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第一场雪的北京,清冷,妖娆,像极了某人的性格。
耿奇和刘淼淼又飞去横店了,刘淼淼接了部新戏,耿奇则是跟去当刘淼淼的专职化妆师,兼剧组的一个小角色,耿奇大概只有二十多场戏,还算清闲,过了元旦他们就能回北京。于庆彬也更忙碌了,每年的冬天,都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期,所以到燕丰医院就医的患者也多了起来,耿奇和刘淼淼走后,我和于庆彬只见了一回面。黄日馨第一次休年假,范涵俊把酒吧拜托给富钧照看,陪黄日馨回了她的老家。公司上下齐心协力奋斗了几个月的企划案,已接近尾声,李宗睿派宋铭和曹雯雯去日本出差,与日方代表松本明润详谈最后的收尾工作。而李哲,甭说看见她的人影儿了,连电话都好几天也不打一个,她说她正准备十二月初的国际日本语能力等级考试,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睡觉。
一时之间,跟我要好的这几个人,全都变忙了,只有我,仍然还是三十楼的清洁工,没有任何变化。
星期天就是李哲考试的日子,星期五下午,打电话跟她简短的聊几句,祝她考试顺利。明天她肯定是要闭关的,我不想打扰她。
在休息室哼着歌换衣服,我已经为周末做好了计划,打算去北京图书大厦消磨两天的时光。刘淼淼送我的储值卡,我才买了两本书。
胡黎今天没来,云晓凡中午就走了,田中惠子也不知去向,她一连好几天都没在公司出现了。如果可以把在办公室的李宗睿忽略掉,那我的心情就更舒畅了。
锁好柜门、拿了包包正要去坐电梯,大姐打来了电话。那急促的铃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奇怪,我和大姐、还有爸妈的通话时间都是固定的,在星期六的晚上。如果没有特殊的事,平时他们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况且,现在还是白天,他们一向都很注意,尽量不影响我的工作。
我的心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按下通话键,未等我开口,大姐的哭声凄然传来。
我急道:“大姐,你先别哭,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大姐,你……你别哭啊……”
我的心一片翻江倒海,拿着手机的右手都开始发抖了。
大姐哽咽半天,这才说了话:“小……小蓝,不好了……我的钱……我的钱被骗了……怎么办啊!”
我稍稍松了口气:“大姐,只有钱被骗了吗?你有没有事?小乐乐呢?我妈我爸呢?”
她抽泣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没事,都没事……可是,我的钱,全没了……小蓝,我……真蠢……真蠢啊……”
我总算放下心:“只要人没事就行,钱没了,无所谓,再赚就是了。”
大姐又是嚎啕大哭:“那……那可是二十万……二十万啊……我……我报警了,可……可是,没用的,警察只管案件,不……不管还钱……何况,骗子还没抓到……还没……还没破案……”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大姐,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骗了你的二十万?”
“大……概四五个月前,有……有店里的常客问……问我,想不想发财,我……我说想,他……他说他是搞连锁……连锁餐饮的,可以……可以帮我开……开分店,还……还说电视上演了他们集团的广告,很……很火,只要……只要干的好,每个月……都能赚十万八万的,但是……但是加……加盟费是……是二十万,我……我就信了,因……因为那广告我……我确实在电视上看见过……”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可是,你哪儿有二十万啊?咱家还欠着贷款呢!”
“他……他说他可以帮我……帮我想办法,他……他说他有个……有个朋友,可以……借钱给我,还……还不要利息,可必须……要有……要有抵押,我……我一想,最多三个月就能把……把本钱赚回来,我……我就听了他的,把……把店抵押给……给他朋友,借了二十万。没……没想到,他拿了我的钱,这一走……就……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我上个星期才……才看了新闻,那……那人是全国通缉的诈骗犯,连锁餐饮……也是虚假广告,什么餐饮集团,都……都被查封了……”大姐的哭声更大了:“小蓝,明天就是还钱的最后期限,要是……要是我拿不出二十万,我的……我的店明天就被收走了……”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稍加思索,又问:“大姐,那人不是已经被通缉了吗?他的朋友,肯定也是同伙啊,那份抵押,应该是不算数的。”
“警察说……说还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两个人是同伙,而且,我……我问了律师,那……那抵押收据,是有法律效力的……”
我的心一沉:“他明天真的会来收房子?”
大姐哭得撕心裂肺:“小蓝,咱们家的钱,全投进了店里,现在,钱……钱没了,店也没了。我……我怎么就那么糊涂,迷了心窍,竟……竟真信那个骗子了……”
我的心情,不比大姐好多少,我只是不能像大姐那样乱了阵脚,反正是明天,不是吗?我还有十几个小时,可以想办法。
安慰了大姐几句,我就匆匆挂了电话,拿起自己的工资卡,直奔公司楼下的ATM机。
然而,并没有奇迹出现,我的存款,仍然只有五千多。距离十二月份开工资,还有三天,也就是下周一。
每个月,除了交房租,我基本上只留一千七百块的生活费,其余全都汇进爸爸的卡里,所以我攒的钱并不多。唉,五千块和二十万相比,九牛一毛啊。
我把能想到的人全都想了一遍,竟发现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除了去外地的,就是闭关准备考试的,于庆彬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今早他还说他下午有个大手术,不知啥时候能出手术室,运气不好的话,估计要到半夜。富钧倒是在北京,可我跟他不熟,我总不能仗着和曹雯雯的关系,厚着脸皮管他借吧。他明年就要和曹雯雯结婚了,我不能给人家增添经济负担啊。
我咬了咬牙,跑去人事部找张宛,却被告知,她今天请了病假。
唉,我真是欲哭无泪了,难不成,我只能求助李宗睿了么?苍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