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宗睿和好之后,他让我搬去和他同住,我没同意,就算关系再密切,我也想要保留自己的空间。于是,我们俩协商,每周的前四天住他那儿,后三天住我这儿,这样倒也相处融洽的过了一个多月。
转眼间又快到“燕丰”一年一度的旅游年假,去年,一行四人去厦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真快,又过去了一年。这次李宗睿并没说想去什么地方玩,而是说好了陪我回家。于是,在妈妈的百天忌日即将来临的前一个星期,我和李宗睿一起回了太阳城。
看到我和李宗睿手牵手进门,爸爸又惊又喜,居然还落泪了。呵呵,我知道,爸爸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终身大事。如今,他是不是终于可以了却一桩心愿了?虽然我预料不到,我和李宗睿到底能走多远。
我并不是对我们的爱情没信心,我和他的门第悬殊差距,是我用再多的信心,也换不来的。
这回,爸爸没张罗让李宗睿睡沙发,而是到了晚上,直接把他领进我的房间,还替我们关了门。我无可奈何,李宗睿却坦然的表示:既然爸爸已经同意了我们两个人的事,他睡哪里都无妨。
我暗想:臭美,你管谁叫爸呢?
和他同床共枕不是第一次了,但却是第一次在家里同睡一张床,而爸爸就在隔壁。唉,看来爸爸是真拿他当女婿了。不仅爸爸如此,大姐和姐夫更是盛情邀约,就连小乐乐都改了称呼,由上次的“睿哥哥”,直接升级成了“睿姐夫”。
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拜祭了妈妈的“百日”,从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出来,李宗睿说想带我去公园逛逛,爸爸他们乐呵呵的先走了。见他们乘坐的公交车逐渐驶远,李宗睿又折返回了殡仪馆。
我疑惑:“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脚步一往无前:“去看一个人。”
“是谁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拐角位置,他停住:“到了。”
我放眼寻去,在一排排的名字牌位当中,发现了两个字:宁浩。
宁浩?!这不是……
我惊愕的看李宗睿:“他……他是……”
李宗睿干脆的回答:“他是我父亲,亲生父亲。”
牌位被锁在玻璃柜里,但明显已有好多年未开启,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在牌位上,刻写名字的正上方,贴着一张黑白小照片,一个中年男人,胖胖的脸、眼角有皱纹、头发中分。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他和李宗睿有相似之处。
李宗睿自言自语着:“名字是我父亲的,骨灰是我父亲的,照片不是。”
我不解:“为什么?”
他摇头,手指戳着玻璃柜:“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调查过了,在殡仪馆存放的这些骨灰当中,一共有六个叫宁浩的,这个人,千真万确是我的父亲,而照片,也千真万确不是。很多年以前,好像哲哲还没有出生,我妈就告诉我,她租这个柜子寄存骨灰,交了五十年的租金,名字是对的,照片是错的,将来她不在了,或者等我到了五十岁,来这里再交五十年的租金。她还叮嘱我记住柜子的号码,保守秘密,千万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那你怎么还跟我说?”
“呵呵,因为你不是外人啊。”
我思索:“肖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你还记得你父亲长什么样子吗?”
“完全不记得,小时候只见了几面,早没了印象,妈妈没留下照片,他们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有。四岁时妈妈就带我去了北京,这些年也从没回来过,除了前几个月陪你回来。”
“就算你父亲没有照片,肖阿姨也不应该找别人的照片来代替啊?你看,有的牌位上面也没贴照片。”
“大概,我妈妈有别的苦衷吧。”
“有可能。你问过她吗?”
“没,她不提的事情,我从不主动问。毕竟,我们现在的一家人才是最安稳的生活。”
他连着鞠了三个躬,喃喃说道:“爸,儿子来看您了。”
我也跟着他鞠躬:“那什么,宁……宁叔叔,我也……来看您了。”
走出殡仪馆的大门,我忽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一回头,但周围并无异常。
李宗睿问:“天蓝,怎么了?”
我挠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李宗睿也左顾右盼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呵呵,是不是今天一见面,我爸挺喜欢你这个儿媳妇,所以想多看看你?”
我恼得拍他:“说什么呐?别吓我!”
“哈哈,逗你呢。走啦,先去公园转转再回家,大姐说中午做红烧鱼。”
我撇嘴:“就知道吃!”
“那当然,回北京就吃不到了!”
我拧他的耳朵:“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鱼重要?”
他装作很无辜:“真没办法回答。”
“为啥?”
“没听说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我一叉腰:“好哇,你敢说我是熊掌!”
他哈哈大笑,快跑两步:“哈哈,我没说你是虎掌就不错了!”
“你……你别跑……”
“天蓝,快来追我啊!追上了,我背你回家,追不上,你可就要背我回家喽!”
“呸!你耍赖!”
“耍不耍赖,追上才见分晓!快点!”
“李宗睿,你站住!”
说说笑笑之声,洒落了一路。
妈,你能看见吗?我和他,正在努力的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