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痛退了回家的火车票,还编了若干理由跟爸妈解释说工作太忙,要晚几天才能回去,听着爸妈那失落的叹息声,我在心里把李宗睿“千刀万剐”了好几遍。虽然还在幻想奇迹的发生,但最终的结果是,李宗睿开车载着我,在腊月二十五的晚上,一路飞奔到了天津。
不知是怎么回事,出了北京城,我的心脏就一直跳得厉害,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很诡异,可具体又说不出来。从后视镜瞥见正在开车的李宗睿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这心就更慌了。我惴惴不安的猜测,为什么在临近春节的时候,李宗睿非要把我带来天津?他参加他的交流会,跟我有什么关系?论行为处事,我不如宋铭;论记录文件,我不如曹雯雯;论英文口语,我不如云晓凡;论社会交往,我不如胡黎。我不过就是能给他打扫房间、换洗衣物而已,而这些简单的事情,任何一个酒店的服务员都可以做。陪他去天津,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唉,真是不明白,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上次的招待所,李宗睿在前台拿了房卡,直奔电梯,我拖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后面。
电梯停于五楼,他走出,我继续紧跟。
在他开门之前,我终于忍不住的问:“宗少,你……你订了几间房?”
他稍稍侧头:“一间。”
“宗少,我……我跟你……这可是两个人、两个人诶!”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到他眼前,生怕他看不见。
他慢悠悠的答道:“年关末尾,房源紧张,医院只给订了一间房,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推门进入,插卡、点灯。
我悲凉的祈祷,但愿是两张床。
迈进房间,我彻底绝望了,房间面积倒是不小,不过……只有一张……大床!
他轻快的扔下外套,闪进卫生间,淋浴声响起。
我无力的坐在床边,头脑开始高速的思考,该怎样在共处一室的情况下,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几天。构思好了一百种预案,我又随即推翻,嘲笑着自己,想多了吧?他——李宗睿,可能会对我怎么样吗?浓烈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是那么那么的看不起我,在他眼里,我连惠子的一根手指都不如。我的工作,说的好听是生活秘书,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全职保姆。他高兴了,还能正眼看看我,同我聊几句,不高兴了,取消我的工资,把我打落谷底。每天只吃一餐饭、打工累到进了医院,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我正发着呆,他已换好新衬衫,走出卫生间,一边系纽扣一边不经意的说道:“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了,一会儿我去前台帮你订餐。院长今晚宴请的都是天津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元老,按规矩不允许女眷参加,不然我就带你去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唯独“女眷”二字,在我耳边萦绕。
大概是扣眼儿有点小,他对着镜子弄了半天,也没系好,我走上前:“我……我来吧。”
他没拒绝:“恩。”
帮他系好纽扣、又打了领带,他忽然淡淡一笑:“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系领带,技术还不错。”
我没吭声,貌似……好像……大概……还真是……
冲了奶粉让他喝下,又帮他穿了外套,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送他到门口。
他嘱咐道:“如果有人来敲门,你先确认是不是送餐的服务员,然后再开。”
我的脸微微发烫,极不自然的干咳一声,低头说道:“知……知道了……那个什么,宗少,你……你少喝点儿。”
“呵呵,没事。”
目送他进了电梯,我这才关门,背靠着门板喘粗气,我这是怎么了?不,应该说,他这是怎么了?或者是,我和他这是怎么了?
这么祥和、这么安宁,还夹杂着……默契!天,这根本不是我和他一向相处的方式!
我咬着手指在屋里转圈圈,惨了惨了,这一定是暴风雨之前的假象,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