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提前到了公司,不是我工作积极,只是昨晚失眠,睡到一半,就睁眼到天亮。在家呆着也无事,索性早点来,躲过上班高峰期,公交车也没那么拥挤。
我以为我是最早的,可是李宗睿比我更早,我正提着一桶水往会议室走,他刚出电梯,一见我的面,立刻满面怒容:“况天蓝,昨晚为什么关机?”
我装糊涂:“啊?没……没关机,呃,是……是没电了……”
“你以为这个理由我会相信?”
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我索性提高音量:“你相不相信关我什么事?随便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生活秘书了,请宗少最好不要再把秘书的那一套标准强加在我身上!”
“你……”本来他的表情是极其不悦,听我这番话,没几秒又变换成玩味的笑:“况天蓝,你觉得你有资格吃惠子的醋么?”
“吃……吃醋?”我没好气的答道:“宗少,没看出来,您真挺自恋的!”
“今天中午你就去我家,做锅包肉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我重新拎起水桶,故意推开他,贴着他的身边走过去:“对不起,宗少,我没那个时间,这么多活儿还没干呢!麻烦您找其他秘书吧!”
他在后面猛地拉扯我的胳膊,把我的身体带到他近前,猝不及防的,我的手腕一软,水桶应声落地,还溅出了不少的水在地板上。
一抬眼,对上深不见底的双眸,在他的眼底,我看不清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我和他就这么无言的对视着,直到,他手上的力道,捏痛了我。
我龇牙咧嘴的拍他:“放……放手!疼!”
他渐渐松开,狠狠的瞪我一眼,走回他的办公室,重重的关上门。
我揉着胳膊嘟囔:“莫名其妙!”
虽然我的嘴上倔强着,可是心里又酸又涩,苦味丛生。
我和李宗睿这次对峙的结果就是,我到底没去给他做锅包肉,他对我的态度也更加的冷漠了。之前他偶尔还会对我的招呼做些回应,而从这之后,他完全当我是透明人,有时候惠子会让我帮她冲奶粉或是拿小点心送进办公室,李宗睿见是我送的,他从来不碰,任那些东西在空气中变凉、变质,沾染灰尘。
我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过了半个月,刘淼淼的戏杀青,从横店飞回北京,耿奇打电话说大家给刘淼淼办了个杀青庆祝会,让我陪他参加,我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
我告诉李哲这个消息,想让她也去,毕竟和刘淼淼见面,一直是她可望却不可及的事。可李哲却说晚自习有小考,我劝了半天,她还是坚持考试。我很是惋惜,小考而已,在总成绩里只占不到百分之五,以她的学习成绩,就是两三次不参加小考,也不影响她的期末分数。若换成我是她,那我宁愿补考,也要去见淼少。
这让我想起了大二的下学期,期末考试第一天下午,考试科目是法学概论,而在同一时间,冰城的《生活报》报社,请林依轮担任热线电话的嘉宾,时长为一小时。那些年,我最喜欢的歌手就是林依轮了,在我眼里,没人比他更帅。所以,这个能和林依轮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法学概论那一科,我只答了一半,就匆匆的交了卷,一路跑回寝室,捧着电话不停的打,很幸运,没一会儿我就打通了,听到另一端林依轮的声音,我感觉心脏都快飞出我的身体了。在和他通话的八分钟里,我把积攒多年的肺腑之言,一股脑儿的全都倾诉出来,似乎,在这一刻,我才实现了粉丝的真正意义。我和林依轮对话的部分内容,还被刊登在隔天《生活报》的娱乐版上。一连好几天,我都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以至于在考试答卷时,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所幸,我的法学概论没挂科,其他科目的成绩也还算理想。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情,仿佛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杀青庆祝会的地点在“涵轩”,不得不承认,范涵俊认识的这些娱乐圈的人,的确为他带来了不少可观的收入。有些粉丝还慕名前来,自然而然的带动了“涵轩”的利润增长。
黑色长靴、黑色毛呢公主裙、白色蕾丝打底衫,外加黑色薄棉风衣,胸前再配一朵羽毛材质的胸花,加上耿奇帮我化的妆容,看着镜子,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这套装扮,是耿奇选的,他本意是要送给我的,可我坚持给他钱。我和他吃饭、出去玩,多半都是他抢着买单,只有去路边摊和小吃店,他才让我消费,而且,他都已经送我一个那么贵的化妆包了,我哪儿好意思再要他的东西。最后,僵持不下,他只象征性的收了两百块。
和耿奇一前一后进了“涵轩”最大的包房,我大吃一惊,差点没夺门而逃。耿奇只说是朋友聚会,兼庆祝淼少杀青,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势。主角是淼少,配角么,就人数众多了。富钧、曹雯雯也在其中,坐在于庆彬两边的是云晓白和云晓凡,张特紧挨着刘淼淼,有一个瞧着眼熟的美女,像八爪鱼似的黏在王时雨身上。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是衣着光鲜,气度非凡。可在我看来,最抢眼的,莫过于李宗睿。任凭大家聊的热火朝天,任凭音响声音振聋发聩,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一角,轻啜着杯里的鸡尾酒,似有心事,田中惠子欲往他的嘴边送一颗草莓,却被他躲开了。
就在我进门的一瞬间,他的目光突然朝我投来,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我蓦地想起很多年前,曾在《幻城》里见过的一句话: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所有的星光全部陨落,因为你的眼睛,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