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暴雨,整个京城伸手不见五指。
兵部侍郎于谦府中却灯火通明,于谦端坐在书案前,表情严肃,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就在三天前,大同边关守将吴浩急报,蒙古分兵四路攻击明朝,瓦刺部首领也先亲率四万骑兵围攻大同,也先同时要求脱脱不花可汗率所属部众从东路进攻辽东,命令阿剌知院率中路军攻击宣府,另外派遣一部骑兵从西路进攻甘州,顿时边关狼烟四起。
对于这个已经沉浸在十几年边关相安无事的大明王朝来说,这无异于晴天响雷,整个帝国朝廷震惊了。
永乐帝朱棣曾率军击元朝余部于漠北,蒙古部落几乎被这位彪悍的大帝打得无处藏身,从那以后便老老实实呆在蒙古草原放牧十几年,没有踏入大明的疆域半步。
在古代也没有什么西部大开发,支援边疆落后地区发展的民族政策,蒙古各部落除了牛羊不缺外,其他简直一穷二白。
没办法,穷归穷,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缺少柴米油盐,锅碗瓢盆,那就得想办法。
以前蒙古人的办法很简单,而且方便实用,一个字——抢,反正每天除了放放牛羊,也没其他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不搞点副业,日子太难消遣,于是蒙古人跨上战马,背上马刀,长期干起了抢劫的兼职。
本来是兼职,看着这兼职还不错,除了抢到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外,还经常有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宝,有时还能抢到不少的美女,顺便解决了蒙古单身男人的个人问题。赔钱的买卖没人做,只要利润够高,杀头的生意大把人干,蒙古人渐渐把这种兼职干成了职业,甚至专业,在他们眼中,这是一张长期饭票。
但是,这种一本万利的美好时代已经一去不回了,朱棣用大炮和刀枪明确告诉蒙古人:想白吃,没门!想打架,老子揍死你们!
蒙古人被朱棣打怕后也学乖了,既然抢不成了,咱们牛羊骏马多,跟你们换总可以吧!于是蒙古人向大明称臣,每年在岁贡时,派遣使者赶着成群的牛羊和骏马到宣府和大同换取一定的丝绸、布匹、铁器、茶叶等生活用品。
彼时蒙古各部落只能散居在大草原上,各部落分崩离析,一盘散沙,无法对大明王朝的边界构成任何威胁。
但此时局面今非昔比,蒙古已经在首领也先的带领下统一各部落,而且经过多年的兼并和征战,蒙古铁骑骁勇异常,已非今日大明的军队所能匹敌。
而大明王朝的边关守军以及京城的京卫军三大营,在十多年的安逸岁月中,已是军纪松弛,武力荒废,军队编制中吃空饷现象非常普遍,军中多是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可言。
在此危局中,皇帝朱祁镇今日早朝宣布御驾亲征,于谦当庭提出反对,因为他深知此次征战异常凶险,皇帝乃国之根本,若有不测,大明危亡。
皇帝心意已决,听不进任何大臣的进谏,决定五日后征讨大军出征。
他深知皇帝此次亲征,是司礼太监王振游说所致,这个结党营私的奸臣,残害忠良,无恶不作,无非是借此次征战谋个人功劳,全然不顾大明王朝的安危。
而且,此次瓦刺来犯边境,罪魁祸首便是王振,以前蒙古部落衰落时每年来岁贡(用马、羊交换丝绸、布匹、铁器等)都会向王振献礼,实为行贿。
后来蒙古瓦刺部逐渐强大,渐渐也就不大明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大明的一个太监,即使这个太监非常有权。每次来朝贡便不向王振行贿,甚至干起了虚报人数,骗取大明赏赐,甚至沿路抢劫的勾当,此举震怒了王振,居然敢不交保护费就闹事,不收拾你们这些人我就不姓王,因此王振派人把蒙古朝贡者全部抓了起来,也先也毫不客气,骑上战马,抡起马刀,打你没商量。
皇上,你为何要听信奸臣之言,谁来挽救大明江山,于谦心中暗自感伤。
此时,府内仆人来报,吏部尚书王直、兵部尚书邝埜深夜来访。
于谦立即整理思绪,快步走去门前迎王直和邝埜进客厅。
在于谦心中,大明朝堂上能够和他同心同志的人已没几个人,王直和邝埜是他的知己,都是一心愿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鞠躬尽瘁的人。
“于大人,我等深夜打扰,所为何事,你当知晓”。
“两位大人,我亦是因此事担忧,正夜不能寐,不知两位大人有何高见?”
“无计可施,皇上心意已决,王振奸臣此举实乃误国,大明危矣。”吏部尚书王直无奈的摇着头。
“为今之计,我等惟有稳固京城防卫,待大军出征后观此战局势再作打算,愿天佑我大明,天佑我皇帝。”
此时,三个人又陷入深深的叹息声中……
正统十四年七月十六日,仅仅准备不到五日时间,明英宗朱祁镇和司礼太监王振率领号称五十万大军开拔往大同迎战,一场决定大明王朝前途的生死之战即将来临,这是一场很多人猜中了开头,却永远猜不中结局的战争。
大同城外,身穿铠甲的也先骑着战马在眺望大同这座边关城池。
也先身后是四万骑着战马,挥舞着马刀的骑兵,这只骑兵一直跟随自己在蒙古草原上驰骋疆场,长年征战使这支蒙古铁骑拥有雄鹰一样的军魂。也先有理由为身后的这四万铁骑感到自信和自豪,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这一次他们怀着同样地梦想踏入大明的疆域。
十年了,足足等待了十年,十年前我的先辈们被眼前这些明朝的将领和士兵们打得无处藏身,一直逃到荒无人烟的漠北。
是时候恢复大元的万里疆域,找回曾经失去的蒙古人的荣耀,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就是我,就是我也先,我也将成为像成吉思汗一样与日月同辉的大可汗。
大明的江山和美人,投入我的怀抱吧,我来了,我将成为这里的当之无愧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