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保重自己,谁来照顾小宁?
……秦育成被李云所作的一切弄醒了,总算惊觉自己是女儿唯一的依靠,根本不能不冷静,他的眼神终于变得像以前一般清澈。这时,骂完秦育成的李云还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发傻,秦育成却握住李云的双肩笑说:对,我不能垮。我还要照顾小宁,对吧?
对……对啊……李云尴尬地附和着。
那我先回家,小宁就拜託你了。
嗯……好,小心开车。
会的。
李云傻傻地望着秦育成开心地迈开脚步,忽然,他又回头对李云笑着说:想不到你的力气挺大的。秦育成摸了摸开始红肿的脸颊笑说:这里很痛呢!李云的脸迅速泛红,一个弯腰给秦育成鞠了躬,闭着眼睛道歉:对不起──秦育成一见李云道歉,马上转身跑回李云面前。
不不,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我也给你道歉。秦育成学着李云鞠躬,才要鞠躬,李云正好起来,就这样她的头撞上秦育成的下巴,吃痛的秦育成捧着下巴往后退了两步,他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比刚才那一巴掌还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秦先生,你没事吧?李云帮秦育成揉着下巴,秦育成爽朗地笑着,摇手说:没事没事,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精神开车,这回你放心,我彻底地醒了。李云一听就知道秦育成在调侃她,手上一使劲,笑着问:是吗?
一阵混乱之后两个人的笑声都传进病房中秦宁的耳里,这是她第一次在医院听见快乐的声音,好奇的她站起身从没完全关上的门缝偷偷地看着……
终于在秦宁的眼睛里找到一点点的人影,她探头望了一阵觉得也没什么有意思,她转身决定继续睡觉,这一回不需要任何人花费力气,她就倒在床上大睡了。李云走进病房,看见之前还缩在牆角的秦宁主动跑到床上睡,差点就要冲出去把刚走的秦育成唤回来,幸好她的开心没过头,像个母亲般微笑着替秦宁拉好被子,就拿着那空了的玻璃水壶到外头取水。
李云才一离开,丁尽毅与他的死党大军正好找到了秦宁的病房。看清楚了里头没人,两个人就大胆地窜了进去,蹑手蹑脚地靠近秦宁的病床。忽然,大军猛拍了丁尽毅的肩膀:喂!
哇──丁尽毅差点就叫出声,瞪着死党,小声地骂:干嘛拍我!
阿毅,我们是来探望你二姐,又不是来偷东西,干嘛要偷偷摸摸?
对喔。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概就是这个丁尽毅现在的表情,原来小偷般的紧张兮兮变得轻松的大摇大摆,丁尽毅知道秦宁在睡觉,这个时候就最好作弄她,所以他让大军别出声地站在一边,自己向秦宁的病床靠近。之前秦宁在老树下跷课睡午觉的时候,他就是这般突然扑向秦宁把她吓醒。
二姐!丁尽毅扮着鬼脸,又一次大叫:哇──你看谁来啦?
……秦宁自然醒了,她那充满惊吓的眼神一直望着床边这个人,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呼吸都变得急促。她被吓到了,很完全的。然而,丁尽毅没注意到秦宁的不对劲,一贯作弄她后大声笑着说:二姐,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秦宁虽然依旧不言语,不停往后移动的身体和那忍不住的泪水却都替她说着她的害怕。看清楚秦宁被反绑的双手和惊恐的泪水不停地打转,这下子,丁尽毅才发觉秦宁有问题,他尝试温柔地向秦宁伸手:二姐,怎么了?被我吓坏了?
看见丁尽毅伸出手,秦宁的反应是更加激烈的退,被绑住的双手无法挡开丁尽毅,她已经退到床的另一边,一个没留神,就这样跌下床。丁尽毅见状马上跑过去要扶她,只听秦宁对靠近她的人大声嘶喊,撞开了丁尽毅想往病房门口跑去。
大军!帮我抓住我二姐啊!丁尽毅急了,他只想知道他二姐怎么了,完全没想过秦宁对他的抗拒。大军在旁边看着,在混乱之中似乎有了头绪,他知道秦宁根本不认得丁尽毅是她弟弟,直觉告诉她这些是要伤害她的人。他没有抓住秦宁,反而先抓住了要追赶秦宁的丁尽毅。
大军,你干嘛!丁尽毅正想挣脱大军的时候,大军对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往门口看去。一看,丁尽毅傻了,嘴巴开着却叫不出大姐两个字。
此时的秦宁就像只被追赶的老鼠,边奋力地逃边惊慌地嘶叫……可是,当秦宁看见丁馨柔,她也不叫不跑了。她停着,其实只是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后退,只能任由丁馨柔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当下看到一片混乱的丁馨柔反而异常地冷静,她只想先把秦宁安抚下来,对于弟弟的胡闹她慢慢才跟他算。
小宁,小宁……丁馨柔清楚秦宁的不安,所以她靠近得很缓慢,声音也放得极细极微:小宁,姐来看你了。
随着一声声熟悉的叫唤,秦宁慢慢地也向丁馨柔迈开脚步。就在丁馨柔的手就快成功碰到秦宁时,李云正巧回来了,看见这么多人,尤其是两个男生在秦宁的病房,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玻璃水壶一松,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眶啷眶啷──
这声音对在场的人只是普通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对秦宁却像环绕不停的钟声一样,是敲醒她记忆里那场恶梦的可怕钟声,每一片碎裂,都让她想起那一天那些令人生畏的脸……
秦宁终究没被丁馨柔的手碰上,那心跳和不规律的呼吸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呆望着丁馨柔,嘴里欲发出的字却始终没发出,忽然再也吸不进半点空气,身子不自觉地就这样倒下了。一连串的大声响不意外地马上惊动院方,赶来的医生看到情况,皱着眉头先训了护士的疏忽:不是特别提醒你们别让男生进来了吗!随即,就把病人以外的人请了出去。
病房外头,所有人都沉默着,每个人都被秦宁的反应吓呆,就连李云都没亲眼见到秦宁歇斯底里的样子……回过神来时,丁尽毅和大军面面相觑,丁尽毅瞥了自己大姐一眼,心虚地赶忙别过脸去,这些一点也没躲过丁馨柔的眼睛,她走到弟弟面前冷冷地命令着:阿毅,你该把你知道的通通给我说出来了!
大姐……丁尽毅为难地望着姐姐,他知道他什么都没办法隐瞒,一五一十地把那天他跷课去找秦宁的经过说了出来……
今天是一个不算特别,也不能算普通的日子,嗯,因为是我生日。生日那一天,身边的人都会为你庆祝,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生日会这东西,为了避免我问父母多余的为什么,所以很多小孩该有的福利,姐的、阿毅的都被剥削掉了。
我的生日,是最残忍的母难日。那一晚,我相信她一定惊醒千万次,在我拆完姐给我的生日礼物睡得正沉正甜的时候……或许是老天觉得我这十几年来都不尽孝地让母亲在这一天超级的不好过,所以也终于忍不住给我一个忘不了的恶梦。
一如往常的,我的座位依旧凌乱不堪,指証了那位元凶以后,日子并没有更好过,虽然这段日子他没有参与,可惜他已经把其他人的邪恶因子给诱导出来了,所以对我来说,他还是元凶。
看到这种情形,我下意识地不想上课,其实指証了一位优秀生以后,老师们对我这个外来学生的眼光就不怎么好了,就是觉得我在侮蔑元凶,有些人还会在背后说同样是优秀生,他的待遇比较好,所以我妒嫉,而且想冤枉他。唉,反正閒言閒语环绕的日子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待多一年,我就脱离这种规规矩矩上课的日子,瞧那死衡赐总让我觉得他闲空的要死!
唉──大学生真好啊……靠着旧校舍的破牆,我叹着。
为什么总是听你在感慨?那个元凶的声音我已经会认了,二话不说,我马上就站起身要离开,但我却停住了。
我就知道你一看见我就会掉头走,这下子不走了吧?他笑着,有点神经兮兮的,我的脑子除了因为他放在我颈边那把刀而变得一片空白以外,还因为三年前那次差点被疯子学长扔下楼的阴影,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