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姐的专用升降梯,我下了十八层地狱,历遍所有的酷刑,又一层层地升回来,这时,美艳的她才肯听我说一句解释。
我只听一句。所以,你给我想清楚了才说。她说着,而此时的我觉得我已经看不见人型的姐了,脑子转了转,胆怯地说:谁叫你对我说:如果你把解决的方法告诉我,我一定觉得你很可怕,我才实话回答你啊……
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我和健猛点头。
好。姐就像我刚才感觉的那样抚着我的脸,但是表情不同,她的眉宇之间没有哀的成分,却让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忍住心底的抗拒,我深呼吸后望着她,只听她问我:小宁,你很依赖我,对吧?
我愣了半秒,点头。在背脊感觉到一阵冰凉之后,姐又问:你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嗯。信……信啊。我有些吞吞吐吐地回应。
那如果我说……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我讨厌你,从你出生开始,你就让爸爸整天不在家,我小时候得不到完整的父爱和母爱,所以!姐突然提高声量,那把能够穿透我的心的天籁之音,变得刺耳。
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你得到。小宁,我要你一无所有。
当我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姐已经贴到我的耳边冷笑着说:我要留在你身边,亲手地摧毁,让你慢慢地失去一切……
人生中的真真假假,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对你和蔼可亲,每次笑容满面的人,可能就是你背上插得深深的那几把刀的主人;见到你的时候大肆称赞你的衣着多新潮,多有品味,转过头来可能就是一脸的唾弃……这些,谁又看得清楚?
秦育成花了二十几年才看清楚所谓好兄弟,不过就是在利益当头的时候,拼命靠拢过来的人,而在大祸临头的时候,把责任推得一干二淨的浑蛋。
当时,证券行大老板最信任的两个股票经纪就是秦育成和丁立仁,但是,相比之下,老板还是比较重用秦育成,因为他的眼光独到,总是在关键时刻及时抽身而出为客户赚取最高的利益,许多新客户也会主动来找他。人缘方面,秦育成一样比丁立仁优秀,以至于大老板亲属的股票投资都是由秦育成负责买卖,而比较疏远的亲友则介绍给丁立仁。
如果人懂得知足,阴暗的那一面就不需要出现。但可惜丁立仁不愿意看见秦育成如此风光,他要抢走所有信任他的客户,让那些人都把自己当股神来拜。因此,他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机会,他要的只是秦育成的不小心,或者说,他製造出来的──意外。
秦育成被开除的前一晚,是一位同事的新居入伙,公司大部分的人都到对方家去祝贺,秦育成和丁立仁也出席了。当时聚在一起的还有那同事其他的朋友,其中某人也是股票经纪,那人提供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某企业有意幕后收购,所以某股会大涨。正巧,那是秦育成观望已久的一支股,他所知道的是某财团正在收购此股,虽然有上涨的趋势,但他还是觉得看不出这股的走向,就是因为存有疑虑,所以一直不愿意大量买进。这件事情,丁立仁也知道,所以整个晚上,他们换了个地方,深入地交谈并分享彼此的看法,当然,酒在应酬的时刻是绝少不了的。
究竟是酒精害苦了秦育成,或是被设计的,他自己并不晓得。第二天宿醉到中午,大老板从不会如此大发雷霆,但是那天一到公司就被叫进办公室,脸色沉重的大老板劈头就问:为什么大量买进X股?
秦育成脑袋昏昏沉沉,根本不确定自己下过这样的决定,望了望四周,除了丁立仁还有另一位资深的同事在场,当时还有一个人站在一角。那是刚进这行没多久的菜鸟,当时是在他监督下的。那新人冷汗直流地拎着手机到他眼前,手还在发抖。进入眼帘的是他发送的简讯……要求新人替他在某价位买进,还把自己电脑的用户帐号,密码都给了。乖乖听话的新人一看到价位到了,自然就替他买进。
……秦育成这时清醒了,微一沉吟,他问:现在情形如何?
股市一开盘就买进了。你预测的财团真的大量抛售,休盘以前就已经跌停。丁立仁回答,他指了指颤抖不已的菜鸟又说:我和老陈发现他在高价大量买进的时候,已经太迟。
损失多少?秦育成头疼地问。
就算损失不多,也足够理由让我开除你。大老板摔了桌上的电话,怒气冲冲地说,你知道因为你的失误,这段时间我一个电话都不敢接吗!你怎么能允许一个菜鸟动你名下所有的客户!你明知道我岳父岳母也在里头!你……气死我了!
……我接受开除的决定。秦育成压抑着情绪,努力保持冷静说。
在默默收拾的当儿,他不断地思考怎么会这样,他完全想不起来他发送过这样的简讯,尽管那简讯就存在在他手机里已发送的讯息箱里,时间是他还在与丁立仁他们谈论X股的时候。另外,他是经常更换密码的人,但是却主动把用户帐号和密码都给了那新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相信是自己酒后乱发简讯,确实是他的失误。
育成。丁立仁愁眉苦脸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你的话,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谢谢。秦育成拎着所有物,苦笑着回应。
你不如交封辞职信吧。或许,可以劝老板让你引咎辞职,也好过因过失开除,这样在业界传起来也不会太难听。丁立仁好心地建议着。
不了。免得连累你,馨柔才一岁,你还得好好赚钱。秦育成拒绝后离开,之后,他的失误在业界盛传,导致他好几个月都无法得到一份股票经纪的工作,尽管有面试的机会,对方也只是想要嘲弄他而已。
但是,整件事情还有他不知晓的内幕存在……
小宁,我要你一无所有。
美女姐姐的狠话在秦宁脑子里似乎变成了好几只秃鹰,不断盘旋,那声声冷笑则在山谷中不断回旋。秦宁的眼前再也不是丁馨柔,她所看见的尽是丁立仁险恶的嘴脸。此时,她反射性地往后退,身体就像是要扭曲一样,她只想萎缩在一角。啊不,若是能马上消失,那就更好了。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果然吓坏了。丁馨柔偶尔也是会如现在般痛恨自己爱验证事情的精神,刚才已经亲眼看见秦宁面对父亲时的异状,还非得重演一次来刺激她。转念一想,丁馨柔更觉得自己的父亲多么令人畏惧,同样的演出,换来的反应怎么会如此不同?那时在父亲面前的自己丑恶得让她想赏自己两个耳光看看是否在作梦?而且还是个恶梦。然而,她面对的竟是父亲开怀的笑声……
当秦宁和徐启健还处于无聊的争吵中,在后头的丁馨柔悄悄追上丁立仁,且开始发挥精湛演技……
爸爸。
女儿的声音丁立仁不会认不出,他却只是停住脚步,没回头,心里直想着这女儿从小就特别维护那小杂种,怕是为了刚才的事情要来和自己理论,所以他只是闷闷地回应一声,迈开脚步就想走了。
爸,秦宁的事不需要你费神,交给我好了。丁馨柔冷淡不含责备意思的语气,让丁立仁皱了皱眉,他爽快地转身面对女儿:馨柔,你说什么?
我知道爸爸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完成效果会更好。丁馨柔再靠近父亲一步,牵起父亲的手,彷彿要他把所有的责任都交给自己般。
阅人无数的丁立仁望着女儿不同往日的表情,心底有些高兴,家里头原来有个人和自己是有共识的,但他却掩住笑容,缓缓地把手缩了回来,否认说: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喔?难道是我搞错了?爸,你难不成是特意来找那杂种回家的?丁馨柔双手交叉横在胸前,直盯着自己父亲,半晌,丁立仁放下戒心大笑着:哈哈哈哈,你能帮爸爸做什么?
是她让我们一家人聚少离多的,我也不会让她的安宁维持多久。我得不到的完整家庭,她也别想得到!既然我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那我就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