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问过风大先生:“在熊熊烈火中,让水可以和其共存,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风大先生沉默片刻,淡淡说道:“那是,神的能力。”这人躬身告退,而真正的世间,能做到这样的人,又有几人?
“威风好大,煞气很足,这就是赤方城军队的水平,我今天领教了。”纵然是低头,身上的气势依然给人一种要将天一并戳破的感觉,仿佛只要这个高大少年站在那里,就给予人一种万顷洪峰,惊涛骇浪的强大威压。
“虽然,虽然你是少主,但你也没有权力管我们禁卫军的事情,我告诉你!”那个小头目的亲信居然就这么大胆的站了出来,直指少年的鼻子,怒声叫骂!
“碰!”的一声巨响,包括三个道士在内,都觉得心中一惊。就看见那少年微微的抬起了手,用力的朝那兀自在那边喋喋不休的士兵狠狠一挥,一只由巨浪组成的大手,就这样直接将他拍到了城墙之上,虽然看上去,这士兵大概还留着几口生气,但是,这辈子,他是不用考虑哪怕动一动自己的小手指头了。
“敢做不敢动的东西,想走吗!”面无表情的少年单手向天一指,漫天飞雪化为一道巨大的,有波涛组成的囚笼,生生的将那头目从百姓群中捉了出来,锁在其中。
“果然是你。”少年的眼神冷厉,说不出什么感觉,而那头目也收起了表面的高傲和畏惧,淡淡道:“是啊,我的,杂种表哥。”
“啪”的一声,少年一巴掌就将他抽飞到一旁,目光更加森寒:“你,再说一句试试!”
“呸,贱种。”这头目,或者说,高大少年的表弟毫不示弱的一口吐在了高大少年的脸上。
坐在少年肩上的八子惊恐的看着少年身上的青筋一点一点的如虬龙般竖起,接着,那少年仿佛是要倾尽全部力量一般,狠狠地抓着那头目的领子,一把抛向了空中:“吴颜,我告诉你,还有我那个所谓的叔叔,如果,你们还敢这样编造谣言的话,就算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我也不会绕过你们,滚!”
源自于洪荒神明的哀伤和咆哮,是如此的令人恐惧和无力,哪怕是远至洪荒之外的四海,也因为这一声怒号卷起来滔天巨浪,而那叫做吴颜的人,更是不知被少年这一抛扔向了什么地方,虽然还无法明白事情的始末,通天却忽然觉得,他似乎可以理解这少年压抑在心中的苦痛和哀伤,想到这,通天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莫非,我还修行过他心通不成?”
“村长大伯,你刚才好可怕。”八子怯怯的,对着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哀伤的少年说道,少年听罢,无奈的在脸上闪现了一个凄凉的微笑,然后打起精神,捏捏八子的小脸说道:“好八子,是伯伯不对,吓到八子了,伯伯在这里给你道歉了。”旋即,少年轻拍双掌,从他身后的城中快步跑出来一队士兵,将那百余个人缴了械,并替代了他们的职务。看着这支队伍如岩石般绷紧的面庞,一丝不苟的衣甲,精心保养得各式武器,太上忽然听到了被他救起的老人悄悄的说道:“这才是我们巫族的禁卫军,之前的,不过是城市管理军而已啊。”
太上听到了这话,感觉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当他再转眼的时候,发现那老人却已经一瘸一拐的随着在场的百姓离开了,嘴中好像还在念叨着:“祝融大人和他的儿子都是好人啊,老头子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唉,这梁州,不能乱啊。”
“一个普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吗?还有,梁州,又有什么理由会乱呢?”望着老人消失在人海之中的身影,元始确实深深的皱眉,他,似是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在那里和八子又交谈了稍许的少年,在结果了八子递上的一块小巧玉牌后,似是那神识扫过一番,然后,就大步流星的朝三个道士走来。
“我名共工,身为梁州巫神祝融之子,见过三位道友。”少年来到三个道士身旁,大笑着一拱手,显得客气非常,而旁边的八子也在共工肩上拍着手说:“共工伯伯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龙隐村的村长呢,还有,他是天生神祗,拥有掌管洪水只能的神明呢!”但是,眼见的晨儿却发现,当八子说出洪水两字的时候,共工脸上那不可抑止的一丝阴霾。
九重天阙,天宫。
如兵戈交鸣,如天女独舞,如苍天有泪,如万物哀鸣。本应是素雅豁达的琴声,此时听起来却仿佛是疾风暴雨将要来临的前奏序幕一样,随着那白衣的青年奏下了最后一个音符,之前已经不知被无边乌云遮蔽了多久的九重天阙,终于现出了几万年来的第一缕阳光。
“好一曲潜龙出渊,太昊,你的心,果真定了。”漫天星辰光华一收,来的人,可不正是帝俊。
风大先生,不,是风太昊离开座位,迎风负手而立,笑道:“我下决心尚且在你之前,天帝大人既然都有决心重开周天星斗大阵,太昊,敢不奉陪?”说着,风太昊伸出了手,而帝俊也是哈哈一声大笑,紧紧的握住了风太昊的手掌,而这,也见证着,当年曾经携手治理洪荒,联手征战域外的一对最强搭档,在此时再度重出,而已经在洪荒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天庭,也将于此时再度出世,展现它号令三界的无上威能。
“最近,他们的动作已经完全浮出水面,显然,是吃准了我们现在不敢轻易动手,只是,泣血洪荒这道诏书的外衣,我倒是想要知道他们还披得了多久。”同帝俊依次主客落位的太昊,眉间已经没有了初出场时的那种犹豫和彷徨,如今,唯有帝皇身上方能展现的威势正随着他的一连串布局逐渐回归到他的身上。
“你,还真是个外紧内松的家伙,自己的手下对你都是没什么距离的,但是,对待域外的那群家伙们,你的手,却也没有软过半分。”轻轻的调笑了一下风太昊,帝俊却又显出几分犹豫:“不过,真的不用管梁州的事情吗,祝融,可是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我怕,光凭他那个没品的弟弟和共工这小家伙,会抵挡不住这次的阴谋。”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若是连这种风雨都挡不住,待到日后无穷无尽的域外魔族杀入洪荒的时候,我们还当真有能力去保护他们吗!”风大先生浅饮了一口茶水,继续点评道:“帝俊,不是我的心变硬了,而是这么多年来,沉浸在温柔乡中,你的心变软了吧。”
“咳咳,怎么可能?”被风太昊随口一句搞得尴尬无比的帝俊,身上哪还有一点天帝的样子,不过,他也没什么好示弱的:“那你呢,爱了她那么久,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偏见,就不敢了!弄得两个人都很痛苦。”
“不要偏离话题。”正在喝茶的风太昊,面无表情的把话题转回了关于域外天魔的事情上:“五十万年的因果,差不多到了要了断的时候了,而依照它们的习性来看,当当初被道祖鸿钧拼的近乎形神俱灭的代价,所封印的通往洪荒的道路一旦被打开,恐怕,这群东西会再一次不顾一切的冲进洪荒世界,告诉我们什么叫真正的灭世。”
“明明是你转移话题好不好?”深感委屈的帝俊大人,在看了一眼风太昊此时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之后,乖乖的蹲到墙角去画圈圈了。说来也怪,在外人面前,风太昊的个性一向是温柔慈和,而帝俊则是嬉皮笑脸加上威凌天下的霸气,可是这两个家伙独处在一起,帝俊的嬉皮笑脸还是会保持的,但是其他却仿佛完全就掉了一个个!
“你来之前,我父亲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据说是鸿钧告诉他的,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对了。”将茶杯轻轻的放到一边,却见得帝俊的神色也严肃下来:“是龙神大人亲自告诉你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看来就是事实了。”
“没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说,鸿钧通过演算天机,得知域外在筹划就在最近这段日子里,一举铲除我们洪荒世界的全部圣人级别高手,顺便,废掉我父亲,毕竟上次灭世之战后,还在台面上的至尊好像只有我那个对洪荒过分心的父亲,雷泽龙神啊。”风大先生优雅而自然的重新将手放在白玉琴的琴弦之上,很显然,他是打算再度演奏一曲,以疏解自己有些紊乱的情绪。
“圣人的闲事,我们还能管管,至尊吗,还是围观就好,不过,伏羲,我当真是很好奇,莫非你真的就不担心如今梁州的局势吗?”以谈笑口吻说出以上话语的帝俊,站起身子,准备向风太昊告辞了,毕竟他本来就是要去月宫,顺便路过天宫来看看风太昊的,既然该说的问题都差不多交流过意见,他也就打算继续去月宫,去把离开自己很久的常仪追回星辰殿了,毕竟如今的帝俊感觉到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孤独。
“梁州的局势,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风太昊的神色很是坦然:“祝融那个家伙一直就是在赤方城窝着,他自己不想收拾局势,我为什么要替他出手。”随意的波动了下琴弦的太昊,却发现帝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面色狰狞的转过头来。
“你说,祝融那个家伙一直都在梁州!我上次去他儿子居然敢说他不在,该死的,如果那次他肯出手,西海之乱又哪用得着我去解决!我的第一千一百六十二个约会啊!看我不给他小鞋穿。”眼前的帝俊,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似的,恼火的就差掀桌子了。
不过风太昊才不会理他这茬,伸出手指,一点他的脑门,道:“那是你懒,祝融为了布这个局,已经隐藏在幕后十万年,怎么会为了西海蛟龙一族叛乱而出手,反正,节省点你出去找雌性生物的时间,差不多就解决了。”
“最后不还是我解决的。”帝俊小声的嘟囔着,然后拍拍,朝天宫的大门走去:“你这里最近也很清静啊,阿少被你送到我那帮忙去了,可是阿大哪里去了。”将要离开的他,还是随意的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在身为本尊的情况下,可以让帝俊如此肆无忌惮的人物,舍风太昊,还有何人?
“这个啊,你猜谜好了,反正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风大先生并不回答,一曲龙战于野的悠扬乐声,自他的五弦白玉琴上,悠悠响起。
“切,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神秘的,我去月宫看常仪去了,真是想死我的好老婆了。”几乎是打着转跳出去的帝俊,一个没留神,四仰八叉的撞在了天宫的柱子上,颇感丢人的他,只好一个瞬移,消失在了九重天阙之中。
待得太昊一曲演罢,看着柱子上那个清晰的人形,伏羲不由得浅笑出声:“吾友啊,我真的很是怀疑,你重开周天星斗大阵,是为了对抗域外天魔,还是单纯的想要找回老婆呢?真是有趣啊。”
飘忽之间,清雅淡薄的琴曲声再度响起,整个九重天阙,再度湮没在一片柔和的阳光之中。
梁州,赤方城。
“三位的来意,共工业已知晓,不过,这炼火坊的开坊时间不定,大概还需三位多留几日。”背着八子,共工一改往日狂傲不羁的本色,领着三个道士和晨儿进入巫神府中自己的居所之中,就连说话也带了几分礼貌,要是让共工的某些熟人看见,大概会以为自己认错人的。
“这可不好办了,贫道师兄弟三人还打算去昆仑一睹盛会风采,若是这样,可当真难办。”听见共工如此说,太上也不由得有些皱眉,如若自己师兄弟三人错过了这次号称可以聚集洪荒英雄的盛会,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再得到这样一个机缘。
“道长不必担心,我共工以自己的神位担保,三到五天内,炼火坊必定重开,还是且请三位道长在我这歇息几天,若是得到炼火坊重开的消息,共工,必定第一时间来通知三位道长。”共工面对三个道士,又是一礼,虽说事出反常必为妖,可是,第一次面见共工的三个道士,却又知道些什么,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共工合情合理的安排。
巫神府的大门关上,背着手走到街面上的共工轻轻的叹息一声,“风大先生,你说的转机究竟是什么,这三个看似连我一拳都接不下的废物,又做得了什么呢?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大雪初停,骄阳方显的赤方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