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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长夜无边(4)

“都这么多年了,该还的,能还的恩你都还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这里,还把自己弄得恨不得卖身抵债!”昆仑山上的某厢房中,逸天显得有些烦躁,在不大的厢房中转来转去。而与他在一起的,却是端坐在床上,沉默不语的多宝,以及斜靠在太师椅上,默默品茶,看不出在想着什么的宫灵柩。

“养育之恩,哪里是那么好还的。娲皇虽然专门替人族开辟了一方空间,让他们在其间自由的打猎生存。但是不知为何,人族的体质似乎无法修行洪荒上的任何神通。也不晓得昔年娲皇造人之时,是给他们下了什么枷锁,还是出现了失误,唉。”多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的面上也流露出几分无奈苦涩之意。

“也幸好这所谓的人族不能修行神通。”浅饮了一口杯中香茗的宫灵柩蓦地抬起头来,冷哼一声,出言道。看着多宝一瞬间阴沉下来的面庞。宫灵柩也不畏惧,只是非常冷淡的言道:“这人族自备创出,经历过多少磨难。多宝你怕是再清楚不过了!而据我所知,这所谓的人族至今为止,除了被娲皇捏出的第一个人类之外,寿命就没有超过五十年的!而在如此情形之下,他们都可以繁衍出十几亿人的庞大数目!倘若他们再有了修行神通,纵横天海的能力!这偌大的洪荒世界,还有我们的立锥之地吗!”或许是因为先前被元始勾动了内心最深处的悲伤,或许是因为近一段时间中,情绪始终因为大喜大悲而上下波动。总之宫灵柩如今的说话口气实在是有些问题,与其说是在分析问题,倒不如说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只是听了宫灵柩的话语,逸天和多宝虽然纷纷皱眉,却也没法找出什么话语来对他进行反驳!毕竟,十几亿不老不死,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是足以颠覆洪荒现有秩序,甚至将整个世界推向毁灭的可怕势力!倘若洪荒上突然多出了十几亿个金仙想到这里,逸天和多宝不由得悚然动容!如此可怕的数量,怕是连贤人阶位的强者都会被活活堆死,更不要说力量远远还未大成的他们三个。而且当人族拥有了修真力量的庇佑之后,怕是种族的存活率,对天灾的应对能力将会大大提高!倘若如此,那么事情恐怕便真的会如同宫灵柩所说,洪荒之上,将以人族独尊!曾经称雄天海的洪荒百族,至此之后,将再无立足之地!至于说人族会秉持着良心,善心,在强大之后依旧和洪荒的诸多种族和平共处。好吧,在场的三人,还无人会那么天真。

“咳咳,”感觉场上气氛陡然有些严肃,逸天只得出声轻咳一下,将话题拨转回本初的线路上。“多宝啊,你滞留在这个境界,大概也有几万年的光阴了。几万年前,你说你舍不得人族,怕他们会因为难以抗拒的天灾而被灭族!于是你独自留在昆仑山,不肯同我外出游历。这,我能理解。可是万年已过,人族,不再是当初被娲皇初创时的那个模样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当年远远比不上你的我,如今的修为都快和你相若了。在这个世上,实力,终究才是第一位的啊!”面对着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多宝道人,逸天摇摇头,不由得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深深的叹息一声。

“不下山就不下山,逸天你劝他个什么劲?他的修为如今都已经落下这么多了,或许再过个千年万年,就不是他守护人族,而是人族需要反过来守护他了!”正当逸天在绞尽脑汁的想要劝说多宝同他们一起下山游历之时,谁曾想坐在一旁的宫灵柩却是一抖桃花扇,不阴不阳的说出来以上的一番话语。只是宫灵柩这话,却着实显得有些刻薄。毕竟以多宝如今大罗金仙巅峰的实力,日后再如何落魄,怕是也不至于为人族所保护!只是宫灵柩这番话虽然难听,却也有如一道霹雳,砸碎了多宝心中的桎梏。

“多宝,灵柩,灵柩他平日里说话并不是这样,你,不要见谅!”见自己的姐夫一句话,随便就把他好不容易回复的气氛再度弄得僵化,逸天不由得怒视了灵柩一眼!谁料宫灵柩仅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以扇掩面,毫不在意的望向窗外,当真是分外的桀骜潇洒。

“无妨,你话语中的意思,我知晓了。而灵柩道友的话,虽然让人听得很不舒服,但当真,是事实啊。我多宝一声夙愿是守护人族,却又怎能堕落到为人族所守护呢?”多宝轻笑,面上却未曾显现半分不悦之色。而被他评为说话难听的宫灵柩,却仅是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到一旁,对此不置可否。

“待到这昆仑大会结束,我就随你下山看看,看这如今的洪荒,发展演变成了什么样子。反正如今的天灾已经威胁不到人族,至于人祸,哼,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昆仑讨野火呢?”多宝摇摇头,叹息一声,“逸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谢了,兄弟!”他起身,拍了拍逸天的肩膀,面上,却是堆满了真挚的笑容。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咦?时辰原来这样晚了,当真抱歉。我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正谈话间,逸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惊觉在东方的地平线处,似乎连太阳都快要自扶桑升起!连忙朝多宝施了一礼,出言提出告辞。

“无妨!”多宝回礼,含笑道:“两位道友也要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是昆仑大会开幕的时候,那日若是打不起精神,不仅是对娲皇大大的失礼,怕是也会让自己留下遗憾吧。”并起身将两人送到屋外。

“兄长说得甚是!那我,就先告辞了!”逸天拱手抱拳,口中一声呼啸,微微一跳,直接坐上了那只听得他的召唤,从远处奔来的威武黑虎。而在逸天行礼告辞的同时,一旁的宫灵柩也朝多宝轻点头颅,手中折扇一挥,伴随着漫天花雨,自去得远了。

“下山吗?那么我今日先稍歇一下,待昆仑大会后,便去打点行装,向人族的族长玄都告辞好了。”多宝望着逸天和灵柩远去的身影,独自站在门口,低头沉吟。直到,第一缕阳光,打碎了笼罩万物的黑暗,自那遥远的东方,遥遥升起,光耀天下!

昆仑山,元始所在厢房。

随着通天道人和太上道人接二连三的出门散心,这间本因容纳了三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的厢房,如今却显得颇为空旷!而厢房之中,也仅剩下三个道士中,最为守礼聪慧的元始道人。

但见双眼微闭的元始道人,却是将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置于膝上,双手亦是在半空中连续不断的掐动其各种道印,并将之一一打入这柄长剑之中!很显然,这柄剑身略有些弯曲,打造的颇有古风的剑形兵刃,也是在先前同准提道人冲突时,元始收获的几十件法宝之一。如今的元始道人,正在专心一意的炼化着这柄莫名出现在他手中的兵刃型宝贝。

只是在元始道人即将收工之际,一只锋锐无匹,足以折断任何神兵利器的兽爪,却是隐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向了元始的喉咙!待得这爪子距离元始咽喉处不过三寸时,却见其陡然加速,竟是要将元始道人的身首一刀两断!

只听得“刺啦”一声,却见那虎爪击打至元始脖颈处时,表面上在闭目潜修,炼化法宝的元始道人周身,忽然放起了昏暗柔和的土黄色光芒!那只斩杀了无数妖魔鬼怪,邪灵异种的锋锐利爪,竟是被这土黄色光芒抵挡在外,不得寸进半分!而元始道人却也在此时开眼,口中怒哼一声,瞬息间便将番天印祭起,催动法力,生生将偷袭之人打到了厢房之外!

“汝为何人,何故偷袭于吾!”在番天印出手的片刻,元始道人也化为一抹金虹,同时踏出了厢房。但见元始右手托着番天印,左手扣着一面土黄色的小旗,先前被他研究的那柄宝剑如今也自是于他头顶之上飞旋!只是令元始道人颇感到几分惊讶的是,先前那在措不及防之下,中了番天印十成力道一击的来袭者,如今却是一脸冷笑的在厢房门口静默伫立,看上去毫发无伤。“能够以肉身硬接番天印,莫非,此人已有金仙果位?若如此,却是难缠。”元始心中暗自思量,只是面上,却不曾流露出分毫情感。

“不曾想,却是小视了你。就算加上中土戊戌杏黄旗这件至宝,汝能当我一击,也算不凡。奈何,你碍我家小姐心境良多,却是非死不可。”来人似是完全的无视了元始道人的问话,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毕竟在此人眼中,元始和一具尸体之间,却也没有太大差别。这不是狂妄自大,仅仅是,独属于强者的自信!待见来人抬起了左手,转眼间,他本与常人一般无二的左手,却是再度幻化为了一只虎爪,瞬息间便撕碎了时空的阻隔,掏向元始心口!

“既然阁下不愿报出名号,那么,便休怪贫道出手无情了!”面对着挥手间便可破碎虚空,强悍到难以抵御的超绝对手。元始道人却不曾退缩半步!唯见他手中杏黄旗朝天一扬,一道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光幕立时竖起,将来人前进的势头阻挡一二。而元始手中的后天至宝番天印,亦是于此刻再度拍出,颇有将来敌同昆仑山一并打入地底的架势!

“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来人冷笑,虎爪朝天一当,瞬息间便将番天印击至天外,而随着他周身真元涌动,自其背后突然多了九条宛若钢鞭的长尾,仅见到九尾连绵不断的在其身前快速抽动,不过须臾,元始道人以杏黄旗布下的光幕,竟就这样被其瓦解于无形!

“虽然你没有罪,但是你,必须要死!”就在此人一跃而起,意欲将元始道人彻底撕碎之时,元始忽然微微的抬起了头颅,毫无感情的朝他投去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啊,空虚混沌,无始无终的迷茫之间,却毫不掩饰的流露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高傲和华贵!仅仅一个眼神,其间便蕴含着令人向其俯伏膜拜的奇诡魔力!而那来袭之人,更是因此楞了愣神,在空中多停滞了片刻!片刻之后,始终不曾动过一步的元始道人,手中多了一柄长剑,而来袭之人,却捂着喉咙,跌坐在元始十丈之外的一个小平台上!

“咳,居然能伤到我,当真是好剑!敢问,剑名为何?”一声轻咳,来人移开了掩住喉咙的那只手掌,他的脖颈之上,赫然显现出一条被长剑割过的痕迹!只是,这伤了他的长剑,却也仅仅是在他的咽喉处留了一条白印,使得这人显得有几分狼狈罢了。

“剑名吴钩,专取人首级。”元始沉默少许,方出言达到。而自他的袖口中,也快速的滑落出十几件摸样不同,功能不同,威力也各有不同的稀罕法宝。在元始的御使下,这一众法宝迅捷绝伦的布置成一个简易的防护阵法,将其肉身掩于其间。

“如若你能将这些法宝的能为发挥出一半以上,我定当死无葬身之地!奈何,你不能!”来人低头露齿,狰狞一笑,双手朝地面一按,但见一片白烟弥漫,他却是现了本相!“足以撕裂山海的一击,汝,可否抵挡?”

“开明!怎么会是你?”眼见来人现了本尊,元始道人的眸中忽然闪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光芒,似犹疑,更多的却是期盼!奈何他的问话刚刚出口,已经化身为人面虎身虎爪九尾的来袭之人,便已然到了他的面前,毫不讲理,满不在乎的一掌拍下!元始道人的诸多法宝竟不能当!

“居然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看来,我的判断果然没错!”被唤做开明的异兽一掌击下,神色阴沉,口中亦是在不住的咆哮:“虽然该对你说声对不起,但是,你必须死!”开明再举虎爪,夜空中,杀机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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