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蝶舞扑哧一笑,默念着自己名字:蝶舞啊,蝶舞,你真是个爱做白日梦的傻瓜。自己的性命还不一定保得住,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又这工夫,还不如去想法子修炼你那只有二十几级的战气。嗯……师兄说他的战气已到了三十级,不如去找他取经。
心中想着,蝶舞迈步,,朝冷子兴的住所走去。方才,冷子兴和冷漠闻一起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到住所了。总要先过去看看才知道。
迈步走进了冷子兴所居住的院落,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晶莹剔透的雨花石。大小相仿,晶莹剔透,色彩如琥珀般的雨花石,平铺成一条宽阔的小径,延伸到舞前。小径两旁种植的低矮棺木修剪得整齐得体。拾径绕过一方小池,就到了那座颇具汉朝风格的房屋之前。百里飞烟说得不错,这王宫里的庭院,确实各自成趣,没有半点儿相似。
透过敞亮的房门望去,可以看见屋子正中有一张矮几。矮几上,茶盘中,摆着一套青瓷雕花的茶具。一名娇柔秀丽的少女跪坐在地上,一手执壶把,一手按壶盖儿,正将清冽的茶水倒入茶杯之中。雪白的衣袖,衬着春葱般白皙的玉指,拿捏出兰花般优雅的形态。茶水“淅淅沥沥”地流入杯中,芬芳四溢,茶香满室。说不清是雅致的意境更添了美人的清秀,还是美人的优雅映出了满屋的雅致。
白衣少女凝神静气将茶杯斟满,轻轻放下茶壶,才回身向蝶舞行礼:“云姑娘好。”
蝶舞朝白衣少女点头微笑示意。想起,这少女就是前几日戴青城在临水城中送给冷子兴的那名婢女。之前一直没有留意,如今仔细打量起来,竟是个娇柔美丽,仪态万方的美人。听别人招呼她时,好像是叫她冰冰,还是冰儿的。不知道她的本名叫什么。
“云姑娘是来找六殿下的吧?六殿下在我来之前就已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我就在这里等师兄回来好了。”蝶舞迈步进屋,走到矮几前坐了下来,“你是师兄的丫鬟吧?叫什么名字?”
“我叫盈冰……”白衣少女微微低头,没有看蝶舞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羞涩,“殿下他……好像不喜欢看到我。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很晚才回来。蝶舞姑娘不如去外面打听寻找,反而会快些。”
望着盈冰脸上的羞涩与哀怨,蝶舞微微皱眉:“师兄不喜欢你?难道,他欺负了你?还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盈冰忙不迭地摇手,双颊飞霞,脸一直红到了耳根,“殿下与我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蝶舞姑娘,你别多心,六殿下的心,全都在你身上,哪里还装得下别人。我……”慌忙间,盈冰语无伦次地说出了一堆话,看到蝶舞一怔,神情微变,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竟然说错了话。
令蝶舞吃惊的并不是盈冰也看出,冷子兴喜欢的是她。而是,听盈冰的语气似是希望冷子兴喜欢的是她自己。蝶舞心中诧异:莫非,这个叫盈冰的少女已经喜欢上了师兄?
再次仔细打量盈冰,蝶舞越看越觉得盈冰五官清秀,娇弱可人,跟冷子兴配在一起不失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若真的能将两个人撮合到一起,她也就不用再对冷子兴如此愧疚。想但是,就如盈冰本人所说,冷子兴此时心底喜欢的是她云蝶舞,是否还能容得下别人?而且,她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的身份底细都还不十分了解,也不能轻易将师兄交给她。
“盈冰,你是巽飞本国人吗?怎么会被选做了婢女?”
盈冰点了点头:“是,我是巽飞人,出生在巽飞与红莲交界处的一个小村落。爹爹早亡,我自幼跟母亲相依为命。这两年,红莲国内不安定,我们的村子也受到了波及,我和娘亲离开村落,背井离乡。半年前,娘亲也病故了。我独自流浪到了临水城,正赶上戴将军为水韵国使挑选婢女,就被选上了。”
盈冰说话的语气娇柔,神态楚楚可怜。蝶舞也不禁跟着有些心酸:“看来,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只是,以你的才貌来伺候师兄,不觉得委屈吗?”
盈冰腼腆笑道:“盈冰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还敢奢望别的?六殿下是个好人,性子开朗,为人率直。我想,他不喜欢看到我,也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与我相处而已,并不是真的讨厌我。所以,盈冰没什么可抱怨的。”
说起冷子兴时,盈冰脸上不经意地就会露出腼腆的神情,嘴角微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妙目波光流转。蝶舞看在眼里,对她的心意再没有猜疑。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叹息,心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不知这段缘分是福是祸。
“五殿下的住处,也在这里吗?”蝶舞扭头透过后窗,才发现穿堂后面还有一栋房屋。
“是。本来,公主给五殿下安排了其他住处。但六殿下说,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落里不仅冷清,而且无趣。五殿下也说,住在一个院子就够了。所以,公主就将五殿下安排在了后院。让环儿在那里侍候。”
蝶舞心里好笑,觉得这两天这两兄弟的关系似乎变好了许多。回想之前在水韵王宫第一次见到冷漠闻时的情景,师兄与漠闻似是全无干系,连话也懒得说一句。现在,却肯住在同一个院落中。方才离开比武场时,也似是有说有笑。算起来,除了对师父和子空外,师兄还是第一次与别人这么亲近。
“云姑娘,要不要喝茶?”盈冰将茶杯推到了蝶舞面前,“我还做了点心,这就去给你拿些来。”
“不用了。看样子,师兄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回来了。我出去找找吧。”蝶舞站起身笑道,“我所住的院子在哪,你知道吧?若是师兄让你受了什么委屈,就去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盈冰面色又是一阵发红,低头咬着嘴唇,轻声说道:“谢谢云姑娘……六殿下,有怎么会欺负我……”
蝶舞走到了屋门前,又回头笑道:“师兄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傻得很。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他自己心里完全不明白。你若是喜欢他,便要努力将他抓捞,让他明白你的心意。”说完,一声娇笑,三纵两跳,沿着琥珀般晶莹剔透的雨花石甬道出了院子。
看着蝶舞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门口,盈冰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原本清澈的眼神中混入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凄凉和哀伤。
“怎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环儿从后面那栋房子走了过来,冷冷看着盈冰。
盈冰惊讶地望向环儿,脸上闪过一丝迷惑,突然若有所悟,轻声惊叫道:“姐姐,是你?你什么时候俯身在环儿身上的?”
“呵呵,你还有闲心管这些事情?完不成父亲大人所给的任务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盈冰身子猛地一震,面色瞬间苍白,连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环儿”厉声道:“原来,你还知道害怕?既然知道害怕,怎会还对那姓冷的小子动心?”
“我……”盈冰咬着嘴唇,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应答。
看到盈冰委屈的表情“环儿”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对你放心不下才背着父亲大人,前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傻丫头竟然对那姓冷的小子动了心。父亲大人是你来捉他,不是让你来喜欢他。若是那冷漠闻能够代替,我早就动手了。可是,这事情非要冷子兴不可。你可千万别一时头脑发晕,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出了宅院,蝶舞沿着去往练武场的路边走,边左右观望,没有看到冷子兴的影子。无奈之下,双手结印,施展千里听风,豁然展开灵识查询冷子兴的踪迹。刚一展开灵识,蝶舞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错误——居然在白云学院里展开了灵识。
千里听风是通过感应气体流探查周围事物的一种法术。虽然法力在二十级以上的风系术士都可以修炼,其探查范围和清晰度却是因各人的法力等级和熟练程度而有所不同。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千里听风不仅无法探知比自己能力高强的风系术士的行动,还会暴露释术者本身的位置。
蝶舞本身的法术虽然已超过了二十五级,但作为风系术士无疑还是个刚入门的新手。施展千里听风的瞬间,蝶舞就发现灵识范围之内,有十几个盲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蝶舞急忙收起灵识,提气纵跃。那十几个人已经意识到了有人使用千里听风对进行探查,大概还无法辨别探查之人到底是谁。只要迅速离开方才的位置,应该不会被察觉。
蝶舞没有施展御风术,仅仅疾步飞掠前行。方才使用千里听风虽只刹那,她已经稍微感觉到了冷子兴的位置,似乎是在练武场后方的一片林子了,冷漠闻好像他在一起。只是,那片区域的气息十分混乱,似乎还有十几个旁人的气息。
“在水韵抢不到王位,就到这里来抢神器吗?哈哈哈!水韵的人脸皮还真够厚的!”一个少年张狂的笑声最先传进了蝶舞的耳朵。
“六弟,我们走吧。不要跟他们置气。”
掠上一旁一根大树的枝头,蝶舞看到冷子兴和冷漠闻站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周围站了十几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人。这十几个人的年岁看起来都不大,从衣着服色来看,好像是天雷的富家子弟。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白云书院的学生,还是跟为争夺神器而来的天雷权贵。
甩来冷漠闻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子兴瞄着将他们围在中心的一个少年:“神器无主,临世之时谁都可以抢夺。况且,这里是巽飞的地界,就算有人出头阻拦,也轮不到你们天雷国的在这里犬吠吧?还是说,天雷的神器雷音棍落在了天雷葬魂手里,你们急着想抢幻妖剑回去平定民心?”
雷音棍落到了天雷葬魂手中?这一点蝶舞倒是没有听说。听冷子兴口若悬河,不让半分口舌之风,似是恢复成了初见时那个开朗傲气的少年,她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自从选王大典起,师兄的情绪就一直极为不稳定:在水韵王宫大殿对冷怀悠显示出杀机;在选王大典结束时冒出轻生的念头;在兴城听秦妈述说往事之后,更是变得有些阴晴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