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少年,恰若樱花,美不可言
传说,樱花是一种妖精的名字。她美丽、纯洁,高高地绽放在树梢,见证了世间的幸福与甜蜜,她化身为少女,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命中注定的爱人。
她没料到会遇见他,也许他并非高大英俊的王子,也并非正直伟岸的英雄,但是他温柔、真诚,他给她带来快乐。
人们说,那种快乐叫做爱情。然而,现实将他们拆散了,他要回到自己的家园,他的心中有太多牵挂,无法一直守在她身边。可是,他给了他最美的承诺。
他说他会回来的。她以为只要自己等得起,他就会重回他们相知相爱的乐土,可惜,重重的困难阻碍了他们的爱情,她等啊等,等到心灰意冷,她爱的人依旧没有来。她重回枝头,美丽的花瓣轻轻地飘落,离开,是为了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依然相信,他在远方爱着她。
未知的少年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慢慢长大,变得高大、成熟,他那么陌生,那么神秘,我们毫不相干,却不知道是否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与他相遇。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是否能通过他们的容颜,一眼就辨认出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不需要他有多少财富,用来兼济天下;不需要他有多么英俊,令人神魂颠倒。只要他有一颗美丽纯洁的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爱着同一个人。
樱花仍在飘落,你在人海中,找到幸福了吗?那个,恰如樱花的少年。
画外音
我们都会遇见我们都会遇见一个自己特别偏爱的人。
也许TA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好,也许TA的习惯并不是那么规整,但TA在你的心里却那么特别,不管TA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原谅,不管TA给过你怎样的伤害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对于这样的TA,如果我们被伤害太深就离开,将TA放置心里;如果能够承受TA的好与坏,就请永远永远与TA在一起。
我们都幸福。
闵会娴VS伊崇贤
那个少年明媚如光
破旧的站牌悬挂在临时搭建的公交车终点站,哪怕是被风轻轻地一吹,也会左右摇摆不停,好像随时会掉在地上,被人忽视不见。
刺啦,刺啦,它好像在为自己悲惨而寒酸的生命发出最后的呐喊声,希望引起哪个热心肠路人的注意。
可是,在这块地皮廉价的土地上,除了一个大型的垃圾处理厂之外,就只剩下一间学风几乎差劲到零点的中学,这里的学生不是学习差得要死,就是人品恶劣得要命,有些无良的父母常会用“把你们的脑子拿去喂猪,它们都要考虑吃下去会不会变蠢”,来形容他们中间有些人的智商。
只要上课时间一到,每个班总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在睡觉,百分之二十的人在玩牌,百分之十五的人在商量下课之后去和哪个班的人火拼,百分之十的人在同时进行着打电话、抽烟、笑话老师的发型衣着,还剩下百分之五的人可能在从洗手间回教室的路上。
“松散到像无人管制的集市”,“高中升学率接近于两个百分点”,“和垃圾处理厂一样臭名昭著”这些评价造就了全城最差的初中—贯贫中学,最衰的是就连学校的名字都充斥着穷酸味。
原本是连公交车公司都懒得在这附近设立站点的地方,在秃头校长大人花尽大半生的时间申请之后,终于获得了公交车公司的同意,只可惜就连站牌都是从公司仓库的废弃车牌中间捡过来的。
唉,放眼望去,真是惨不忍睹啊。秃头校长大人无奈地环视着校园附近的糟糕环境,一口闷气堵在了心口。自己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看到贯贫中学的毕业生,能够考上全城最好的高中,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可是从历届的成绩走势图看来,似乎还是无望的。
校长大人苦恼地垂下头,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与他视线交汇的还有一个人—“哎呀,你要争气一点呀!”闵会娴将手里的考卷揉成了一团,朝着手心“呸”了一声之后,将考卷恶狠狠地扔向了远处,随即惋惜地大叫了起来:“啊!差点就要扔中了!”
是差点就要扔中垃圾处理厂的围墙了。
“小娴,别白费力气了。”死党坐到课桌上,努力引回闵会娴的目光,可她带着愤懑和小倔强依然死死地盯着那个扔出去的纸团,想将自己考试成绩差的原因归到学校的师资能力上,可最终还是承认了是自己的脑子不好用。
少女低垂的眼帘中夹着明晃晃的泪光。
“我这次真的有很努力温书啦……”闵会娴低声地说,声音中充斥着无奈。
“可还是考得很差,对不对?”
“嗯!”闵会娴点了点头,懊恼地搔了搔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嘟着嘴巴说,“我真的很想上高中,爸爸说只有上了高中才能上大学……”
“上了大学才能成为有用的人,对不对?”
闵会娴又点了点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可是我考得越来越差,上次还有三十八分,这次竟然只有二十九分!
一定是老师批改错了!”
死党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难过嘛,不过是这次考差了,下次说不定一百分呢!”
“一百分……中学都快三年了……我才好不容易考了一次及格,后来老师还要硬生生地说有一题标准答案给错了,结果还是变回了五十九分!!”
“呃……”死党尴尬地从课桌上跳下来,试图转移话题的时候,闵会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壁钟,猛地跳了起来,背上书包慌慌张张地跑出教室。
“喂!小娴,你要去哪里?!”死党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但她根本来不及解释,只是慌慌张张地说:“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又是这样风风火火地奔出学校,气喘吁吁地站在公交车站点。知道闵会娴为什么这么拼命的人,都会忍不住摇头。
—她又要去打工了。
只是这次不是去上班,而是去面试,那是她很喜欢的一家饮品店,她一直希望能在那里做兼职。不过出去打工的事情,她从来都是瞒着父亲。父亲一个人将她养育长大,辛苦极了。他是一名建筑工人,为了给女儿挣学费和生活费,总是顾不上危险,抢着干工地上最累最脏的活儿。
父亲说他已经赚足了小娴高中一年级时需要交的学费,再过一段时间,高中二年级的学费也快够了。
可是自己成绩那么差……就连考不考得上高中都不知道……想到这里,闵会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涌出的眼泪。
“嘿,鼻涕虫!”有一个挑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浑蛋!你叫谁鼻涕虫啊!”另一个响亮的声音压下了之前那讨厌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是谁。
“老大,开玩笑嘛!”随着这个求饶的声音接近,闵会娴回过头。
出头的少年握起拳头,正想一拳落下去的时候—“伊崇贤!你又想欺负谁!”闵会娴严肃地瞪着伊崇贤,眉头几乎拧在一起了。见此,伊崇贤才没好气地收住手。
“是他……”想为自己辩解,但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又想编造什么理由,每次都这样,你知不知道大家看到你都要躲开了!”闵会娴听到车声,把目光转向车驶来的方向,却看到了一辆载满垃圾的处理车。
趁着怪异的臭味还未散发开来之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伊崇贤将头别向另一边,对着刚刚叫闵会娴鼻涕虫的那个男生说:“喂!你看到我想躲开吗?”
对方没有说话,看到伊崇贤脸上那副“说想就打死你”
的表情,慌张地摇着头。
伊崇贤再瞪眼。
被恐吓的男生马上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脸。
伊崇贤看到这个满意的答案之后,笑着朝闵会娴说:
“看吧,小娴,是你夸张了!在我们学校我还算是人气之星咧!”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应该会反驳—像贯贫中学这样糟糕的学校,眼光本来就有问题。但闵会娴默默地站在那儿,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的视线落在身旁拴在一个柱子上的临时站牌上,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少女小心地解开系在头发上的发巾,将站牌牢牢系在柱子上,还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单纯的小动作,却唯美得让人心动。伊崇贤用心欣赏着,仿佛置身在花园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愉悦的表情顿时变了。他蒙住鼻子,差点干呕起来。
“该死的!是什么垃圾,怎么那么臭!”
闵会娴看到他抓狂的样子,抿着嘴巴笑了笑。
“好啦!我倒霉你就笑!”伊崇贤侧过脸看着闵会娴,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是天使一样,有着雪白的外衣,总是善良无比,而且还单纯得要命。如果不是她刚刚系站牌的模样那么神圣,自己也不会因为太专注看她而忘了垃圾车正朝着他们开过来。
“真倒霉!”附带着一句粗话,伊崇贤低声地说,没敢让闵会娴听到。
“喂!说什么呢!车快到了!”闵会娴拉了少年一把,两个人跳上了停靠在站牌旁边的公交车上。司机大叔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就是外面的人对贯贫中学学生的态度,但少女还是微笑着朝着司机大叔点了点头,轻声说:“您辛苦了。”
对方却冷淡得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地开着车。
“傻不傻啦!”伊崇贤将她拉向最后的那排空位。
“喂!那么用力干吗呀!”闵会娴将自己的手从伊崇贤的手心里抽出来,气呼呼地在座位上坐下。
“别人都不理你了,你还跟他客气什么?!”
闵会娴转头去看窗外空旷的沃野,故意不搭话。可身旁的目光紧盯着她的侧脸,由关注、热切变成担忧。
认识她那么久,对于她过于热心的性格,他真不知道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时候,一群孩子一起去商店排队买糖,男孩子带头往前冲,女孩子站在外面等着。伊崇贤拿着糖果递给闵会娴的时候,总是连着自己的那份送给她,可最后她却总是连自己的那份都没吃到。因为只要被其他的孩子哄一下,她就会大方地将自己的糖果让出去。
看着她总是显得无辜的侧脸,难免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表白时的场景—“伊崇贤……”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请等一下,好吗?”
闵会娴往后看了一眼,一个瘦小的女生站立在他们的身后,默默等待着。其实她一路都跟着他们,只是闵会娴没有留意。而伊崇贤是故意假装没看到的,他知道会娴看到的话会很糟糕。可最终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追打着的两个人停下脚步,闵会娴手撑着膝盖,喘着气说:“喂,有人叫你呢!”
“别理她。”伊崇贤无情地继续往前走,却被会娴猛地拉住书包,往后拽,硬是将他扯到那个女生的面前。
“请收下!”可爱的信封一直递到了伊崇贤的眼前。
“我不要!”伊崇贤硬生生地推掉了,却被闵会娴接了过来。她没好气地看着伊崇贤:“别人给你,你就收下啊!”
伊崇贤气得转身就走,但闵会娴还是不屈不挠地追上去,将信往他的手里塞。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被她死缠烂打的精神所折服,伊崇贤尴尬地问。
“你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了啊!”
“如果别人喜欢我的话,小娴会毫不留恋地将我送走吗?”
“啊?”面对的是一双没有压迫感的无知眼神,从那一刻起,伊崇贤终于知道自己从小就想要守护的女孩子,原来已经没有任何征兆地成为他的死穴。他比她更在乎,也更喜欢对方,她甚至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不像电视剧那样耍几招让女生看了都会感动得要死的招数的话,崇贤害怕总有一天小娴会喜欢上别人……内心的情绪像火热的岩浆,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到达了喉咙。
“喂!发什么呆?”闵会娴用力地推了推身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少年,换成平时的话,他应该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今天好像有点奇怪?闵会娴别过头狐疑地看了伊崇贤一眼。
“啊?”伊崇贤回过神来,马上问,“你去哪里?还没到家呢!”
“今天我要面试,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司机大叔在这个站点稳稳当当地停住了车,闵会娴朝伊崇贤挥了挥手:“路上小心,我先走咯!”
小兴奋迅速爬上了她的脸颊,淡淡的红晕在脸颊两侧洇开。
“唉……”伊崇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她跳下车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在司机大叔启动引擎的时候,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扯着嗓子说:“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快让我下车!”
来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天桥下面穿过。闵会娴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写好的地址条,站在天桥上,认真地研究起来。
不过,对于方向感全无的她来说,真是很头大的一件事情。
“这边……”闵会娴指着天桥的另一侧,看了几眼之后,又犹豫了,自言自语地说,“不对不对!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样的话……”
少女困惑地站在天桥上,眺望着不同的方向。伊崇贤站在不远处的大厦的落地门里,偷偷窥视着手足无措的少女。
“问人啊!笨蛋!”他低声地念叨着,但心疼与担心还是填满了他的整片心田。那么久以来,他都那么默默地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欢笑、她的眼泪,可是他却不知道少女此时正纠结着应该怎样开口,才不至于让路人觉得太突兀。闵会娴的心里慌成了乱麻。她总是生活在贯贫中学的阴影之下,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在正常人的视线里骄傲自豪地抬起头……从小到大都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
只能上最差的小学,然后是最差的中学,连高中能不能考上都还要打上无数个问号……想到这里,闵会娴更不知道该怎么抬起头面对人群了。
之前就算是打工兼职,也只敢去自己家附近的小店,因为那个偏僻的郊区,从来都是人烟稀少。这次下定决心出现在充满人群的街头,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不是应该马上转身离开呢?
不过现在离开的话,是不是就表明了退缩?之前与对方电话联系的时候,就听说这份兼职的工作又苦又累,那时候却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参加面试。
可是……闵会娴的脚步往下台阶的地方挪了挪,但另一只手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抓住了天桥上的栏杆。
“欢迎光临!请您一定要去哦!不然可是会后悔的!”
一个甜蜜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闵会娴循着声音朝那个方向望去。
“请您到VC果味浓来品尝我们的最新饮品,现在可是有优惠哦!而且啊……”穿着甜美工作服的小女生正在卖力地发着传单,她一步一步朝着闵会娴的方向靠近。
果味浓……被甜蜜女声话语中的店名所怔住,闵会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地址条上的店名,那是她日盼夜盼,连做梦都想成为成员之一的VC果味浓!
少女的目光变得坚定且有力起来,她朝着发传单的女生走近了几步,定睛看着对方。
希望有一天,自己也会穿着和对方一样的工作服,在一个果味香浓的饮品店为客人端上一杯充满幸福滋味的饮品。
那一定是一件令人幸福到要爆炸的事情。
闵会娴在杂志社就看过这家饮品店的相关报道,当时就很认同它纯天然的宗旨!
传说中的VC果味浓是由一群充满热情、热爱香浓果味的年轻人所创建的甜品店,一开张就引起了无数年轻人的追捧,只要一开电视就可以看到诱人的果品广告在大屏幕上闪现,就连当前最红的艺人也愿意为它拍广告。这个像神话一样的饮品店,就像一个被勒紧了绳索的警钟,随时随地地敲打着闵会娴卑微的内心,将它变得勇敢,变得无敌。
啊!就是这种神奇的力量!
闵会娴暗暗地握了握拳头,为自己加油。如果不是看到VC果味浓的招聘广告,特别是其中一句“我们只想要充满热情与幻想的你,我们只想要热爱香浓果味的你,来吧!来吧!请来VC果味浓,成为我们的果鲜一族!”恐怕一向自觉卑微的自己也不会不知好歹地想加入这片心中的梦天堂!
“最新鲜的果味!最浓郁的果香!请您千万别错过最后的优惠大行动哟!”突然间,一张印着“VC果味浓”的优惠券到达了闵会娴的手中,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她尽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以最冷静的声音问道:“请问……这家店在什么地方?”
派传单的女生微微笑着,指着天桥另一边,说:“你只要下天桥,然后靠着右手边的人行道直走,拐弯处就是VC果味浓了!欢迎你哟!”
女生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看上去甜甜的、暖暖的,如同草莓果酱。
“谢谢……”闵会娴报之以同样温和的微笑,对于她来说,面对一个陌生人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到了。可是当她启唇想表达点什么的时候,派传单的女生已经走向了另一拨行人。
她的视线移向几十米外的天桥另一端,心脏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预感一样,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最想停靠的地方迈进。
一点一点拾起自己散落的自信心。
这样……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内心还是波动着无法平静的涟漪……天桥下的车来来往往,不知道会途经哪些站点,最终又会驶向何处。
路上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不知道他们将要奔赴的约会,会是愉快的收尾,还是不痛快的分离。
“哎?”派传单的女生完成了手头的任务正准备回店里,却在天桥的中间发现了刚刚向自己问路的少女。于是,她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闵会娴猛地回过头来。
“糟糕!该不会是迷香吧,肯定有什么诡计!”站在大厦内观察了许久的伊崇贤正想推门而出赶去营救的时候,却被一个观察他很久的保卫人员拦住。
“请问您来这儿有预约吗?”很官方的口吻。
“走开啦!什么预约,见鬼去吧!现在我要走了,别拦住我!”伊崇贤推开了保卫人员,冲出大厦的大门,朝着天桥跑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可是却没有看见闵会娴的身影。他冲进来往的人群中间,紧张得像一根绷紧的弦。
伊崇贤握紧了天桥的栏杆,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
终于,他在天桥的另一端搜寻到闵会娴的背影。他拨开人群朝着闵会娴的位置奔去。
“这个傻瓜!竟然让陌生人带路!”伊崇贤看到她还能和带路人有说有笑的,心里就来火。
但是如果对方是个小团伙,怎么办?伊崇贤的理智控制住了他的冲动,脑海里全是危险的画面。他放慢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以智取胜比较重要,否则不仅救不了小娴,连自己也会落入陷阱。
“喏,马上就要到了。”派传单的女生指着前面的路口说。眼看就快到了,闵会娴觉得自己不能再让女生误以为她是顾客,因为一路上她都在告诉闵会娴应该喝哪一种饮品更适合她的肤质和体质。
“那个……”闵会娴看着女生热情洋溢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她对饮品店的介绍。
可是,将错就错的话,恐怕更难把话说清楚。
闵会娴清了清嗓子,抓紧了书包肩带,停下脚步。
怀抱着一摞宣传单的女生见闵会娴没有跟上她的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她。闵会娴在她开口前抢先说:“其实……我是来应聘的!因为之前没有找到饮品店的具体位置……”
“哈……”女生的嘴巴微微张开,大步迈到闵会娴的面前,兴奋地说,“你看到我的招聘广告了?”
闵会娴连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应聘广告单,补充道:“是兼职公司介绍的。”
“那工作内容你都了解了吗?”
闵会娴又点了点头。
女生笑眯眯地向闵会娴伸出手:“我叫尉晨舒,就是招聘广告上的联系人。”
闵会娴没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招聘广告上的联系人。她激动地握住了尉晨舒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闵会娴,请多多关照!”
“哈哈,不客气啦,我先带你去店里看看吧!你需要填写一份资料表。”说罢,尉晨舒热情地挽住闵会娴,往饮品店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闵会娴就看到了像玻璃房一样的饮品店。
哇!真的跟想象的一模一样,明亮的整体装潢,加上将可爱的小饰品做成各类鲜果的模型作为摆设的细节,简直是梦想中的果味天堂!
她跟着尉晨舒,不禁加快了脚步。
尉晨舒一推开门,一阵清爽的凉气夹杂着迅速充满鼻腔的果香便扑面而来,闵会娴怔怔地站在门口,忍不住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宋一程!”尉晨舒大呼一声,将闵会娴直接拉进了开放式的厨房,站到了一位高大少年的背后,他修长的影子落在闵会娴的身上。
“尉晨舒,在店内你应该叫我一程哥,难道不明白?”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头,依然在专心地调制手中的饮品。
尉晨舒做了个鬼脸,朝站着发愣的闵会娴眨了眨眼睛,她说:“一程哥,我可是找到了帮工哟!”
“什么帮工?”宋一程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将榨汁机的盖子拧好之后,回头看了尉晨舒一眼,目光刚好掠过站在她身后一直埋头填写着资料的闵会娴,压低声音说,“你又搞了什么鬼?”
“你忘了吗,我答应了某人说要为VC果味浓找兼职的嘛!”
“那是你哥,什么某人!”宋一程提醒了她一下,理了理她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说,“我已经在学校找了愿意兼职的学弟,所以呢,有劳你费心了。”
尉晨舒失望地叫了一声:“又是男生,多没意思啊!店里面必须要有一个女生才会比较活跃啊,要不……一程哥,你会提前衰老的!你应该多向尉东澄学学!虽然他说店里面要找辣妹,必须身材好到劲爆,脑子精明到能与柯南一起查案,手艺娴熟到能够当你的下手……可这必须得定做吧!”
“可是店里的人手已经够了。”闵会娴听见宋一程这么说时,心里咯噔一下。
“那她的薪水我来付嘛,这之前一直有女生联系我说要来这儿做兼职,可是听到我说这份工作又苦又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肯干。一程哥,现在我可是给你捡到宝了!”
捡到宝!听到这样的评价,闵会娴的自信心像是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线,迅速地燃烧至心头,就快冲出喉咙,对尉晨舒说万分感激的话了。闵会娴猛地抬起头,恰好看到了转过身来,用无比宠爱的眼神看着尉晨舒的宋一程。
“对待蔬果需要发自内心的热爱,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就可以工作的。”他说得清晰而坚定,他的话深入到闵会娴的大脑皮层,牢牢地黏附在那儿。她如同遭到了电击,全身都麻痹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宋一程。她敢对天发誓,她长那么大以来,没见过比他更美好的少年。他简直就像樱桃树上的鲜果,散发着诱人的高贵与独特。
就连时空都好像凝固了。
为什么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喉咙眼跳出来了……闵会娴红着脸,迅速地埋下头。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这样发生在了她身上。
咚,咚,咚……闵会娴只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她注视着明亮的地砖,眼前浮现的却是先前看到的那张脸。
然而,这个时候,怒气冲冲的伊崇贤冲了进来,脸上竟然还挂着彩。
看到闵会娴傻傻地站立在饮品店的吧台面前,伊崇贤不管里面是不是还在做生意就冲过去,中途撞到了几个服务生,打碎了托盘上的玻璃杯。他还不加道歉,冷酷的神情笼罩着他的脸庞,他迅速地抓住了闵会娴的手腕,吓得她猛地回过神来,无比惊讶地看着伊崇贤。
几个服务生迅速将伊崇贤和闵会娴围住。
宋一程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尉晨舒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突发事件。
闵会娴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再打量着伊崇贤脸上的新伤,问道:“你来这儿干吗?存心想捣乱吗?”
“我……我是来保护你的啊!”伊崇贤知道自己理亏,但又不想认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避开闵会娴的眼睛。几秒钟之后,他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将她往外拉。
“你损坏了店里的东西,想就这样走掉?”一个服务生凶神恶煞地说。
但伊崇贤似乎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依然没有松开闵会娴的手。
“干吗啦!”闵会娴挣扎着,但是丝毫没有作用,直至伊崇贤将她拉出了饮品店。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啊!”闵会娴甩开他稍微放松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一些零钱,全部塞在那个服务生的手里,对着店里的人鞠了一个躬,说:“打扰了!一场误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原本还想加一句“改天一定登门道歉”,伊崇贤又一次有力地抓起她的手,就像逃避瘟疫一般离开了店里。
这一切戏剧化到了极点,尉晨舒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点了点头,直到闵会娴和伊崇贤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才惊叹了一声:“哇……太帅了!宋一程,你看到了吗?”
“哎!放开我啦!”在天桥上,闵会娴再次甩开了伊崇贤的手,“你想干吗啊?”
“保护你!”伊崇贤的眼神看上去相当专注,可是闵会娴觉得他在滥用偶像剧里男生骗倒女生时惯用的台词。于是,她用背上的书包狠狠地砸向了伊崇贤,然后闷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小娴,等一下啊!你别生气嘛!”伊崇贤不依不饶地跟在她的身后,慌张地解释。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刚刚不是叫你先回家,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性格温顺的闵会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火大,她好想变身为一条喷火龙,恨不得将伊崇贤喷得满脸发黑。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有着注定的命运,伊崇贤觉得闵会娴一定是他的命。尽管这个说法从来没被她肯定过,但明眼人都知道,闵会娴只会对伊崇贤一个人发火。原来当事物的存在产生了特殊意义,哪怕它原本是苦涩的,也可以酿出甜蜜的果实。
此时的闵会娴虽然像是一只霸王龙,但是在伊崇贤的眼里还是无比可爱。
“伊崇贤!我叫你解释呢!”闵会娴提高的声音打断了伊崇贤的遐想。面对这野蛮的对待,伊崇贤却憨憨地笑着说:“可爱……”
“可爱?”闵会娴停住脚步,反复打量着伊崇贤,用手轻轻地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说,“你今天没事吧?”
“没有。”伊崇贤还是笑得美滋滋的。
“你确定吗?”
“当然!”伊崇贤将闵会娴的书包背到自己的身上,然后看了看自己手心,那里写着的几部电影的名字被汗水浸得不能辨认了。可是,现在他的计划才算是刚刚进入实施阶段。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伊崇贤抬头搜寻着周围的景物:高大的树木笔直地立在道路两旁,不远处有几对情侣站在一家电影院门口等待着电影开场。
他脑子里回忆着自己最近死啃的那几部女生推荐的感人电影,想象着哪部电影的情节更接近自己现在的状况,然后准备对症下药。
“我们去看电影吧!”伊崇贤突然抓住闵会娴的手臂,将她往影院那边拉。
“不去啦!我要回家!”闵会娴干脆地回绝了,她脑子里不断地浮现着宋一程说话时的神情,甚至循环播放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那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冰淇淋吗?”
“不想吃!不想吃!”依然是拒绝。闵会娴想,如果伊崇贤再烦她的话,就再也不理他了。
还好伊崇贤也没有准备别的花招,两个人郁闷地登上归家的公交车,一前一后地坐着,各怀心事。
第二天。
阳光穿过明亮透彻的窗子,斜照进亮堂堂的房子。
用人们正仔细打扫着屋子,举止谨慎,生怕弄坏了哪样价值连城的摆设品。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则像是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们坐在长桌前吃着精美的早餐。
“嗯……晨舒,今天的乳酪蛋糕味道很不错哟!”尉东澄喝了一口牛奶,又切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
他抬高视线,看到坐在对面的妹妹还是没有开动早餐。她从昨晚回家开始,就一直在查看手机的通话记录,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此刻,她正拿着一卷长长的电话清单认真地查阅。
“喂!你在搞什么鬼?”被妹妹忽视的尉东澄好奇心更强了,他绕过长桌,走到妹妹的身边,弯下腰看着她手上的电话清单说:“尉晨舒,现在是高贵的尉东澄大人在和你说话,快告诉我你又搞了什么鬼!”
尉晨舒瞪了哥哥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哼!”
她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地朝着休息室走去,正在擦洗休息室大门的用人迅速推开门,默默地观看着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战争。
“喂!尉晨舒,你为了一个外人真的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哥哥吗?我可是你唯一的哥哥!”
啪!
休息室的大门还是被狠狠地关上,尉东澄又碰了一鼻子灰。在其他女生面前总可以摆架子的尉东澄,到了自己的妹妹面前,竟然不止一次被嫌弃,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不就是个普通朋友吗?把她介绍给我的可是你自己啊!喂!尉晨舒!两个人谈恋爱,没有感觉就分手不是很正常吗!就为这件事情,你真的要跟我生气那么久吗?”
尉晨舒在休息室里抓狂地将手上的电话清单揉成一团,朝着紧闭的大门砸了过去,像受伤的小兽般尖叫道:“浑蛋尉东澄!那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你们学校里那么多女生,世界上那么多美女,为什么你还要跑到我的学校来玩弄我的朋友!”
尉晨舒觉得自己就是看不惯哥哥对感情的随随便便。他只要被女生表白就会答应约会,然后不出一个星期就和对方挥手说拜拜,根本不留任何情分。最重要的是,他的解释永远和别人的是两个不同的版本,如果不是生活在一个富足家庭的话,以他这样的性格恐怕会成为诈骗团伙的一员。
“喂!尉晨舒,我们得好好谈谈!”尉东澄依然厚脸皮地敲着门,继续说,“我这可是为你好。”
“好?你这个自私鬼!玩弄爱情的自私鬼!就因为你,现在连我的朋友都不相信我了……呜呜……”
想到朋友们冷漠的面孔,晨舒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明明是中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想不到公务繁忙的父母硬是以“继承家族事业”为由,将哥哥尉东澄从国外送回国内。这位花花公子才进学校不久,就瞄上了妹妹学校里那些单纯的小女生。晨舒原以为接受那些女生的请求,将她们介绍给尉东澄,可以促成好事也是令人开心的,想不到哥哥竟然才和对方约会,就……“我只是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你知道那个小家伙明明自己很想……”尉东澄委屈地说,“我只是吻了一下,她竟然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好像我是色情狂一样,我都还没有计较过自己的名声,她倒是……”
“够了!我不想听,不想听!你这个造谣狂!”尉晨舒从休息室里出来,径直走上楼,朝着更衣室走去。
“但你必须要听!像那种朋友,你怎么可以交呢!都不知道妈妈怎么会答应让你上这种普通的中学!”尉东澄紧紧地拉住了妹妹的手臂,尖锐的目光直冲她泪水晶莹的眼睛。
“她们再怎么样,也比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要好千倍万倍!”尉晨舒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声,连她自己都被这声音怔住了。
大房子里静得吓人,所有的用人都停止了动作。
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与尉东澄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重点,她更多的是气愤,气愤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样一个怪异的家庭。
从小到大孤单的成长,虽然有一个哥哥,但是两个人从小就被安置在不同的地域,接受着全然不同的教育理念,孤单无时无刻不围绕着她空虚的内心。
任何一个外人都比自己的家人要好千倍,甚至万倍……这样的抱怨一直压在心底,没想到会在友情破裂的时候,朝着自己的亲人爆发出来。
“晨舒……”尉东澄缓缓地松开手,脸上的神情凝固在先前妹妹说那句话的那一霎,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敏感的心。看到她瘦弱的肩膀在无助地抖动,他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生活优越,却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更感到孤独的尉晨舒,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样度过这些年的。
“那我去道歉,去道歉可以吗?”尉东澄在妹妹的身后弱弱地说。走到台阶上的尉晨舒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她单薄的嘴唇抿了抿。在尉晨舒的眼里,哥哥的一切都像是他演技的发挥,无法窥视到他的内心,只能从那些或对的、或错的场景中挑出自己所憎恶的那些缺点,然后不断升级,不断放大,直到他在自己的眼中成了讨厌鬼为止。
“每次都骗人……”
“少爷,小姐,该去上学了。”管家大叔恭敬的低声提醒将尴尬的气氛暂时缓解。一切又开始重新运转,只是每个人内心泛滥而起的悲伤比任何时候都更汹涌。这就是所谓华丽外表下面千疮百孔的创伤吧!
可是,生活煎熬着人的内心,却不会动摇人的本性。尉东澄在感觉到内疚的同时,也相信女孩子生气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周。他相信自己与晨舒会在某天清晨起来时,将所有的过节一笔勾销,然后兄妹俩相亲相爱地彼此照顾。虽然这既是一相情愿,又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