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暮寒。”太后在江暮梵的搀扶下颤微微的弯下腰,伸手扶起江暮寒,叹了口气道:“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你父王打江山那会儿,为了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还不都是靠着这一双脚支撑着。人老了,不服也不行那。如今坐了几天车,就觉得骨头散了架似得。老了,身体不行了,脑子也跟不上了,心也窄了,眼窝也浅了。多少大事也想不及了,整日惦念的就是满堂儿孙的事儿……”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江暮寒、江暮梵二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调向了别处。
承欢膝下,或可;共处一室,不能。
“母后,天寒地冻的,随儿臣屋内絮话吧。”江暮寒扶着太后,说道。
太后点点头。
江暮梵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与江暮寒并行立于太后身畔。
随行护驾的禁卫军统领徐进眼明手快,携了佩剑直抢了进来。可飘摇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寒光一闪,明晃晃的一把大刀挡在了徐进的面前。
“后退!”秦恍面无表情的喝道。
徐进若是胆敢向前一步,必将引发一场恶战。没有皇上的默许,他是断不敢妄自发动战争的,徐进望了江暮梵的背影一眼,只得退了回了。
江暮寒遂将太后领至飘摇帮一处较为雅致的厢房内。所谓雅致,也只是说,少了刀枪剑戟做摆设,江湖气息略微淡了一些而已。
“母后!”江暮寒亲自奉茶:“荒郊僻夜,没什么好茶,母后将就着润润嗓子吧。”
“有口热水喝就行了,什么好呀坏呀的。”太后接了茶,在室内扫了一圈,笑问:“小猴子跑到哪儿去了?哀家怎么没看见这只小猴子呢。”
“太后!我在这儿呢。”靳无语从门口探出头来。
“小猴子!躲到门外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太后笑着朝靳无语招手。
靳无语搀着莫言的手,迈进门来,抱怨道:“太后你好偏心,无语都在你眼前晃了半天了,你这才想起人家。”
“呦!小猴子还抱怨起哀家的不是了。”太后在靳无语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目光却凝集在了莫言的身上。“这是暮寒的儿子?”
“奶奶……”莫言的小嘴吃了蜂蜜似的,这一声奶奶叫的尤其香甜。
“暮寒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几岁了?”太后问。
“五岁!”莫言伸出五根手指。
太后将莫言拉在怀里,仔细端详,一会儿说莫言鼻子像江暮寒,一会儿说,莫言下巴像江暮寒……转而又责备江暮寒有了孩子怎么还藏着掖着。
江暮寒无言以对,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有了儿子。
“太后!”靳无语抓着太后的衣袖,诉苦:“太后!您老人家可要替无语做主……无语早就想带莫言进宫去看您的,可是江暮寒这小子,把我关进了黑屋里,过年都不肯放我出来。”
“母后!这丫头一向疯疯癫癫的没个正行,母后您千万别把她的疯言疯语挂在心上。”江暮寒盯着靳无语直射冷镖。这丫,扯谎编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看就是骗死人不偿命的惯犯。
太后含饴弄孙,不亦乐乎,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两个大人无恶意的玩笑。
一连几天,太后每日与莫言玩笑,以弄孙为乐,仿佛此行的目的已被抛掷到了脑后。
江暮寒、江暮梵二人没有忘却他们各自的立场,各自忙于调兵遣将,调配供给,各路信使频繁出没于凤仪山的大路上。表面上看来,一切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大战一触即发。
江暮寒忙,江暮梵忙,芙蓉国忙,飘摇帮忙,靳无语也没闲着,这几日,她除了有抽出足够的时间陪太后说笑,剩下的时间全放在了杜凝云身上。
“阮桃!过来,见过大小姐!”靳无语将阮桃推到杜凝云面前。无论阮桃愿意与否,她都坚决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将阮桃归还给杜凝云。
“王妃!谢王妃关心!”杜凝云先于阮桃一步跪在了地上,弄得阮桃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王妃!奴婢出身寒微,怕是享受不了这样的福分,求王妃收回成命吧。奴婢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谢王妃关照!”杜凝云长跪不起,第一百零一次拒绝靳无语的好意。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是杜凝云——我的表姐!你出身虽不高贵,但也绝不低贱!阮桃从前就是你的丫头!你不要她,大可已把她赶走!你有这个权利!”靳无语发起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