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奕大早上便过来拦住玉锦,就是想和她说自己不愿意和浣芸定亲,他在家信里和父亲表明自己愿意等二表妹及笄之后向她提亲,不过这话他不好意思和玉锦说,没想到玉锦竟然说李舒玄人品不错,言语里不要他插手管这事,这顿时让他心里不痛快起来!
金奕冷声说道:“我和李舒玄认识了这么多年,直到近日才知道他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妹妹怎么会几日之内便觉得他人品很好呢?既然表妹心里早拿定了主意,那我可是自作主张多此一举了!”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玉锦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不知道二表哥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金奕气冲冲的回到前院自己住的地方,刚在桌前坐下,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李舒玄来了,他心想这人真是来得正好,便让人请他进来,不一会的功夫李舒玄便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金奕看到他的笑脸便是一肚子火气,他强忍着怒气喊银霜来给李舒玄倒茶,又打发她去后院找姑妈再拿些好茶叶来,将房里的人打发出去后,金奕才冷冷的问道:“李大公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正好要去找李大公子商量件事情呢!”
李舒玄笑着向他一拱手,“听说奕弟结了门如意的亲事,为兄是特意过来贺喜的。崔家大小姐才貌俱佳,和奕弟真算是郎才女貌了,况且咱们也很快就要成为亲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要互相照应…..”
他话未说完便被金奕打断了,“李公子这话说的未免早了些!我二表妹还没有及笄呢,李公子你是家里的长子,可等得了这么长时间才完婚吗?况且我听说贵弟二公子舒丹似乎也已经定了亲,是邻县钱老爷的千金,舒丹总不能越过长幼次序先娶了那位钱小姐吧!”李舒丹正是李家正室夫人所生的嫡长子,比李舒玄小了一岁。
李舒玄脸上的笑容一滞,他是李家的庶长子,可是家里事事都是要奉二弟舒丹为先,本来按长幼顺序,要先给他这个长子订了亲才能轮到舒丹,可是正室夫人段氏听闻邻县那位钱小姐娴淑文静品貌俱佳,还是先将这门亲事定给了二弟舒丹,段氏虽然平日里待她也算亲切,可是这事明显是偏袒亲生的儿子,李舒玄因此不痛快了好长时间,没想到金奕又当面提到了此事。
金奕看李舒玄脸上的神情有变,心情却是好转了许多,他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几口,又开口说道:“早上我刚刚遇到二表妹了,她托我改日接了唐妈妈去平望的金家老宅里暂住,毕竟上次李公子带唐妈妈离开不过是权宜之策,二表妹还要我多谢李公子的援手,唐妈妈在吴江县的一切花费她也会加倍补偿的!”说完他从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李舒玄。
李舒玄的看着那张递过来的银票,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他前几日听说崔家送了二小姐玉锦的庚帖过来,心里头有种如愿以偿的感觉,偏偏父亲和母亲急着上京复职的事情,倒是先将他这事搁在了一边,好几日也没听说找人合自己和崔小姐的八字。李舒玄没有办法,便想着借探望金奕的名头到崔府来探探风声,没想到崔家二小姐竟然送了这张银票给自己,这不是明摆着侮辱人吗?
李舒玄眼里掠过一丝冷光,那位崔二小姐果然是位心狠嘴利的主,当时在船上设计摆过自己一道,白让自己挨了一回骂;后来到了田庄子里看到奶娘生病之后,她又放下了千金小姐的款儿,求着自己出手治病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想到事成之后便拿了这张银票来打发自己,他李舒玄虽然是家里的庶子,可也不是外面那些穷要饭的!
金奕偷偷查看李舒玄的神情越发难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只想着让李舒玄断了对锦妹妹的想头,从而让李家不答应这门亲事,那么就只能让二表妹担个过河拆桥的不是了,于是他越发要在李舒玄这干柴上再加上一把火!
“锦妹妹今天看起来脸色也很不好看,说她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定亲,早饭都没吃就红着眼睛去找姑父了!”金奕故意叹了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大杯茶,“我和二表妹从小就在一起玩,她的脾气性格我最清楚,虽然她不是姑妈亲生的,可姑父和姑妈也是从小把锦妹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娇养大的,我锦妹妹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一般的人家的日子我表妹还真过不惯!”他眼角斜睨到李舒玄的面色发青,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李舒玄强抑着心里的不快,勉强说道:“上次我和奕弟说过,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这些儿女亲事那都是父母亲做主的,咱们做儿子的,不过听从父命罢了!”又勉强和金奕闲扯了几句,便急匆匆的告辞走了,金奕客气的将他送到角门外,看着李舒玄远走的背景,嘴角扯出一丝深深的笑意。
金奕和李舒玄交往多年,了解李舒玄因为是李家庶子的缘故,一向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嫡庶之分;又因为囊中羞涩,最讨厌那些动不动那些凭借钱财看不起自己的人。他故意借了玉锦的名拿出银票来气走李舒玄,不过是出自于自己心里的那点私心罢了;他不能容忍自己关心喜欢了多年的小表妹嫁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多年的朋友!金奕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只是那眼神慢慢清冷起来,玉锦妹妹只能属于他,而不是属于任何别的男人!
玉锦看到金奕生气的一甩袖子走了,也不知道这位二表哥什么时候平添了这无故生气的毛病。她怔了一会摇摇头,便缓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在拐弯的地方遇到了桑青和碧枝两人,碧枝嘟囔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桑青则是笑嘻嘻的看着她,满脸期待的神情。
玉锦不由问道:“你们两人不是先去了母亲那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说便往前走去,桑青忙上前搀住她的一只手,低声问道:“刚才表二少爷和小姐说了什么话?小姐可曾答应了他?”
玉锦不由得微微一愣,“二表哥给我说要将唐妈妈接到他们平望的老宅里去住,这样的好事我为什么不答应?况且唐妈妈一直住在李公子那里也不妥当!”
桑青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站在另一旁的碧枝忍不住插嘴说道:“唐妈妈在李公子那里住着有什么关系?反正二小姐是要和他定亲的人了,唐妈妈早晚也要跟过去服侍的……”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抬眼却正对上玉锦两道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吓得忙低下头去噤声不语。
桑青看主子神色不对,也乖巧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三人一直走到大夫人的院里,只见金奕的贴身丫鬟银霜正和金氏的丫鬟妙姐说着什么,碧枝耳尖听到银霜口中说了句“李公子“,不由留心看了银霜一眼,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丫鬟忙替玉锦掀开门帘,玉锦一进门便看到上房中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似乎就专等着她吃早饭的,浣芸和绣绫也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朱姨娘依旧站在金氏身后立规矩,更难得的是父亲崔显也坐在了丄首的位置。
玉锦忙上前给父亲和金氏见礼,金氏笑眯眯的让玉锦坐下,这时丫鬟们忙将早饭端上来,一屋子人静悄无声的吃完早饭漱过口,金氏使个眼色让朱姨娘和浣芸绣绫都退下,房里只剩下了玉锦一人。
崔显抬眼看向女儿,见她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不语,那肖似亡妻的面容让他心里有些戚然。金氏则是满脸带笑的轻声问道:“听说昨夜你那里进了歹人,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母亲,一切有父母给你做主呢?那歹人可是曾做下什么不成?锦丫头你若是吃了亏就给母亲直说罢!”
玉锦不由得心生诧异,不知道金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抬眼看了父亲和金氏一眼,忙回道:“昨天夜里怕惊扰了父亲和母亲休息,便没有及时过来回禀。那歹人想对丫鬟们行不轨,倒是被桑青抓破了脸,而且他似乎也不是为了偷盗而来的,否则外书房里父亲那边的物品,不是更加贵重的许多吗?”
崔显微微点点头,转脸对金氏说道:‘让崔安盘点一下府里当值的下人,看有没有这两日脸上受伤的,家贼难防,这事若是府里的人犯的事,断不能轻饶的!”
他想到早上金氏偷偷对自己说,有男人闯进女儿的住房里去,只怕玉锦被人轻薄了,没想到从女儿口中说出的是这番情形,不由有些恼怒金氏的小题大做。
金氏脸色微微有变,但还是带着微笑说道:“这事发生在咱们府里,就是家仆做下的,也只能胳膊折在袖子里了,男人半夜里传到女儿房里,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府里的脸面要紧,锦丫头的名声不是更要紧!”这话里貌似同情实则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话里话外似乎玉锦的清白已经被玷污,名誉已经有亏了。
崔显的脸一沉,正要斥责金氏说话欠妥当,却听到玉锦却先说道:“那个歹人穷凶极恶甚是可恶,桑青被那人差点劫持了,请父亲快点报官或者在府里搜查那贼人,府里还有三个姐妹们,若是也有贼人闯进去的话,莫非都因此名声有染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