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道人/原始天魔灵魂深处。
“你很好,真的很好!想不到当年最无惧于生死的本王,却被你以死相胁迫!”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光明,有黑暗,有美好,有丑恶,有你的心间所思,所想,所能幻化出的一切!而原始天魔的声音,也自是在这个世界中,悠然响起!
“你活了太长的时日,而年长的人,大部分都是会怕死的!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大体上也算是我的前世了!我从自己的行为方式,多少总是可以预测出你的思路!所以,这场赌,你输得并不冤枉!”当原始天魔的声音出现之后,他的身形也一并显现,还是那枯干瘦弱的躯体,长达三尺的指甲,凄凉如雪的长发和眸子!而如今的原始天魔,正端正的坐在这片毫无规则的世界中,最为高耸的一座山峰之上!与之对应的,面如冠玉的元始道人,却是以五心朝天的姿势,默然在同他的位置所平齐的浮云之上安静打坐。
“本王,是你的前世吗!当真是有趣的笑话啊!本王还未死,谈何成了你的前世?昔年本王只身闯荡这个世界之时,你的魂魄诞没诞生都是个未知数啊!那时的本王不怕死,只求战,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成为这诸天世界,不论洪荒域外的唯一王者!你这小儿,竟将本王比你为汝之前世,岂不是太高看了自己!”端坐于山峰绝顶的原始天魔,忽然做鬼哭之想,这好端端的一个奇异世界,顿时幻化为横无际涯的九幽炼狱!
“失败者,没有言语的权柄!”元始肃然,双手结起玄门道印!“你的资历,不过是你用了抚平你那脆弱心灵的借口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而且依照我所见之景象,你这有雄心一统洪荒和,哦,抱歉,我不晓得域外是什么地方。但是你最终被击败的地方,不依旧是这洪荒世界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之内呢!可悲的失败者啊!”道印结成,元始眸中顿化混沌!无边金光自他身体向外释放,而每一张鬼脸的生成之所,全都无声无息的绽放了一朵朵绚丽淡雅的清新金莲!“当你在生死面前退缩之时,你,就已经彻底败了!再无翻身的余地!”元始的话语仿佛带有奇妙力量的咒文,一字一句,烙印在了这片空间之中,也印在了原始天魔的心灵之上!
“我从未在任何事物面前退缩!我只是不甘心在被困锁于这方空间亿万光阴过后,就如此的烟消云散!”愤怒,元始道人的话语带给原始天魔的是,无边的愤怒!于是,原始天魔咆哮,怒吼!如若他和元始不是共处于这灵魂的世界,原始天魔直欲将这可恶的道人永久从这世上抹杀!而随着原始天魔的暴怒,原本开遍金莲的长空,却再度被忽如其来的阴云所笼罩,滚滚雷霆,浩荡鬼神,穷凶极恶的围绕在元始道人身旁,似是要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如此幻像,还拿于此处卖弄!”端坐于祥云之上的元始道人双眼忽闭,口中亦开始念诵一段玄奥莫测的炼心法决:“虚无自然,道所从出,真一不二,体性湛然,圆明自足,不堕诸见,远离尘垢,学无所学,修无所修,于中了然,不去不住,不取不舍,无乐无恼,无死无生,无古无今,是真解悟。观诸形相。等皆虚空,灭除世幻,体会自然”口中诵咒,心中持法,当下的元始道人却是遁入了一个无喜无怒,无哀无乐,无畏无惧,似空非空的奇妙境界,原始天魔在他眼前所幻化出的这一切大恐怖,大丑恶,于元始而言,不过皆为虚妄!
“这,便是你的感悟吗!”良久,良久,原始天魔颇显落寞的一挥手,散去了无边凶煞,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他的言语中不再有先前的凶恶霸道,桀骜不驯,只剩下些许淡漠的感怀。
“口中所诵,心中所感,不外如是。”元始睁眼,他的眸中依旧是一片茫然无边的浩瀚混沌,恰是同原始天魔眼中那辉煌无比的纯粹光芒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而再度开口的元始道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指原始天魔的痛处来说,反而是在言语中带上了一种异样的平和。
“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枉我原始天魔修行无尽年华!修到了这时,这道心还不如一个刚刚接触天道十万余年的小家伙来的稳固,看的通彻!本王输了,服了,败了!和我名字同音的小娃娃,这个身体,就先还给你用了!我却要在你的身体之中默默见证,见证你的未来究竟如何!你且记住,不要给我留下任何机会!否则,本王定当霸占了你的身体,脱困而出!”凄厉而悲哀的长笑响彻长空,却不晓得原始天魔在元始道人的回答之中,领悟了什么!但是当原始天魔的话语进行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自原始眼中绽放而出的灼灼魔光,证明了他的这一句,绝非妄言!
“我的身体,只有我能主宰!从过去,现在,直到未来!既然这一次灵魂论道,你承认自己败了,那么,我大概也可以离开了吧!”对于原始天魔最后放下的誓言,元始道人的反应不过是不屑冷笑,而他亦于此时长身而起。而在他起身的同时连同他脚下的浮云,也伴随着他的身形逐渐朝虚无幻化!
“应承我一件事情,这样,在你面临生死一线的境遇之时,本王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你!助你保得一命!”就当元始道人的身体将要彻底消失无踪的时候,原始天魔忽而再度开口,用命令的口吻说着恳求的话。而他也没等着元始回应什么,便自顾自的继续言道:“当你能力有成时,替我照顾一下晨儿,纵使无法保得她平安喜乐,却也要让她一生平安。”
“我,应承你。”当元始道人的这句声音留下之后,他也自这个灵魂世界,或者说灵魂牢笼中,彻底脱出!
“我,相信你!”虽然和元始道人的真正交谈只要刚才的那些时候,但是出奇的,面对元始道人这个如今阻碍自己脱困的最大绊脚石,原始天魔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交心感觉。“或许,是因为本王和他是同一个灵魂的缘故吗?当真是不晓得了!”如此想着,原始天魔忽然略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独的滋味,当真是使人疯狂呢!”
在这片或许浩瀚无垠,或许微若尘埃的世界中,原始天魔在那里落寞的微笑着!而伴着他那不知是讥嘲还是自嘲的微笑,他身体周遭的天地风云,山川河流,花草树木,仙佛魔怪,尽皆消逝的无形无影!直到,这片空间只余下那无始无终的无边黑暗,万般皆无!
“我,等待着你的身体!”这,是这座灵魂牢笼中出现的最后一句话语,剩下的,只有那永无尽头的孤独同彷徨!
昆仑山进山小路。
自从跟随镇元子行进在这条小路上开始,太上心中的预感就不是很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但是他没想到,当他越接近元始所在的方位之时,就会发现更多的,便不在四周那愈发激烈的打斗痕迹!而跌落在地面的折断细剑,残缺不全的一具具尸体,四散在各处的点点血迹,更是深深的加重了太上道人和通天道人心中的不良预感!
所幸,在他们三个终于见到元始道人的时候,内心深处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少,元始道人并不如先前的一地尸体那样,缺胳膊断腿,或者身体像是被什么凶猛异兽撕咬过一样,成了一堆零件!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元始道人,终究还算得上是完整!当然,是死是活还是要靠近再说!
不过刚刚接近到元始身旁的太上道人,不过是一搭元始脉门,口中就不由得一声惊呼!“师弟!谁将你伤至如此!”原来元始道人的身体虽然从外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伤痕!可是他体内的经脉元神,竟像是被什么重击过一般,完全胡乱的混杂在了一起,几乎难分彼此!幸亏太上道人发现的早,如今还有以丹药回复的余地。若是再晚些许时候,等到元始体内的经络同元神真正的混杂到了一处,那怕是除非天平亲自出手,否则元始这一生一世大概再同仙道无缘!
而太上道人不晓得的是!相对于原始天魔昔年纵横诸天好无敌手的强悍体质而言,如今的元始道人的肉身委实是太过羸弱!而原始天魔不过是开启了积蓄于自身灵魂之内的少许力量进入元始道人体重,却已然让元始道人体内的经脉元神乃至于金丹都要有炸裂开来的危险!这还多亏了原始天魔的神通施展的出生入化,力量也用的恰到好处!否则等到太上三人来到此处,能看到的,大概就只剩下一具经脉尽碎,金丹全毁的死尸了!
“幸好离开赤方城前,我朝共工少城主讨了些妖丹密旷,炼制成了这五转金丹,润行属!否则,面对元始师弟如今的伤势,我大概也会一筹莫展吧!”太上俯身,将元始道人的身体托起,小心翼翼的自怀中摸出了一枚忽而炽烈如火,忽而冷润如冰的奇形丹药!太上只是略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这颗耗了他好大力气才完成的珍惜丹药,随即单手一拍元始身上大穴,将这龙眼大小的丹药渡入了元始喉中!
如此施为之后,太上亦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更是以紫霄宫秘传的独门手法,将周身真元按照元始身上的穴位差异,按照某种奇异而特定的节奏,或快或慢,或多或少,从不同的位置输入元始体内,助他化解开那五转金丹润行属的霸道药力!毕竟这颗耗费了太上道人无尽苦功方炼成的丹药,同他先前所炼制的前四转金丹的药性全不相同!这颗丹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拥有着可以滋润人体体内的先天属性,甚至将这属性彻底改变的霸道力量!这是一颗彻彻底底抛弃了中正平和之道而炼制而成的逆天仙丹!也正因如此,这枚润行属的药力若无太上道人以独门手法化解开来!其中的有益成分却会尽皆逆转,成为这丹药中一等一的烈毒之物。
“还好,还好,元始师弟性命无忧,只要略微修养几天就好了。只是元始师弟究竟卷入了何等事端,身体内部居然受到如此重创!而且,晨儿姑娘如今却是在何处?”待得将元始的伤情稳定下来,太上道人方注意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和元始一起出来的晨儿,此时却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通天小师弟,镇元子道友,你们可曾发现晨儿的下落!”意识到有些奇怪的太上道人,忙出言询问通天和镇元子,毕竟在他看来,有可能是这两人将晨儿带到某隐秘之处去疗伤也未可知!可是见到刚刚和太上一样,才从对元始的紧张中回过神来的通天道人和镇元子一并摇头,太上隐约觉得,这里大概发生了些什么他现在无法了解的奇怪事情!
“好可怕的战斗痕迹!”而正在此时,原本跟随在他们后方的小唯和苜苜她们也来到了此处,却见这四人当中开路的鸣世,在征得小唯的同意之后,便去翻动了一下那些散落在地面的尸体和残破武器,然后满脸严肃的回来向小唯回报道:“公主大人,这些人,应当是方才袭击我们的杀手无疑,而他们的实力,应该比先前我们所击杀的那一群人,要高出很多!”
“不仅如此!”而一直紧紧跟随在小唯身旁,闭目感觉着周遭空间以及天地元气状况的商杰,亦是一脸骇然的睁开双眼,开口道:“这片空间方才被人以莫大神通完完全全的毁灭过!所以事到如今,这里的空间结构依然不甚稳定,在我所知的大能者中,除却那至高无上,拥有着无尽力量的圣人之外,也唯有帝江大人才能勉强做到这点了!”
“完全的毁灭一片空间!”小唯有些失神,在那里喃喃自语着,“这不是说明,只要出手之人力量足够,他完全可以做到再开一方天地!这不是只有盘古大神方能拥有的力量吗!怎么可能!”
正在通天和镇元子略显焦躁的围绕着倒地不起的元始转着圈子,而小唯等人也在猜测先前究竟是谁于此一场大战,而元始道人为什么能在这样的大神通者面前存活下来之时!本来昏迷不醒的元始道人,忽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而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却正是在闭目替他调理体内真元的太上道人,和虽然四处乱逛却始终关注着他的通天道人,见到这场景,元始忽然微微一笑,心下念道:“原来,自由的活着,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