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觉得我是叶子。就这样躲在最靠近泥土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害怕被阳光晒伤。而她,是很美很美的花,在阳光底下,就算她再怎么抢眼夺目……她始终是一朵在我之上,什么都替我挡的花。
周末的星期天是很写意的日子,可以睡到正午,然后起身摊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节目。今天的话,即使是一个人在客厅看节目也没有什么可怕,因为今天妈妈跟外岛受训的小鬼阿毅会回来。回想昨天,那星期六的一整天,姐姐对我是特好的,不过,今天的她好像有点不妥,打从我一起床,她就开始着什么计画似的……
小宁,怎么这么迟才起床?姐很温柔地说,其实那一刹那我整个背脊都凉了起来,因为我从来的迟起床都没有被友善对待过,我知道事有蹊跷。所以,我只是陪笑地呵呵呵呵敷衍着姐姐。
梳洗好了?姐的脸,这叫皮笑肉不笑,终于让我见识到那小学时年年话剧比赛最佳女主角的精湛演技了。我点点头,就走向餐桌。
虽然察觉有很大的阴谋,我却没办法不让我的眼睛不往那餐桌上的美食盯。我是不大愿意承认,不过姐煮的东西还真的会令人流口水,而且很难停。我的胃发出的讯号直接影响了我的行为跟手的动作,所以左手就这样伸到我最爱吃的炸猪肉上头……
啪!我的左手被打了一下,但不是被姐姐打的,姐姐一直都在背后一副阴谋快得逞的样子,正快乐地笑着呢……
听过大脑的左右半脑对肢体控制是交叉控制的吗?据说,控制右手的是左半脑,主逻辑;控制左手的行为的则是右半脑,主想像力,还有──直觉及潜意识。
所以,我的左手被我的右手打了一下。
逻辑阻止了我想吃那炸猪肉的潜意识……因为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是真理啊!我这午餐可千万动不得,虽然我还不清楚姐要干什么。姐的表情就像我小时候看的西游记,当白骨精的真身被悟空发觉的时候,那可恶的妖怪总是露出功亏一篑的表情,不过,那也是瞬间的事。瞬间,姐真的有那样的表情。
小宁,怎么啦?她摸摸我的手,又疼惜地问:干什么自己打自己啊?我的冷汗又流了。白骨精二次变身行凶,她要骗我吃虫子变的炸猪肉:来……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我的左手不自觉地又向美食伸去。
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是第二下。我退了两步,连忙说:姐,我我我……还不饿呢……呵呵,呵呵……
姐的瞬间表情这回更加迅速流畅,亲切地说: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胃都打鼓了,还不吃吗?唾液不断地分泌,流个不停,就像每次我跟阿毅拿食物吊来福的胃口,藉此作弄来福一顿,它总是眼巴巴地看着那摇晃的骨头,口水流一地。白骨精,第三次了,俺老孙,不!你老妹可没唐僧那么蠢,少来这套。
不了不了,一起床吃这个,太油腻了。我把左手缩回来,用右手抓紧紧的,放在背后,我说。然后,就想要快点离开白骨精的范围里头,虽然她真的很美丽,诱惑真的很足够,可是代价一定很惨重。所以,我转向,背对姐姐,踏步……正要走……
她就冷冷地说:看来,你发现了。
凭着本能,我绝对是拔腿就跑,只是后衣领被拉住……跑不了了。我心这么想的同时,姐也这么对我说。
姐──你想干嘛啊?有话直说啊,别营造这么恐怖的气氛……我无奈地回头。
呵呵,你先回答我:想不想吃?姐端起炸猪肉在我面前来回摆动,我点头说:想──可是──可是你有阴谋的。我心里说。
你签了这张纸,你还会有芒果布丁喔!她不让我说可是,就拿出了一张纸,我抱着姑且看看的心情,接过。
那白纸黑字,上头写着我,丁宁承诺再也不跷课,尤其是不跷课那三个字特粗,非常明显。呵呵,说实在话,吃了一次亏的我怎么可能签呢?我抛掉那张纸,飞快地进厨房,只见厨房所有可以食用的食物或食材突然地消失殆尽。
姐,你不去当杀手实在太可惜了,如果是你一定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的完美杀人。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欲哭无泪,姐则保持着她的温文儒雅,并不反驳,只是递给我那不公平条约。肚子的空洞正逼我签署,我挣扎着的时候,听见小鬼疲累地叫声:我和妈妈回来啦──大姐──二姐──开门呐──
喔!救命菩萨回来了,我飞也似的去迎接,那张纸回到白骨精的手上。我热心地帮太后提东西,阿毅那小鬼嘴更馋,嗅觉也比我更灵敏,所以他是用全部馀力抵达美食旁边,然后就大嗑起来。
吃午饭了?妈妈果然是妈妈,第一时间总是会关心我们的胃,害我忍不住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不过我第一时间还是大声说:还没有──
馨柔呢?也还没吃吗?妈妈转向姐问着,只见姐手上正撕开那合同,脸上丝毫没流露悔恨地说:不,我吃了。然后纸屑满地,炸猪肉已经被阿毅吃完。而我……挽住太后踏进厨房。
吃饱喝足,我就待在客厅看电视节目,姐姐在干什么?这我可不知道,大概是在房里找些什么布娃娃洩愤。不过,洗澡后吃饱饭的小鬼头就开始精神奕奕地高谈阔论起来。他没注意到我在看节目,也没看见我手握遥控器正想调高音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自己不是透明的,所以他才会挡在电视萤幕前神采飞扬地诉说他这两天在外岛的铁人训练有多可怕。
小子!你再不走开,我要抛遥控器了!我终于忍不住,举起手上的遥控器作势要扔。
咦?他居然现在才发觉,我正为此晕眩不已,他接下去就说:哎!二姐,这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就把电视机关了。
你管它好不好看!我就不想听你的外岛集训,滚开,小子。我本来是趴在沙发上,这回坐了起身。那小鬼又给我一脸无辜可怜,每一次都是这样让我想打人又下不了手。过后就默默地闪到一边……我不理他,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节目,终于受不了他缩在一角的样子,主动关掉了电视,唤了他一声:臭弟弟,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啦!
这话一出口,那小鬼就龙精虎猛地说个不停,尤其是那个魔鬼教练,更是被形容得像什么聊斋里头才会出现的恶鬼一样。
不过,教练真的很厉害的,而且体力真的很好。我们都累个半死呢!阿毅称讚起这位魔王来。我忍不住插口:当然啦!练体能绕岛的又不是他!
二姐,你说错了。带头绕岛的可是教练呢!阿毅沉醉在他崇拜的教练形象里头,我只是不屑地说:他体力好也是因为他是成年男人,大魔王怎么会跑输小鬼头。
哈哈哈哈!二姐,你又错了!
错了?什么错了?
嘿嘿,我们的教练不是成年男人,所以相对的大魔王这个头衔也不符合。他笑得很开心,又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无奈地猜测:那,不是魔王,就是魔后了。
是啊!是女生耶!体力好过我们这群年轻小伙子,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很厉害。我敷衍地说。
二姐还错了一个地方。他笑着,又不说,总是吊我胃口,硬是要我问一句:错了什么?,他才肯回答:那个魔后错了。他又停顿不说,真是够幼稚的了,奈何我还是必须应酬他,只好假装有点兴趣地说:女生不是魔后是什么?你们又把她形容的这么恐怖。
二姐错的是她的外号不是魔后,跟性别无关。白痴阿毅,我怎么会知道你那教练的外号是什么!面对这个弟弟,我好生无奈。
二姐一定不知道的。他微微抬头,合着眼很得意,我的头还真疼了。败给他了,完全输的那种。我不想搭腔,只望着他,过不到三秒,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了我,看我没有反应,才打开双眼说:二姐没兴趣知道?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已经把你揍一顿,再把你那嘴巴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