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扛着因为上午太过兴奋而昏昏欲睡的八子,怀里抱着看人腿看了一上午的羽翼,通天满脸哀怨的看着元始:“老不死的,你也太狠了,你自己不喜欢孩子,就把他们都扔给我,我诅咒你!”
而元始呢,则是在那里默然不语的把玩着番天印,只是不是看向通天的目光就有些玩味,过了半响,缓缓开口道:“是谁提议带他们出来玩的,至少当时我投的是反对票,莫非,你希望我为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和根本就不曾同意过的东西道歉?”
“你!”通天气结,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闷着脑袋的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郁闷的赶路,而元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于是,这气氛一下子又沉闷了下来。
“其实,若是我在这里生活久了,怕是也会舍不得的,毕竟,这个地方有丑恶,有令人厌恶的地方,但也有着美好,有着让人愿意投入其中的魅力。”太上抱着沉沉睡去的孔宣,想起了风大先生的话语中包含的那种特殊而又复杂的感情,在路上,忽然没头没尾的对其他两个道士说道。
“老不死的,你也不是学哲学的,说这么深奥的东西干什么,唉,我通天这一生,也就是求逍遥二字罢了,顺着自己的本心行事,不就是别有一番自在逍遥?”通天听了太上的话,不由得嗤笑:“而且你修行的不是物外忘情之道,难道还会沉迷与这些俗事之中?真是没想到。”
“是不是俗事,本就要看我的本心而定,而且,忘情之道,在于存情于忘记之间,师弟,你太拘泥了。”太上浅笑,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反驳道。
“随便了,反正道爷我修的是截取天道以为己用,我觉得好的,就是好的,其余的,无视也就好了。”通天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却差点把羽翼给扔到地上去,连忙手忙脚乱的又把他给抱了回来,还惊得通天出了一身虚汗。
“呵呵,截取天道为己用,师弟你的口气也大,天道是应该拿来阐释的,而不是截取的,师弟你的观念本就落入了下乘,你若如此修行下去,难免坠入魔道。”元始听了通天的话,显得颇不以为然,至少在元始看来,通天的道,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记得天平那个老道士当年可是和我们说过,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莫非,你敢质疑老家伙的话吗?”通天才不在乎元始的挑衅,反正他心里明镜的,只要把天平道人祭出来,元始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也不敢发泄。
“这!”果然,依元始的个性,和师傅唱反调同大逆不道是划等号的,所以,元始这一口气在胸中憋闷了半天,却终是找不出发泄的地方。
“好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这种独属于自己的道,是别人无法更改的,所以,本就没什么好争的,通天,元始,不要闹了。先养好精神,今天晚上参加过风大先生举行的篝火晚会,明天就准备赶路了,待把双剑送到赤方城,我们就准备按照风大先生的指点上仙山昆仑好了,这确实是一个大机缘啊!”太上制止了即将爆发的争吵,然后顺便定下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什么,去昆仑!”元始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要去那里,就算找机缘,也不用到那去啊!这成圣机缘不一定要在昆仑找的吧。我觉得北海不错,不如我们去巫神玄冥的领地看看,可以吗?”说起来,能让元始一惊一乍的事情还当真不多,能够让他连往日坚持的礼仪气度都忘记的一干二净,更是公然顶撞了太上的决定,可见这事情让他惊讶到什么程度。
“昆仑又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你十万年都没回去了,莫非你一点都不想那里吗?当真奇怪,而且,这几个月里不用考虑寻找什么别的机缘了,正月三十,昆仑大会,洪荒英雄汇聚于此,如果元始师弟你认为我们出门掉坑里就可以捡到上古神器,那么去北海也无不可。”太上倒也不强迫,不过在他的话下元始也恢复了冷静,虽然按照风大先生的说法,他们身上都带有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天大功德,但他也不会自恋的认为,整个洪荒就以自己三兄弟为主角了,这次莫名其妙的被风大先生看重送了几件先天法宝就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再奢求,那就应该叫做贪婪了。
“而且,师弟,刚才风大先生的话莫非你没听到吗,奇怪,平时几乎将一切都记在心里的你,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太上扭头,看向元始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元始怎敢说当时完全被风大先生的气场压制,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一般,只好苦笑道:“好吧,我听师兄的,不过,昆仑,唉。”元始深深地叹息一声,身上金光一闪,当先遁走,看的太上摇头不语。
“莫非老不死的欠人债了,不过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真是想不明白。”抱着八子和羽翼的通天也只能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太上和元始的脚步,向前赶去。
混沌,大罗天。
“你确定,在那天出手吗?和域外的战争好不容易安稳了十万年啊,而且,西西那个小姑娘镇守昆仑那么多年,第一次提出过生日的要求,你也忍心。”随意的依靠在一块破碎的星辰上,用斜靠着自己斧头的吴刚,毫无形象的说道。
“莫非你心软了?当年你跳出来的时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而且你动起手来可从来比我狠得多。因为我现在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在昆仑那里,将计就计的把洪荒中的叛徒揪出来,一举灭杀在那里。”天平道人的脸上充满了冰寒的肃杀,那还存在平时那嬉皮笑脸的摸样,此时的天平道人,笼罩在身上的气质,带给人的感觉如同那无边无际的天穹,压抑而看不到尽头。
“火气这么大,看来洪荒出现叛徒的事情真的将你刺激到了,不过,不好的预感吗?能让你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是要出大事了。可惜我们现在天机晦暗不明,可推演小节,不能推演大势,天知道对面的那群魔头要搞什么东西,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了。”吴刚在那里半调侃天平,半自言自语,但从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对某件事情那种无穷无尽的厌恶和疲倦。
“你觉得,为了争取那一线生机,我们和他们,又有谁会真正罢手?洪荒域外,最终可以活下来的,只有一方,从四十九世前纠缠至如今的因果,到了今世更是只余最后的机会,若是还不能分出高下,所剩的,不过是最终的毁灭罢了。过了这么久的日子,纵使是身为真人的我们,又哪里得过半分逍遥。”想到这里,纵使以天平亿万年来的修养,也不由得一声咆哮。
“好啦,好啦,记得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没那么大火气,这个世上,忘恩负义的东西多了!不必为了他们伤神,你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是,那群家伙是怎么不上大罗天就成为大罗金仙的,如果域外可以在我们这边批量制造大罗金仙,那可真是个坏消息啊。”吴刚一翻身,从那可碎裂的星球上跳到了紫霄宫,嘴里说着坏消息,却没看出他有任何的担忧之色。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不过是魔气灌体的老招数罢了,以前他们不也是制造过拥有圣人实力,却没有圣人感悟的怪胎吗,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制造地点是在我们洪荒罢了,而且,因为洪荒天道的压制,如果他们敢在这边制造大罗金仙以上的怪物,只会为我们免费放一场烟花罢了,现在让我好奇的反而是,他们到底打算怎么使用昆仑大会这个契机,如今的问题是,我和域外的魔主都知道对方会在昆仑出手,但是我们都摸不清对方要怎么做,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天平道人眉头紧锁,对他而言现在的事情确实是麻烦无比,外乱未平,内忧又起,自己和吴刚等人为了这个洪荒,陨落了四十九次,莫非,这一次真的要陪洪荒一起殉葬!
“别眉头皱的那么紧,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似的,你死了四十九次,我不也死了四十九次,每次看着世界毁灭在眼前却无力阻止,不也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这次,是天道给我们留的最后一线生机罢了,过不去,就当我们永远沉眠,再也不醒好了,或许,这种生活也是一种逍遥哈!”吴刚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提起了还插在星球上的巨斧,随便劈开了一个空间,就挤了进去,“我回去砍我的桂树去了,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动了我的宝贝树,老子我就让域外再多一个位面出来!哈哈哈哈!”狂放不羁的笑声,配上他粗豪的身形,一时间竟然令天平都有了一个错觉,整个混沌都在这一刻被吴刚吓得不敢动弹。
“其实你的力量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不需要再去每天伐桂练习收束力道了。”天平看着那片空间逐渐愈合的方向,平静而淡漠的说道。
“似乎,是某个偷窥狂告诉过我后世的一句名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吧,我可不希望真该我出力的时候,却发现,我的斧头已经锈住了。”在空间最终缝合的一瞬间,吴刚的声音一字不差的透了过来,只是在这声音之中,居然包含了一股令混沌亦为之翻滚的杀伐之音!
“原来,你也会生气么,吾友。洗去了各种羁绊,只余本我的我们,当真和凡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啊!”混沌的至深之处,不知又因谁的叹息,而翻滚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