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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清欢有味(4)

文/徐华星

“20××年,T电视台策划了一个意在‘为单身男女打造一个视野开阔的良好婚恋环境’的名叫‘佳偶天成’的节目,上档后出人预料地在中国电视圈中卷起一阵狂热。收视率节节攀升,不出几期便力压群雄,坐上全国除开央视外的收视王座,其爆红速度与程度皆令人咂舌。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与此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譬如由于节目的爆红,以及节目自身的舞台性、展示型、互动性和娱乐性,一些特质明显或天赋极佳的男女嘉宾竟也跟着节目的播出一炮而红,网络上博客或微博的粉丝数不胜数,以至于她们可以迅速占领娱评头条,继而在娱乐圈上位,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更有甚者(如刘媛),此后片约不停,专辑不断,一举成为中国内地五大花旦之一,更隐有独霸鳌头之势。 ”

新闻上大概是这么说的。

1

身体很燥热。

喝下橙汁时我含了一块冰在嘴里。然后闭上眼,让冰块停在舌上。缓缓融化的感觉很美妙,就好像37℃的喉部在刮0℃的风雪。上颚的神经就那么麻木了,如同板结的土壤。

还是觉得很难闻。我睁开眼,又开始后悔答应许榕来这里了。假期在家好好构思一篇小说,就算这几日脑袋卡壳难写出来,安静看本再无味的书,也总要比在这个人声沸鼎鱼龙混杂的夜店里,矫情静守一平方土要好吧。拨弄指甲,百无聊赖,目光不时地被忽然起哄的声潮引去,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收回来。

扫过整个夜店,像是在注视一个悬在空中百般变化的万花筒,缤纷却黑暗。霓虹很绚烂,灯光下人影晃动。烟味对一些人来说很诱惑。热舞的身躯很妙曼,用青春作秀。苍白的闪光灯,每闪一下都像是有谁用铡刀把时间铡断一瞬,本想天下总算太平的人们在下一瞬又是紧张兮兮——他们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归宿不是那些无数簇在黑暗里跳动的火,不性感更不难耐。而我想我便是其中一个。

下一次抬头的瞬间,在闪光灯一闪而过的黑白世界中,一个人影直直地就朝我坐的沙发这边扑来,笑得花枝乱颤。

“嗨,小依。”她手中拿着一杯从吧台里的某个小帅哥手中接来的酒,喝下一口,在嘈杂的人声中对我说,“给你念超度经,要不要?”我直接回了一个白眼给咯咯笑着的她,想继续喝我的橙汁,却被她硬劫去。“上去跳个?顺便再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说着她便看向那杯橙汁,再以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回看向我,“又是橙汁……总是这样……你好歹也比我大两岁,社会女青年呐,难道唯独你们文员不用喝酒不用交际吗?”然后她把那杯不明来历的蓝色的酒送至我嘴边,爽朗一笑,目光却很迷离的,对我说:“喝这个……”

我也把她的酒劫开,放在茶几上,任其荡开一圈圈急促且五光十色的涟漪。

她竟在我拒绝的动作中静了下来,看着我,“哎,不喝就不喝嘛,真是……和发霉的木头一个样,早烂早好。”她把额前散乱的发丝往鬓角捋,我发现她的指甲油又换了颜色,这次是褐黑色的。她又补了一句,“我可不会超度。”

“嗯,我知道你不是尼姑。”

她一笑,眼神如此妖娆,“每次看你写的小说还真以为你已洞悉世界所有的情了呢,始终还是不是啊,你看啊,二十四岁的你既然屡次相亲未果,就早该顿悟的。虽然说青春不是一世也有一时吧?你小心还没来得及把握该疯狂的快乐,就对镜叹时光了,到时候说领悟就晚喽。宁静是青春的杀手,懂不?”说着她就开始推搡着我起来,可是见我依旧无动于衷,白了我一眼,幽怨地看着我,顺手拿起杯子,看也不看,喝了下去。

她肯定自信地以为那里面盛的是酒,我却看得很清楚,那是橙汁。然后她的喉咙卡一下,倒不习惯了,反咳起来,见她那副模样,我便帮她拍拍背顺顺气,扑哧一笑。

“还笑?”她咳了半会儿,瞪我一眼,“不爱说话心思又密的人,最危险。不过还好你有写作这爱好。”然后顿了顿,“去不去,到底?”许榕笑着指了指人声鼎沸处,问我,而我借着酒吧里层层透来的昏暗的光,看见她那条灰蓝色的裙裤上有一块斑驳乌黑的痕迹,还有一片灰黄色。“那是什么?”我示意让她注意一下裤脚。她困惑地看我,低头,皱眉,崴崴脚,想捕捉闪光灯瞬间闪过给予的苍白光束,来辨识其异样,却始终看不清。

在她不停地和裤脚较劲时,我便正好成功地扯开了话题,无事可做,问她:“对了你男朋友呢?怎么还没过来?他上次找我要的书我带来了,在包里。他什么时候到啊?”直到此时才方觉奇怪——已经坐下近一个小时了,却还未见陶木的身影。往日的他一般都会出现在有许榕的地方,更何况是这类场合。想想便觉得感慨万分,他们俩总是那么合拍,自由自在,爱在人群里牵手亲吻秀恩爱。虽然不形于色,但是每次见着了,终究还是有点羡慕。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他的爱可以折算成人民币,估计一辈子都花不完吧?如果说许榕是光,陶木就是仙人掌。依陶木的个性,比喻得也很恰当——他也难以在黑暗处长久生存,像一棵植物一样。

“你说陶木?”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球忽然让我感觉如此诡异,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我神秘地一笑,“我们分手了,昨天。不过如果你有东西要给他,我还是可以带过去的。”

“分手?”我诧异于从她嘴中吐出的那五个语气平淡、连个抑扬顿挫都没有的音节。一时无法明白这段长达四年之久的爱情长跑的结束。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你们不是连两年异地恋的孤独寂寞都忍受得了吗?难道只是躯壳轰轰烈烈而内心却弱不禁风?或是在我不觉时爱情早已苟延残喘,所以分手二字说得才水到渠成,轻巧十分?“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做什么?”她不冷不暖地回一句,又继续那双往裤脚探查的手。缘故没有再多说,只是当我的脑袋中还在不断地处理这些简单却又复杂的信息时,她忽然低声骂了一句“妈的”,把我脑海中若放映电影般转过的无数种分手片段刺破,像是在提醒刚才说的事毫无轻重可言,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怎么了?”我打开手机,借助屏幕的光,照在她伸过来的手上。发现她右手手指上粘满了一片片鳞片状褐黑色的东西。和她指甲油的色彩一样,手掌一片锈黄。

是铁锈。当我靠近一些一闻,方才觉察。

“真是倒霉,肯定是刚刚跳舞的时候蹭来的。”她低着头,不停地想掸走裤脚上顽固的褐黑颗粒,只是掸了许久也无济于事,干脆停了下来。抱怨着,用我递过去的纸巾,把手指揩干净。然后她拿起茶几上的酒,咕噜咕噜,一连喝下了几口。

我在微弱的光里用适于黑暗的眼睛,才看清她的轮廓,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两点跳动的光彩。而她的身后,像是伸展着无尽深渊般的黑. 忽然,在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我就像游弋在深海里的浅滩鱼,大概是由于水压的关系,难以适应的我总会有那么一瞬间,忘了怎么游泳,就像忘了怎么呼吸,静静地僵住尾鳍怔在那里,看着远方海水的深不见底,那种空旷的不确定感就一拨一拨地将我的目光凉彻,比雕塑还坚硬。

我向来就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大概永远都不会。

忽然巨大的音响响起了Avril的《Girl friend》,标志性的开场瞬间就把夜店煮沸,原本坐着聊天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往舞池中央赶去。而我只记得,这首歌是第一次我陪许榕在某夜看“佳偶天成”时听到的。

身旁的许榕瞬间就来了兴,手不觉间一晃,蓝色的液体就那样泼入了我的橙汁,她根本就没察觉到,放下酒杯便起身就走,向舞池行进。

我还是没有喊。为什么你和陶木这么简单就分手了,我想你应该有你的原因吧?时间到了,你自然会对我说的,对吧?

一束红色的灯光自人群中而来,蜿蜒至我的面前,我静静地看着杯中的混合液体,在红色灯光的照射下,从橙色的变至冷清的,再深至火热,最后变成锈迹驳驳的褐黑色。

没有锈味,可是味道,却足以让人恶心呕吐。

2

我推开冰凉的门的时候,便听到餐厅播放的歌曲,是一首略带有怀旧质感的《White Christmas》,Lady Gaga唱的。第一次在网络上听的时候,我意想不到其歌手会是她。因为以前听她的歌追求的都是新奇、open、狂野,而她在这首歌中改头换面,打破一贯思维定势,将自己俨然塑造成一个安静地坐在吧台边慵懒地唱歌的性感女神,声线魅惑,让人着迷。

餐厅在此时很空旷,我把伞收好,往许榕那张桌子前边走去。瞥了一眼正低头在iPhone的屏幕上点来点去的她。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才看向我,有些兴奋又有些拘束,让我觉得很怪异。

“小依,嗯……”等我在这个奇怪的气氛下,把面前的甜品吃去一半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了。眼里闪烁着两粒晶亮,充满希翼,像两颗碎了的钻石,在阴雨天里特别明亮。

“快说吧,做什么?”我看着她,“还有,上次陶木那事,半个月了,你还没和我解释呢。”

她听我说完,似乎找到了一个极佳切入点,笑着说,“小依,我妈不太喜欢陶木你也知道的,而她想我快些回家结婚,可是陶木却没那想法,他总是说结婚的事等以后赚够了钱再说。可是你也知道,他在那个小公司里,又能有多大的业绩?所以日日吵夜夜闹,干脆一拍两散,分手。”

“吵?闹?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吗?一年前我们一起去云南度假的时候,你还对我说,你永远都不想也不会被婚姻二字拘束的。可是现在,却又怎么会为这种事分手呢?是人心易变么?你不是很爱很爱陶木的吗?况且这段感情都四年了。还是你厌倦了?”

“怎么不可能。”她看着她的指甲,褐黑色的指甲油,一如半月前,还未换,不像平常。

“你在忙什么呢?最近,连指甲油都没有时间换。”

“诶,小依。这样……”她拨弄她的手机,然后拉出一个网页给我看,有些拘谨地笑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一起报名‘佳偶天成’?”

那是“佳偶天成”的官网,众人皆知的独特标志,让人瞄一眼就辨得出来,我抬头看着她,刚想问:为什么?而她像是依着我眉毛改变的弧度,默契地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扭捏”地推我一下,让我深觉毛骨悚然,“依你妈那种狭窄的视野,给你安排的男人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是吧?况且你这种敏感的人,和一般的男人又相处不来。”她看我一眼,就像看似单纯的小孩想吃桌上的蛋糕,然后对同伴谈其美味,尾声便怂恿他们去尝尝,还装作解风情地说:只要顺道给我带点下来就够了。她说,“去试试?选不上也不失去什么,是吧?选上了说不定还真帮你妈妈钓得个金龟婿……去嘛。我顺便也去试试……”

她似笑非笑地低头,竟几分鲜曾见过的羞涩。你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还是道破了你的心思吧?我就说像你这类性格的女人,怎么会看到刘媛的出名史之后竟然不动心呢?始终还是蠢蠢欲动了?拒绝平庸,你的信念在千疮百孔后依旧顽强。

她看着我看她的眼,畏缩了几下,看向窗外,人来人往,时空出现短暂的空白,但她旋即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坐端正了,“好吧,我也是单身,也有资格参加。”

是啊,你单身了,倒是我忘了。

许榕见我释然一笑,便不知又是自什么地方来了勇气,眼神忽地精明起来。

“我花很多时间分析了,我们在电视里看她们光鲜亮丽,故事感人,句句哲理。其实这世上个人生活本来就不太可能相差很多——只要你是平民百姓。所以说,要让别人臣服于你就得先会讲故事,要想别人流泪你就要先会流泪——艺术加工,方式多样,不一定谁都会,是吧?”她此刻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的公司里的那些女强人在分析时事时才表现出的精明强干,如同修炼多年的白骨精,气质瞬间挺立,像坐上皇座的王,在自己所精通的领域昂首阔步、自信无比、心高气傲,只是很多时候,路都不是一马平川的广阔草原,而她所昂首、自以为是的正是怪石嶙峋的山路,让人担忧。“然后呢,在台上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在必要的时候,出手一击,活跃一些,努力表现出自身气质,让别人渐渐明白、发掘你的特色与资质。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酒吧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男人我都驾驭得了,台上那几个就是不在话下啊。你说是不?呵呵。”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颗悬浮在高空中晶莹的玻璃球一样。或许台上的男人你驾驭得了,可是许榕,你忘了吗?电视机前还有千万观众呢。

世上最隐蔽的都是内心戏,双方都不知晓彼此的心思,才有了猜忌。所以她挑了挑面前的刀叉,不知我想的,继续她的鸿鹄论:“人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对吧,所以适时再稍微展现出一些瑕不掩瑜的缺点,露出一点点小女人脾气,讲洞察的话,站多几次台,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又不能锋芒毕露……然后……”

然后,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对人生的注码就会堆得越来越高,场上的主控权这个天平自然也会向你倾斜,然后水涨船高、名声大噪,到时候整个节目从某种方面来看就成了你一个人的秀,然后你最后一撒网,孤注一掷,接着表示万分遗憾离开现场。而由于你先前所表现的特质及对艺术卓越的天赋,再加上高收视节目带给你的高曝光度,自然会有眼光独到的经纪公司陆续找上门。那时候啊,你可以选择的路就多了吧?签约、包装、广告、专辑、电视剧、电影……然后人生就完全输给了你,属于你归顺你,你更不用再平庸地在低俗欢快的舞池中的茫茫人海间浪费青春的秀了吧?

我还记得十八岁那年高考失利的她,带着一个包和一些钱独自前往香港,只为一句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香港的咖啡店里星探很多,很多艺人都是因此被发掘的”。日日坐在咖啡馆的她,直至某天险些被人欺骗,才终于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家。她那天是先来找我的,在黄昏如血的傍晚,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影子无边无际地从她的脚边延展开去,像个深渊一样的,而在那时我总是觉得她逃不出来。她对着我哭,双肩颤抖。青春的忏悔总难持久。

可是许榕,你是否真的有认真地分析过?你是否知道刘媛她本身就是知名演艺学院出身的,只是毕业后星途不佳,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几年还无半点名气,才焚了梦想,不甘地做回普通人?你是否又知道“佳偶天成”不过是她旧梦重红的一个跳板而已,而她自身有足够的实力,才如此这般?你又是否明白你自身的才华深浅?人生毕竟不是酒吧,也不会简单得像一场赌局,不是我赢了你就给钱,更不是得到了就是拥有。

热腾腾的茶飘出的水蒸气笼过了许榕的眼,餐厅里依旧没有多少人。而现在在播的是《Fire work》,女生版的,少了嘶哑多了尖锐。透过玻璃窗上雨的划痕,我看见一些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和一些悠悠然的老人们走过。有的带着雨伞,有的没有。空气有些阴冷了。

许榕抿了抿嘴,放下茶杯,结尾时说:“……以后至少就不用为了买一个手机而窘迫吧?”语毕,她那个放在桌边的iPhone,屏幕忽然亮了,她用涂满铁锈色指甲油的白净的手,拿起来,看了一眼,摇了摇,示意她要出去接个电话,然后边起身边触及屏幕上的接听键。

我捧起温热的白瓷杯,看着她快步走出餐厅,站在门口的路灯下和某人用手机对话。她走来走去时脸上幸福的样子,在此刻,只隔着一扇门,竟然变得如此不真切。

那是陶木。

3

这几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由于最近我所归属的部门为公司一件重要的事做足了大贡献,上层决定嘉奖所有与之直接相关的人员一次为期七日的三亚游。我这个小文员,一连两星期加班到夜里花费的精力也未白费,虽不是主秀场的,但这次福利,也有个份。

此刻我看着面前广阔蔚蓝的大海,踩着柔软细腻的白色沙滩,感受呼呼吹过耳边的海风,心境随着开阔。听身旁的同事说,这些白色的沙子其实都是死去珊瑚的骨骼被海浪压迫冲击后而碎成的。

有些伤感了,所以又想起许榕。

世事无常,就像那天,上一秒我们还刚从“佳偶天成”设在本市的报名处大门里妖孽般地走出,下一秒,一处施工处的钉子,就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许榕柔软的脚底板,刺入她那雪白的脚掌。她尖叫,将脚缩回,鲜血泊泊,左脚掌的正中心,有一个锈黄深红的血洞,狰狞恐怖。

至今,她还猫在家中养伤,终于无法跳舞。

这几晚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到许榕有一天长出了一对长长的翅膀,有种像飞蛾扑火后终被燃熏的颜色。而她成了一个安静的灰瓷人,站在那晚的舞池中央,没有霓虹,四周无人,破败一片。她就那么寂静地、寂静地扶住被重物击碎的左脚脚踝,而那个巨大而空虚的伤口处,锈色斑斑,反而熠熠生辉。

当我还在沉湎于猜测这个梦的寓意的时候,假期便过完了。庆幸我在二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升职,家中父母火力全开,双双齐出竭力为我猎夫。而在我一次失望的感觉间隙中,无意看到邮箱里“佳偶天成”节目组给我发来的一封邀请函。我没有想过那一刻我也会那么激动。心血来潮,虽不及Lady Gaga在《White Christmas》里的转变,但我也开始想在待人接物这方面变得稍有不同,稍有不同而已。

那晚我打破预定好的花销,去平时少去的Haagen-Dazs,订了一份精致的蛋糕。祝我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4

夜很安静,一路深黄的灯光,我便一路步行而来。偶有过往的汽车辗过路面的声音提醒我让让路,那时候影子就被车灯照到了前方。

我的心情从未如此愉悦。我想,其实有很多事都会不觉间被人生经历赋予媒介,时间到了,于是联想便会翻涌而来。就像我当初一听《Girl friend》就会想起那晚的“佳偶天成”,一路过灯光迷离的夜店就会想到类似于“颓废与堕落”的几个字。而我此刻也因为什么仿佛回到了我的青涩味淡且美好的少女时代,那时候的我们总会认为什么都有可能,对无限事报以无限期望。帮姿色一般的朋友给校草传情书,欢天喜地以为无尽头的暗恋终会有回报却从未想过,那个男生可能会没心没肺地,转身便对着班级众人大声念出那些写时甜蜜、念时却又慌乱羞涩的词句,以作大众欢笑的谈资。而每个人又都有最重要的事——有的人是“爱”,有的人是“成功与名望”,不尽相同。而我恰属第一种,每每期待爱却又丢失爱,所以一次比一次沉默,所以不再期待太多。许榕则属第二种,她总在人生尚存的舞台上把理性看错,所以机会便有了理由把她忘却。而她至今又总是以为爱总会如月台般静静伫立一万年也愿等她,所以她放心追逐,“什么都可能”,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什么方法都可以用”。每次失望每次又因为某些事的触及而又站起,再多的忏悔除开口水交流,剩下的也是了然无功,纯净终将污浊,却依然千方百计地夺。

一根铁钉在以空气为媒介的芸芸众生中也终将生锈。而世界拒绝永久,疯狂的人疯狂时谁又会记得,而曾催泪的月台没有等到要等的也终会湮没。往往无法回头。

我难得这般开朗,青春的魂仿佛又在我灰黄的心中生长,我仿佛还有一张青春美好的面庞,和一双比第一次装满更多期待的眼睛,抬头看皎洁的月亮。

我拎着这份昂贵的蛋糕,俯身想轻轻地敲开许榕租借的小屋,予她惊喜的那一刻,却听到陶木低沉悲伤的声音。

——我真的不明白,四年了,你还不懂我吗……榕,你知道我忍受不了这样的隐瞒假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爱,却还要做让我们违心违情的事?

难道你的名你的秀就那么重要么?……比我,还重要吗……

那种声线,很慢,很低沉,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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