇宫里头静养,经过那天晚上的事之后,老妖婆已经心生戒备,往后我们要想出手恐怕再也没那么容易了。还有,那两个人虽然身手不错,但是他们带着受伤而且余毒未清的凤家大小姐估计走不了很远的,你们只要原地扩大范围搜索,本楼主就不信还找不到!”
云锦轩阴沉着脸吼了一通,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又瞧着下面跪着的人始终是低头认错的样子,不由地重新坐下。“算了,滚下去,继续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凤家大小姐给本楼主找回来!”
“是!”黑衣人以为云锦轩是在为刺杀凤来仪失败而生气,因此不敢多言,恭敬地应了一声,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其实黑衣人不知他的主子之所以会如此火大,一方面除了因为刺杀凤来仪的失败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找不到凤青璇。
云锦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明明就在他手上,然而半路却突然杀出两个程咬金,不但将他带的手下打伤,还将她从他手上抢走。
天知道,他之所以会下令将她从凤阳侯府带出来,不是因为要将她怎么样,而是知道她中了云楼独门配置的毒药,他要是不救她的话,那么等待她的下场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自从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在了以后,人命对他来说便算不得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掉,他的心就会莫名地生出一种不舍的情绪。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她死。也许是因为在他心里那样聪明善谋的女人很难得,也许是因为她那张让他惊艳的脸蛋,也许是因为她曾是端木瑞和端木熙两兄弟嫌弃不要的女人,也许是她和他一样都在想方设法算计端木瑞和端木熙两兄弟。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那个女人死,甚至的不想放开她,也许就在他做出决定要以天价之聘娶那个女人为妻子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认定了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将会相伴一生的妻子!是的!妻子!相伴一生一世的妻子!
只是……
娘亲,怎么办?云儿为你选的儿媳,身体里流着你憎恨的凤家的血液……不过,幸好,不是娘亲你最为憎恨的端木家……
夜已深,凤阳侯府的主院房间依旧亮着灯火。
“叩、叩、叩……”凤阳侯府的管家,同时也是追随凤阳侯将近十年,凤阳侯最为信任的心腹亲信权叔,有些不放心地敲了敲房门,提醒道:“侯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权叔也知道对于凤阳侯来说,大小姐永远是个禁忌,往常谁要是胆敢在侯爷面前提一下大小姐,那么后果绝对很严重。可是今日权叔斗胆这么说,是因为大小姐为侯爷挡了一箭之后,被那些黑衣人掳走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这期间虽然侯爷没有任何指示,不过权叔还是知道经过刺杀这一事,大小姐恐怕在侯爷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否则,侯爷又怎么可能连着三天白日里沉默不语,到了晚上更是一声不响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晚很晚了都还不睡。
到底是父女一场,侯爷心里就是再不喜欢大小姐,可是如今大小姐因为侯爷本人而生死未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侯爷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再冷再硬,也该有些感觉了吧?
权叔虽然不知道凤阳侯为什么会那么不待见大女儿,可是大小姐的秉性权叔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儿。这么多年来,即便侯爷多么不待见她,该孝顺的大小姐一点都不会遗漏,从来没有半分的抱怨。反观侯爷最为疼爱的二小姐,恃宠生娇的时候多得是了,遇到什么事情半点不由心,便大发脾气,告状大骂下人,甚至是连生母二夫人有时候都要看二小姐的脸色做人。两个女儿一比较,谁好谁坏侯爷心里难道看不出来吗?像大小姐那样的女儿,他真的想不明白侯爷怎么会舍得不待见?难道外貌的好与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权叔不懂也不明白,也不能问,当然即便问了侯爷也不会回答他。
这不,权叔话里才稍稍提到大小姐三个字,屋里便陷入无限的寂静中。权叔见状,连连摇头,轻轻叹了一声,继续守候在外面,却不再多言半句。
屋内,一度沉默不言的凤阳侯一身白色的单衣,坐在床上,怀中抱着一块逝者的牌位,一只手轻轻地抚着牌位上的名字,神情既柔和又憔悴。
“月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不该怀疑的是吗?月儿……”
翌日,阳光普照。
朝颜走后,凤青璇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便决定在石洞多了一晚。
一夜作息之后,凤青璇早早便醒来了。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动作牵扯太大还会痛之外,经过一夜休整之后的凤青璇可谓是精神饱满。
当下凤青璇不再迟疑,带着朝颜留给她的包袱离开了石洞。
沿着崎岖山路往下,一路风景美好,走的累了,凤青璇就随便找块石头坐下小憩,渴了喝点山涧溪水,饿了吃些干粮馍馍,走了一个上午,总算差不多到山脚了,凤青璇精神一阵轻松,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多了。
前面是一片茅草斜坡,经过一个冬季的沉寂之后,此时都破土而出,长得有些稀稀落落的,一处高一处低,走起来倒也没有困难。再加上凤青璇下山心急,走路的时候便没有怎么留意地面的情况,以致没走几步,脚下忽然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没留神被绊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