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天气说变就变,细雨绵绵下个不停,万俟侯乱了抚琴的心绪,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棋盘旁边;丰奴弯着腰探身走近,刚要吱声,不料万俟侯先开口:“劝玉汐小姐离开吧,这么大雨,一直下得没完没了。”
丰奴窃喜一笑,忙说道:“侯爷,玉汐小姐早就离开了。”
万俟侯惊讶地转头,睇着丰奴问:“她去了哪里?”
丰奴怔怔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玉汐小姐告诉丰奴,说今后再也不打扰侯爷了,免得侯爷看到她心烦。”
“哼,算她有自知之明。”万俟侯哼了一声,对于玉汐的自知并未感到高兴。
阴霾的天气令人心神不宁,玉汐在厢房坐立不安,珠儿皱着眉头劝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玉汐没吭声,她暗忖钟淮植入宫之事一定是殷夫人从中作梗,理应西太后召见钟淮植,然后顺理成章他能进宫,可是这事搁浅太久,似乎不了了之了。
坐以待毙就会被殷夫人牵着鼻子走,不知道她在西太后身边吹了什么风,现在西太后连她也不大愿意相见,以至于自己进宫也收到阻碍,看来她还得再找个办法才行。
“我让你盯着殷夫人的事情,你办的如何?”
珠儿顿了顿,说道:“小姐,夫人进宫了,说是西太后病倒了,心情正不好呢。”
“怎么会病倒了?”
“这我就不知了,但是殷夫人的样子挺着急的,我看太后这一次病得不轻。”
玉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在厢房来回踱步,焦虑的眉心忽然松了松,抿嘴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刚刚还在愁办法,没想到老天爷都设计好了。”
“小姐,什么设计好了啊?”珠儿好奇地问。
玉汐斜眼看着珠儿,意味深长地说:“你偷偷地看着西厢苑,夫人一回府立刻禀报我。”
“是,珠儿遵命。”珠儿刚转身,玉汐又喊住她,吩咐:“等一下,不要打草惊蛇,府上有不少夫人的眼线,你得小心点。”
“小姐,我会注意的。”珠儿自信地奸笑一声,然后跑出了厢房。
***
看到殷夫人,芷荷急急忙忙迎上去,殷夫人拉着芷荷的手,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西太后为何不传太医?”
“太后说太医院的人无用。”芷荷领着殷夫人急急忙忙地闯入重华宫寝宫,她说道:“其实这是太后的老毛病了,以往那些太医给太后治愈后,隔了一年还是会复发。”
“那就是头痛的老毛病?”殷夫人蹙眉叹息:“真是苦了西太后。”
两人正说着,只听得寝宫内西太后因为疼痛而乱发脾气的斥喝声,吓得寝宫里面的小宫女们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殷氏叩见西太后。”殷氏和芷荷纷纷奔过去搀扶着西太后,希望她不要动怒伤了自己,西太后一见殷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嗫嚅:“你来了…”
“殷氏听说太后病急就连夜赶进宫。”殷夫人扫视四周,忙说道:“太后,不请太医过来瞧瞧只怕会越来越痛啊。”
“哀家当然知道,可是…”
“皇上驾到——”重华宫一时间热闹沸腾,殷夫人识趣地退居左右站立,南荣玄桀看到寝宫里一片狼藉,吓得怔住了。
“西太后,是不是头痛的病症又犯了?”南荣玄桀见西太后捂着自己的脑袋,焦虑地问。
“多谢皇上还记得,哀家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西太后沮丧地说。
“怎么会呢?”南荣玄桀转身对着芷荷怒问:“都这么久了,为何不传太医?”
“皇上息怒,是西太后…她…”芷荷与众人惊吓地跪下,哆哆嗦嗦地低喃。
“皇上切勿怪罪,是哀家不相信太医了,每年都说能治愈,来年却依然这般疼痛。”西太后恨恨地说:“哀家不能再让这帮庸医治疗下去了,这些没用的奴才根本就没有办法治愈哀家。”
“可是太后这样一直痛下去会耗尽体力的。”南荣玄桀忧愁地劝道:“还是请他们过来瞧瞧,开个方子暂时缓解疼痛也好啊。”
“是啊,太后,您得为自己身子着想,别再赌气了罢。”殷夫人时不时冒出一句话来劝慰。
“哀家这把老骨头早晚一天都是要随着先帝而去的…”西太后拉着南荣玄桀的手,动容地说:“只是哀家要是去了,就怕皇上没有人照顾,哀家走得不安心啊。”
南荣玄桀垂着头,伤感地说:“西太后这么说让朕更加无颜面对先皇了…”
华瑞咬着唇上前一步看似欲言又止,正巧被南荣玄桀瞥见,便问道:“华瑞,你有话直说,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
华瑞跪下趴在地上,激动不已地说:“禀皇上,西太后,其实不必如此心灰,奴才倒是想到一人,说不定他能有办法治愈太后的顽疾。”
南荣玄桀双眼一亮,忙问:“那还不快说?”
“皇上,难道您忘了?前不久如兮小主身患恶疾也是被那人给治愈的…您还召见过此人,此人隐居麒麟村,连沙邺族的圣物也能召唤过来为己所用,可见不是一般人,所以奴才以为此人必能治愈西太后多年的顽疾啊。”华瑞一口气说完,紧张不已。
话一出,各人反应大相径庭。西太后当下心里一颤;南荣玄桀面容稍作缓和,觉得此人可依靠;而殷夫人却隐约显露出嫌恶之意。
华瑞继续说道:“这人虽说是隐士,却与殷夫人府上之人相交甚好,如若托殷夫人请此人进宫给太后治病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殷夫人。”南荣玄桀喝了一声。
“殷氏参见皇上。”殷夫人走出来低着头面对南荣玄桀。
“朕记得这个人叫钟先生,朕本来想请他进宫的,可是被他婉拒了,不知道殷夫人可否为太后再跑一趟?”
“皇上,这个人不过是乡村大夫,西太后是金枝玉叶,一个乡村大夫怎么能随便进宫为太后看病呢?”殷夫人有些为难地找托辞。
“诶,只要能治愈西太后,朕觉得就算是乡村大夫那也是一个精通医术了不得的乡村大夫。”南荣玄桀深吸一口气,说道:“夫人也是关心太后的人,见太后如此痛苦,您劳烦再走一趟应该不会太为难吧。”
殷夫人苦笑一声,欠身说道:“当然不为难,西太后,殷氏一定将高人请来,您就放宽了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那个令心动的男人就稍微缓解了疼痛,西太后沉浸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回忆中,尽然都不觉得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