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扶着大姐走出没多远,有护士在叫我:“患者栗华的家属,请等一等。”
我回头:“是在叫我吗?”
“对,麻烦您来一下。”
“喔。”
我把大姐安排坐在候诊的长椅上:“姐,你先坐一会儿。”
大姐拽住我的袖子:“小蓝,是不是大夫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诶。”
大姐很紧张:“会不会是我的病没救了?刚才大夫有所顾忌,所以才没说,是吗?”
“姐,别乱想,医生都安排让你住院做检查了,那就说明没事。”
“小蓝……”
我拍拍大姐的手背:“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啊?”
“那……好吧,要是……要是医生跟你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好啦,我去了。”
刚才为我开门的那个护士催促道:“您快一点好吗?李医生正等着呢。”
我一边戴眼镜和口罩一边答应着:“哦,来了。”
重新回到李宗睿的诊室,他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请坐。”
我惴惴不安的坐了椅子的半个边:“有……有事吗?”
李宗睿开门见山:“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很想做检查,是吧?”
我如实的点头:“恩,我和我爸我妈倒是竭尽全力的想为我大姐治病,只是,我大姐怕花钱。”
“你们家庭条件不好?”
“那倒不是……工薪阶层罢了……”
“假如你姐姐不做检查,就不能确诊病情,那么就有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脑出血的可能。你也知道,脑出血……假如抢救不及时,那将会意味着什么……”
“我懂的,医生。那,如果确诊了是你说的那个烟雾病的话,是你给我大姐做手术吗?”
“不是,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她是神经外科的专家,也是京城脑血管疾病的权威。”
我想了想:“院长?肖薇?我在网上看过资料,好像是。”
李宗睿一愣:“对,肖院长。”
“她……是你妈妈?”
李宗睿更意外了:“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这个……网上应该没有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呵呵,我是听你们医院的其他医生说的。”
“哦,怪不得……”
李宗睿微微的颌首,嘴角上挑,两手的食指放在胸前的位置,有节奏的点着指尖。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我竟然看得失神。
过了几秒钟,见我还在发怔,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你可以走了。”
我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血管造影也是手术吗?那,是谁做啊?”
他干脆的回答:“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起身:“没……没了……”
正要开门出去,李宗睿在我的身后说:“北京没那么冷,你的口罩可以摘了。不就是往我女朋友的身上泼了点东西么,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从不会逃避。”
我的身体一僵,定在原地,随即,我咬了咬嘴唇,落荒而逃。似乎,还有护士的轻笑声传来。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拐过墙角,确定看不见李宗睿的诊室,我这才停下脚步,扔掉口罩喘粗气。
他说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会逃避,是啥意思?这不是拐弯抹角的骂我是小人吗?唉,其实他说的也对,我用得着把自己武装起来么?医生有医生的职业操守,更何况他的妈妈还是院长,我们是来看病的患者,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给医院抹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