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头上开始冒汗,在此之前苏星对于阴谋论并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对于政治手段更是从未涉及。历史的洪流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巨锤,将苏星将苏星所有的世界观无情的击碎,苏星此时正面临无助、郁闷、颓废的深渊,向前一步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此刻苏星忘记了自己所受的所有伤痛,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此时二人目光交错,苏星从师傅的眼中仿佛读懂了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彻底的拯救自己。
这一次的事件又让苏星想起自己遇难的那片星空,人的一生无论是在哪个生存环境都要做出艰难的抉择,内心的深处有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但是无情的现实往往让人事与愿违。
薛老头轻轻的拍了拍苏星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恐怕流云城乃至整个瀛洲从此便永无宁日了!
苏星在这一瞬间突然读懂了这个王朝,这片异域,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师傅说的有理,我听一位先贤说过,上将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乏兵,其下攻城,现在我才开始明白句话的一些涵义。
薛小生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学生这样说话,此时薛小生有种错觉,以前那个锋芒毕露、经常耍点有点小聪明小星儿一去不复返了。
薛小生此时扶起苏星,二人缓步进入内堂,一具无头巨尸体,浑身覆满铠甲,在一堆尸体中最是扎眼。
此时自房梁上跃下一人,只见那人浑身浴血,一脸的恐怖。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苏星此时暗自一惊,自己即便全神戒备之时也未发现他藏身房梁。那人对着二人深深一礼道:在下刑天奉靖王之命在此等候各位,各位大人均退到了密室,安然无恙。
薛小生道:你先随他去休息,我带人四处查探一下。说罢闪出门去。
听罢苏星放下心来,缓步跟随那人下到酒窖之后的密室。
此时密室中一片骂声,一个声音激动的高声道:“苏万,你说你们流云城安的什么心?”
苏万此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其他人附和着质问苏万,场面一度失控。
“喊什么喊,来十三舫是我的主意!”杨玉有点生气的喊道。
官员们一看杨玉发飙,顿时止声。
“你们怀疑什么,流云城的人是不是脑子都让驴踢了?这等监守自盗的事傻子才干的出来!”杨玉皱着眉头开始数落发问的那人。
“难道那些人用的刀不是云霄卫的吗?”慕容古此时开腔了。
此时苏星看了看韩国公慢慢的说:“大家听小可一句,可有活口?大家可曾听到刺客的口音,还有他们使用的招式,可是云霄卫的招式?”
此语一出慕容古顿时哑口无言,苏星看了看慕容古阴晴不定的表情,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
此时冯老师走了过来关心的看了看苏星的伤势道:“各位,这事当由我刑部全权调查,这些逮人胆大包天,竟然在天子脚下公然刺杀朝廷命官,给在下一段时间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交代!”
众官员一看刑部尚书表态,知道他与苏星有师生之谊,虽然听出他话中有回护之意,但是也都没在说什么。
苏星心里对冯老师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二天一早,靖王派人往宫中递了陈情褶子,算是替大家集体早朝告假,不过这文武百官集体被刺的案件不胫而走,在安京传的沸沸扬扬。
各位官员由京中赶来的重兵护送回府,苏星因为伤势较重,不得已留在十三舫养伤。
令人担心的消息来得比墨羽箭还快:一切的证据,长刀,墨羽箭,刺客身上的纹身……都指向了那个海边曾经安静的流云城。
探案的冯大人也没有特别大的进展,但是此时烜朝的舆论开始变得对流云城十分的不利。
十三舫密室的玻璃窗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没有漏一丝阳光进来,走进这里的人,待上一两个时辰适应了黑暗,便会让眼睛变的有点畏光。
“薛老,你看苏星那孩子怎么样?”杨玉边摇着羽扇边望着对方有些发绿的眼瞳。
薛小生在椅子上喝茶,看着杨玉唇边诡异的微笑,心想这个靖王一天的角色转变的太快,让自己竟有点不适应。
等他喝的有些满意了才淡淡的说:“这个孩子我很喜欢!……”
烜朝的官员其实心里都清楚,皇宫里那位还未长大的小孩皇帝,并不会去纠缠于官场上具体的细节,真正掌握玉玺的是那个帘子后面话语有些冰冷的娘们。
整个烜朝官僚机构中,最可怕的地方,权力最大的地方,既不是各部衙门,也不是皇宫——而是那个胖胖的黑大个子掌握的督察院。
督察院成为了后党最坚强的堡垒,但是如果凡事都由着督察院决定,那帝党岂不是分分钟玩完?所以前朝沿袭下来的秘密组织十三舫就成了帝党的坚盾。
烜朝施行的是三院六部的制度,三院是御书院,督察院,军事院。六部就是吏、户、礼、兵、刑、工,这督察院因为有国舅这样的人物掌控,所以无论品级和行使的特权,早已经成为凌驾于各院部的超然所在。
督察院拥有独立的调查权、逮捕权,甚至在某些事件中,可以先斩后奏。而且没有其它任何一个机构有权力监管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原来先帝脚下的一条狗,如今升格后变成了无人驾驭的猛兽,这就是后党放在明处的特务机构。
十三舫正好和督察院正好相反,十三舫没有正式的编制,只存在于没人知道的空间,甚至连现在的皇帝和太后本人都不知道这个机构的所在,十三舫是先帝留下的一条毒蛇,一条悔隐藏毒蛇。
十三舫的人来自于烜朝不同的各个衙门,只有当任务需要的时候才会通过一些体制内的合理手段,给那些人合适的身份,等事情完结,有的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归位或者消失。
十三舫的触角深入到烜朝的各个角落,成为掌握在杨玉手上唯一可以和督察院相提并论的组织。
正当督察院饱受非议的时候,十三舫却在天下风流第一的旗号下,成为了朝阳产业,健康的发展着。
每天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人骚客,富商巨贾,权贵官宦,将各行各业各地各处的风情告诉那风情万种的房中娇娘。却怎么也想不到在暗处有第三只耳朵正将这些信息搜集整理,成为某个势力控制天下的利器。
“刑天已经查出来了,那五艘战船登记在霍大将军的水军当中,前几日以出外巡查的名义调离雄关,并且为首的守将已经身亡了。”薛老头望着院长沙哑着声音说道。
杨玉眯着眼睛:“没想到这事已经涉及到了兵部,到了这样的程度,已经不好追查了。”
薛老头的手指枯瘦,指节突出,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若有所思:“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有没有被那女人蛊惑!”
杨玉笑了笑,眼瞳里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那天夜里死了那么多人,幸好百官无恙,要不这一次这有可能要改朝换代了!”
薛老头听见杨玉这样分析很是赞同,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嘶声说道:“这一下栽到流云城身上,不可谓不妙,不可谓不毒!”
杨玉微笑了一下,弓身替薛老续了一杯茶轻轻道:“把那孩子找来这里吧,我想听听他怎么说!”此时薛老头点点头,吩咐隐藏在黑暗中的刑天去叫苏星。
苏星跟着刑天走的很慢,他因为感觉到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肩膀。
苏星抬头看了看刑天的背影,这个背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苏星知道自己的脚步总是不自觉的和他的步伐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和谐。
刑天把苏星带入密室,便闪入黑暗。密室不大,光线暗淡,苏星隐约的看到熟悉的二人,但是此时又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薛老头轻轻一笑,如枯枝般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桌面上敲着:“徒儿坐吧,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星给二人分别施了一礼坐下道:“托两位师长的福,好的差不多了!”
杨玉扇了扇手中的折扇,挑了挑灯芯,一脸严肃的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此时屋内的灯光亮了一些,苏星略一思考道:“这是一个大阴谋,若是袭杀成功,可改朝换代,若是不成功,可以把这事栽赃到流云城的头上,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薛老师此时可以一口茶道:“你做的茶叶还真不错,可是这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星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久久不语,杨玉此时微笑道:“不久后便可见分晓!你今后有什么想法?”
苏星听到此处竟然跪了下去,言辞恳切的说:“这一袭,足以让流云城永无太平,我代表流云父老相亲,请二位师长,想想办法!”
杨玉看的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苏星还有这等情怀,点点头道:“既然你有此一求,我就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完全听我的安排!”
此时苏星重重的向着二人叩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