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一皱,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让我静一下。”
“离总,静不了了。您看这个!”大卫顾不得他漠然的神色,一个大步冲到写字桌的电脑前敲击了几下键盘。
手提电脑屏幕闪烁了下,开始有画面在滑动。
大卫将电脑移了个位置,对准离洛的位置。
画面,熙熙攘攘,吵闹得很。
能听到不少的呼救声。
雨似乎下得很大,冲刷着镜头,将这一切照得有些诡异。
镜头晃动了下。
一下子打在那张苍白、已然没有生气的小脸上。
离洛整个人一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倒流。
搁在沙发上的手,蓦地一抖,一片冰冷。
连,血管都已经冻僵……
奄奄一息的女人被抱走,消失在镜头前……
瞳孔剧烈紧缩,他死死盯住屏幕上那骇人的血泊。
血泊蔓延成一条长长的血水,像毒蛇吐出的殷红信子,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艰难不已。
感受到气氛的窒息和阴沉,大卫站在一旁,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第一次,见到离总这样子的……恐怖……浑身透着的冷沉气息,都让人不寒而栗……
很久……
办公室里都没有声音。
外边的天,越加阴沉,明明还是下午,却仿佛已经是深夜。
满是阴霾的天,只散落着阴沉,连办公室,都被漫天的阴沉笼罩。
大卫不敢开灯。
只敢拿眼偷偷觑离洛的神色。
见到依旧呆坐在那的男子,大卫浑身一震。
只见离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颓唐的呆坐在那,一动不动。
面如死灰,视线空洞的落在那电脑屏幕上,全然没有焦点,只有漫天的……苍白……
很显然……
刚刚那些残忍的画面,让他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离……离总……”大卫不忍心他这样,低低唤了一句。
听到声音,离洛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握紧成拳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指关节惨白惨白。
胸口,心脏的位置,痛到让他蜷缩。
“给我备车……”深深吸了口气,他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很艰难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嗓音沙哑,像背负着数不尽的痛……
“是。”大卫赶紧应一声,又不放心的扫一眼沙发上被阴霾团团笼罩的男子,才轻轻带上门出去。
大卫半秒都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车。
门被关上,离洛准备起身。
手撑在沙发上,撑起身子,却才坚持不到半秒,尚未完全痊愈的腿一阵剧痛,他闷哼了一声,狼狈的倒下去。
没有再去试……
不想去试……
那样的痛,骨髓伴着心,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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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总,车准备好了。”大卫再次推门进来,见到沙发上满脸挫败的男子,不由得一震,赶紧推着轮椅过去。
这次,离洛没有反对。
靠着大卫的力量,他才勉强坐到了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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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慢慢的转醒。
下--身,不断的有温热粘稠的东西往外涌。
“医生,到底怎么样了?”以往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此刻只有慌乱和焦虑。
“子宫大量充血,必然保不住。胎儿这才几周,本来就脆弱,你们这当爸爸妈妈的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去淋雨!不就是成心不要孩子吗?”医生数落起来。
欧彦西站在一旁,连连点头,一脸自责和虚心听教的意思。
等到医生好不容易说完,他又问:“真的没希望了吗?这个孩子对妈妈很重要,拜托你了,医生。”
“重要会这样?”医生不以为然,又叹息了一声,“再重要也没用,保不了了。”
“……知道了……”
好久,才传来欧彦西苦涩的回答。
五月躺在那。
脆弱的睫毛忍不住颤抖。
泪,不断的往外涌,一瞬间就打湿了枕巾。
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温柔的替她揩干眼角的泪。
她的泪,忍不住,越流越多……
他不厌其烦的一次一次……
“乖,别哭了。现在身体本就很脆弱……”他暗哑着嗓音哄她。
“宝宝……没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苍白的唇瓣,颤抖了好几下。
欧彦西握紧了她的手,只轻轻的点头,接到她死灰一样的眼神,他赶紧安慰,“没关系,孩子没有了,下次还可以再要,不是吗?”
下次……
下次……
已经没有下次了……不是吗?
“好了,准备手术,不能再拖延了。”医生和一干护士推门进来,指挥着将她挪到了担架上。
她闭了闭眼,止住了眼泪。
一下子,变得格外冷静,冷静得失常……
“麻烦医生了。”她淡淡的开口。
欧彦西似乎比她还急,跟着担架跑,“五月,你别紧张,我问过医生了,不会痛……”
他,比她还紧张。
她苦笑,“没关系,我不怕……疼……”
再疼,也比不过胸口上的痛……
那是真真实实,被人狠狠的砍了无数刀啊!
“医生,麻烦你们小心点,轻点……”他还在唠唠叨叨的叮嘱,像个管家婆。最后连医生都不耐烦了。
“先生,不用太担心,我们的专业素养绝对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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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抬上担架,看着她被送进手术室,看着彦西焦急的守在她身旁……
他都不曾出现。
只那样远远的,远远的……望着……
等到人影消失,脚步声消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独身一人……
坐在轮椅上,头疲惫的往后仰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血管里,都在泛着痛……
是这样了,恨从来就是伤人伤己,谁也占卜了便宜。
原本以为报复过了,至少面对家人冰冷的坟墓时,他能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呢?
心安理得了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至少没有得到解脱。
心尖上仿佛有根有锋利又细小的铁丝,一圈一圈的盘绕着,在某一刻,倏然收紧,勒得他痛不欲生。
欧彦西见到了角落里独身的男子。
他收了收情绪,走过去,和他一样,靠在墙壁上。
“你来晚了。”
离洛没抬头,还是那样靠着,回答:“无所谓。”
是无所谓。
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现,孩子……都保不住……
“她为什么会跑到路上去淋雨?”欧彦西尽量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涩然。
一想到,之前在路上遇到她那触目惊心的画面,他心里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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