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恍恍惚惚间,昆仑金顶之上的乱战,已然结束了两月有余。这段日子里,伤势较轻的花溅泪,镇元子等人,尽皆接了自星辰殿发布而下的天帝诏书,驰援东海,毕竟,在昆仑大会还不曾结束的时候,于洪荒世界外围海疆上,就有无数水生妖魔鬼怪兴风作浪,自称为应海皇禺强之令,攻伐洪荒九州,称雄诸天万界。虽然无论是在风太昊的眼中还是在帝俊的心中,此次的海疆****,不过是一场玩闹和笑话罢了。但是笑话归笑话,既然有妖灵打着颠覆九州的旗号公然作乱,这乱子,无论如何都要去解决了不是?于是,在白泽的建议之下,帝俊签署了天帝诏令,征召九州世界之上的诸多年轻修士,前往东海入伍,归昔日的金天国国主,如今帝俊新封的穷桑王少昊所统御。而在昆仑大会上同样表现的令人惊叹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则是在谢过帝俊对他们的封赏后,徒步回返他们的家乡,毕竟,两人已经离开了须弥山如此长远的时间,莫名的,接引颇有些思乡的情绪。而准提,一向是以接引的意志为准,故两人的行程就如此定下,当然,接引亦承诺过,当他们回返须弥山后,定然会以最快速度驰援东海,而他们,却也不曾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过是接引的本心希望,这洪荒,少点干戈,多些安宁!
不过,和这批或重装戎装领命征伐海疆或返乡休整的朋友相比,三个道士如今却显得非常忧伤。倒不是别的,昆仑大会一战,三人由于拼的太狠,搞的每个人体内都已经不是简单的经脉错位,五脏颠倒,骨骼凌乱那般简单的词汇就能形容了。再加上嗑药过量,反正这三人被送到昆仑山上的医馆之时,医馆的主持者送给娲皇的报告上是如此写的这三名修士,他们依然坚强的活着,就已经用事实证明了生命的奇迹于伟大了。
于是,三个家伙就很纠结的被一群天兵天将看守在了昆仑山上的医馆中好好休养,虽然对于修士而言,闭关之时枯坐千年也仅是常事,但那种状态,似乎不是浑身上下被绑满了可疑的布条,以及插满了长长短短作用不一,属性不同的各色银针的样式能够比拟的。更何况,出于某个早已做出的承诺,在今时今日,三个道士,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下山离开了。哪怕,是偷偷摸摸的离开也是一样。
“真的不去看看那个叫西西的小女孩了?道爷我当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西王母,难怪陆吾那个傻大个想要杀你。看来她可没少记挂你啊!”能够用如此欠抽的方式说出让元始无比郁闷的话语的存在,自然是非通天莫属。昆仑大会之战,属通天伤的最为严重,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家伙的本命属性是代表着生长的木,他的恢复速度论起来居然比他的两个师兄还要更快上几分,不过,这样也仅仅是让他能够和自己的师兄们同时开溜,以最快的速度跑路离开昆仑山罢了。毕竟,无论是太上和元始,所受到的打击和伤势,都比他轻了太多,太多。
“不过是往昔承过她照顾的恩情。如今知晓了她平安无事,我也,安心了。”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一次,元始道人却不曾同通天道人争吵。他只是目光祥和的回望着已经被甩在了身后的巍巍昆仑!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按照约定沉睡着的原始天魔,却也在梦乡中呢喃着:“晨儿。”
“如果元始师弟现在提出要再回昆仑,恐怕第一个不应允的,便是通天小师弟你吧。”因为在先前逃离昆仑山的病房之时临时炼制了几张屏蔽神识和作用为隐身的符咒,如今的太上道人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毕竟,重伤方愈的情况下便制造这种极为耗费心神的一次性道具,对于太上而言,也是件很严重的负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风大先生让我们在四月一定要赶回龙隐村,那么,我们自然没有任何理由推脱和拖延了。更何况,”此刻的通天,却是一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在接受着自家大师兄的调侃:“若没有风大先生赠与的紫雷锤,道爷我,恐怕早就被体内那个不知所谓,自称诛仙剑魂的家伙给夺舍了吧!”通天大大咧咧的甩着手,耸着肩,但是他的内心却在暗自低语:“更何况,风大先生说,他看到的未来是漫天血雨。我,真的很担心八子他们啊!”只是如此隐秘的心绪,通天却不曾和任何人讲起,仅仅是将其默默的埋在心底。
“通天说的是,我们无功受禄,领了风大先生如此厚赐,若不设法报之,还修什么真,求什么道?”身罩金光,遁空而行的元始的声音亦是遥遥传来,这一次,倒是他难得的和通天道人站在了一条统一战线上。“更何况,不知怎的,对于龙隐村如今的状况,我现在也有种不安的预感。”三个道士中,唯一精修易天卦典的元始道人如是言说,而听到他的话语,各自以自身修为御使起易天卦典的太上和通天,却尽皆不由得神色一变,无论是遁术还是御剑的速度,刹那间便比方才快了不止一筹!虽然不知元始道人所说的不安预感值得是什么,但是分别以风大先生所传易术推演龙隐村的两人却同时发现,无论如何推演,所得出的卦象却都是一般无二凶!
“西王母,这里风大,会吹坏您的身子,您不如”在独立于空荡荡的昆仑金顶之上,一脸寥落的西王母面前,陆吾恭谨的俯下了身子。只是他的谦卑,却未曾换来西王母的任何正面回应。
“吾欲为何事?需要汝指教否!”西王母,或者说西西,如此冷厉的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语。而她亦是在言出之刻,踏步走出了昆仑金顶,于虚空之上御风而行,而看她所往的目标,正是那九重天阙之上的天帝居所星辰殿!“几日前吾方知晓,汝竟会私自在昆仑出手诛杀宾客。下一次,汝可是要杀吾否?”虚空中,一道本不存在的彩虹天阶凭空出现,轻盈着拖住西王母的步伐,将她接引向天帝的住所。
“我,只是!”昆仑神族一脉,最后的,也是最忠心的守护神兽匍匐于地,向西王母辩解道。
“我不想听。只是,他如果死了,我只会认为是你下的手。”曾经的西西,被昆仑之上的那场血战和元始的不告而别所刺激到的她,如今却是在一步步向着那被后世万世传诵的诸天女仙之首,昆仑山岳至尊的西王母的方向转变迈进着!
“只是,他,真的是你前进道路上的阻碍啊。”陆吾低声说着,但是此刻在他身边的,却唯有刺骨的寒风,和空落落的昆仑金顶了。
“你想要杀的那小子,在不远的未来,可是诸天之上的盖世尊者呦。我要是你,如今所要思考的,却是如何在现在缓和于他的关系,以免在日后,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正当陆吾寂寥的跪坐在冷风之中时,一个毫不着调的戏谬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陆吾愤而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冲天揪,手挎花篮,袒胸露腹满脸贱笑的中年胖子。
“汝是何人!”无论如何,被人悄无声息的欺到近旁,都谈不上什么太为欢乐的经历和体验,纵使此刻的陆吾处于分神状态,但是能够让他一丁点都察觉不到就出现在他身旁的强者,莫非是,圣人?陆吾心中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他低声咆哮着,怀着十分的警惕面向了这个突兀出现的中年胖子,而他自己亦是毫无征兆的现出了原形,以求能在适当的时刻,发出夺人性命的毁灭一击!
“贫道本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那胖子却不作答,而是先躬身向陆吾行了一稽首礼,笑吟吟的念出了自家诗号:“贫道,西昆仑,陆压。”
“陆压!”陆吾听着这与自身名讳有着三分相近的名号,却是慢慢的放松了警惕。毕竟,昔年昆仑神族兴盛之时,他便在曾经的昆仑神族族人的闲谈中,听说过在昆仑山西方的一座小山丘,人称西昆仑的山脉中,有一个隐居世外的修行高人,名为陆压。似乎当时名噪一时的巫族火神祝融之弟吴回,亦是在此人门下学法。只是在今日亲见陆压之前,陆吾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个昔日在昆仑神族内部享有盛誉的世外高人,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疲懒。
“总之呢,也幸好上次后土玄冥两个娃娃搅局,没让你伤了元始那个娃娃。否则天平那个疯子要是真生气了。”不过陆压显然不会管陆吾在面对他的时候动着什么年头,他只是自顾自的在那里开始了自说自话,只是提到天平的时候,陆压忽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反正,不提那个疯子,不提。”又自言自语了片刻,方见陆压对陆吾说道:“好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有人明确的让我告诉你,马上打点自家兵马,火速驰援雍州。西土诸神来势浩大,仓促组织起来的巫妖两族联军,显然难以抵挡他们,所以,就只能仰仗尔等昆仑之力了!更何况,如果让那群比我还西方的家伙打入了玉门关内,对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不是么?”不得不说,陆压确实是个很罗嗦的家伙,不过好在他颠三倒四的说了半晌之后,终于让陆吾明白了他话里行间的意思。只是一向将昆仑和西王母当成自身一切的陆吾,又如何会听了三两句话就离开自己所守护的土地,只见他梗着脖子,冷冷的冲着陆压道:“吾虽然敬重汝德高望重,但是,昆仑乃昆仑神族根本族地,汝却终究是名散人,莫非,汝毫无凭据的说上几句,我便要听汝调遣,率领本部兵马擅离职守么!”
“哎呀呀,真是麻烦的家伙。幸好道君我聪明,提前去找帝俊要了这个东西。”听了陆吾的冷硬回绝,陆压却是不怒反笑,但见他自自己的花篮中摸摸索索了半天,最终掏出了一张窝窝囊囊,皱褶的和手纸有一拼的诏书来:“这可是天帝亲下的诏书呦!倘若你继续抗命,那就休怪我斩了你后,率领昆仑军马驰援雍州了呦!”陆压笑的很纯洁,但是他在掏出诏书的同时,与花篮中摸出的葫芦,如今却已然闪耀起不详的白光。
一刻钟后,整顿好兵马的陆吾,带着大队昆仑军士,驰援玉门关。而依旧站在昆仑金顶之上的陆压,却是洋洋得意的哼着小曲,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还非要道君我使出杀手锏。”正在这时,忽然间似是想起什么了的他一拍脑袋,原地跳脚道:“光顾着让先前那个九尾老虎去玉门关了,道君差点把自己的正事忘了。那三个小家伙要真出了什么事,天平那个家伙不拧了我的脑袋当板凳才怪!”如是说着,陆吾须臾间幻化成一团火焰,驾驭着离火长虹,和先前离开的三个道士一样,同往龙隐村去了。不过从他的速度来看,他应该能比三个道士早个把时日到达龙隐村外,只是,到了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却是件未可知的事情了。
而在这个昆仑的硝烟还未曾散尽,西土和四海的征伐方兴未艾,远征域外的大军刚刚启程的时刻,请将我们的目光稍稍转移,且先从这些已然血光滔天,杀伐未歇的血腥战场转移开来,转移向那风大先生曾经隐居,在许久之前还代表着安宁祥和的美好桃源。那片,名为葬神原龙隐村的地方,那片,即将下起漫天血雨的凄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