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曾经参加过护法,但是对护法没有信心,加上个人权位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一气之下不辞而别,跑到上海炒股票去了。炒股没赚到钱,却听到了孙中山被困永丰舰的消息。蒋介石敏锐地看到了机会的曙光,立即离沪赴粤,快马加鞭于29日乘小船突破叛军封锁,登上永丰舰“随驾”。之前,孙中山对蒋介石没有什么印象,现在见他不远万里、深入虎穴、拥戴革命,感动之余,对蒋介石大加称赞。蒋介石在孙中山身边,尽可能地展现自身优点。他帮助孙中山出谋划策,协助孙中山率队移泊黄埔附近的新造河面,还决定率舰进驻白鹅潭。7月10日,永丰、楚豫、豫章等舰冲过叛军的炮火封锁,冒险进入白鹅潭躲避。战斗中,永丰舰被炮火击伤,蒋介石临危不惧,冒着炮火亲自指挥作战。当时正是酷暑时节,舰上闷热又缺少蔬菜、淡水,蒋介石就冒险上岸寻找食物,晚上睡在甲板上给孙中山担任警卫。危难见人心,对比令他深感失望的陈炯明,孙中山对随侍40多天的蒋介石感到莫大欣慰,开始对蒋介石着力培养。
蒋介石更是有心,在动荡间隙写下了《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一书草稿,请孙中山为《蒙难记》写序。孙中山欣然写道:“陈逆之变,介石赴难来粤,入舰日侍余侧;而筹策多中,乐与余及海军将士共生死。”日后,蒋介石在国民党内大为散发这本书和孙中山的序言,为自己的崛起造势。“永丰舰随驾”成为了蒋介石重要的政治资本。
这一次护法北伐,孙中山最后还是失败了。先是舰队内部分裂,三艘舰艇加入了叛军行列;接着回师广州的北伐军也分裂了,孙中山势单力薄。8月9日,孙中山采纳蒋介石的建议,在他的护送下返回了上海。孙中山在永丰舰上留下了四只大箱子。叛军发现后,以为里面全是金银财宝,欣喜若狂,谁知道打开箱子一看,里面除了《民生主义》手稿和几件旧衣服、几双拖鞋外,只有广东毫洋40元。叛军大失所望。孙中山一生,经手钱财可谓无数,但真正做到了廉洁自律,在腐败成风的民国初年政坛独树一帜。
孙中山回到上海后,继续联络各派军阀对付掌权的直系。他派张继前往河南联络对直系吴佩孚不满的赵倜兄弟;派褚辅成去浙江联络皖系的卢永祥;派刘成禺入湖北联络肖耀南;派汪精卫继续去做张作霖的联络工作;同时派孙洪伊、杨度前往保定联络曹锟;让王宠惠、孙丹林进入内阁,做吴佩孚的工作等等,但没有找到新的依靠对象。
四
近代中国,最大的“匪”还不是土匪和军阀,而是贪得无厌的西方列强。
孙中山先生原本非常注重借助外国的力量来推动中国革命。他希望西方列强同情、支持中国革命,援助中国革命。孙中山流亡海外时期,英国还是世界第一强国。孙中山很看重英国对中国革命的态度,认为对英外交的成败将决定中国革命的存亡。“列强之与中国最有关系者有六焉:美、法二国,则当表同情革命者也;德、俄二国,则当反对革命者也;日本则民间表同情,而其政府反对者也;英国则民间同情,而政府未定者也。是以吾之外交关键,可以举足轻重为我成败存亡所系者,厥为英国。倘使英国右我,则日本不能为患矣。”
但是现实证明,西方列强自私自利,非但没有出力支持革命,还多次站在革命的对立面。孙中山争取国际援助的努力,屡遭失败。孙中山后来回顾说:“当我们中国十三年前革命的时候,欧美大势力老早侵入了东亚,中国四周都是强国,四周都是障碍,要做一件事便要经过种种困难,就是经过了困难之后还不能达到目的。”
纵观孙中山寻求依靠的力量,国内先后是会党势力和军阀部队,国外是西方列强。这三股力量最终都没有成为中国革命可以依赖的力量。孙中山在深深苦恼之余,终于在20年代初认识到了发动劳动大众的重要性,“过去我党的主要影响在于国外,……它的影响在国内是很薄弱的”,“革命尚未成功,因为我党仍然没有权力。我们缺乏的是什么权力呢?就是人民的支持”。只有人民,千百万普通的人民,才是革命真正的依靠力量。所以他提出要“扶助农工”,动员人民参加革命。当1923年年初陈炯明部队被逐出广州,孙中山重回广州组织革命的时候,他走上了联俄联共、依靠农工的正确道路。
孙中山晚期最重要的政治举措之一就是在1924年3月组建黄埔军校,培养革命军队的骨干。为了建立真正忠于革命的武装力量,孙中山吸取教训,在学生录取、教育、考核之时大力推行思想政治教育,并在学校中建立政工组织,配备政工干部。遗憾的是,百密一疏,黄埔军校依然实行“长官负责制”。孙中山以蒋介石为校长,让蒋介石负责全面工作。没有受到必要的制约的蒋介石,开始在学校中培植亲信,灌输旧式军队思想。新旧思想、新旧作风在一所学校里风云激荡,一方面为人民革命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许多人成为了日后人民军队的缔造者和领导人;另一方面,其他的一些学生毕业后成了蒋介石组建嫡系部队的骨干,成为了新军阀内战的主力和镇压人民革命的将领。这又出乎孙中山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在晚年扶持出了一个更大的新的军阀:蒋介石。
名垂不朽:孙中山之死与身后事
一
孙中山在广东热火朝天发动群众之时,北方局势发生了逆转。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推翻了曹锟、吴佩孚控制的中央政府。他联合奉系、皖系,电邀孙先生北上指导国家建设。历史仿佛将一个和平实行政治理念的机会送到了孙中山手上。1924年11月13日,孙中山偕宋庆龄、李烈钧等20余人乘永丰号军舰北上上海,决定入京大展拳脚。
此时,老年孙中山的身体情况已经很不稳定了。也许,身体的衰弱让孙中山更加珍惜这次难得的政治机遇。
被推翻的直系军阀不甘心失败,派出杀手去上海刺杀孙中山。孙中山到达上海码头时,需要步行走下轮船,登车前往寓所。杀手计划趁机行刺,但被上海民智书店的职工发觉,报告给了孙中山身边的警卫人员。警卫随即加强了防范,让杀手无机可乘。孙中山平安抵达寓所。当时,南北连年战争,北京上海之间交通受影响断绝,京浦铁路停运;从上海到天津的轮船数星期之内头等舱位全部客满。而从上海经日本再到天津的海路依然畅通,10日之内即可到达。孙中山决定绕道日本,一为节约时间,二为顺道在日本宣传中国时局。11月21日,孙中山登上“上海丸”号轮船,两天后抵达日本长崎。12月4日孙中山到达天津,受到两万群众欢迎。
旅途劳顿,加上不适应北方气候,孙中山一到天津就因肝癌病倒了。他坚持治疗,同时准备入京。然而就在孙中山在天津治病期间,北京的形势大变。力量薄弱的冯玉祥控制不了局势,在张作霖和段祺瑞的排挤下被调往张家口。段祺瑞成为临时执政,他和张作霖或发电或派人力请孙中山进京,想导演一台“南北统一”的假戏。他们还邀请了多位重要人物(包括陈炯明),想借着讨论国家统一和建设的幌子,来营造国家统一、各派力量和睦的假象,而实际上是要在无形中消灭广东的革命力量。孙中山不得不在病中思考应对如此恶劣的政治局势,推翻段张二人的统治地位。18日,段祺瑞执政府通告各国驻华使馆,表示继续执行之前签订的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孙中山受到刺激,病情加剧。那一边,段祺瑞多次来电相催,说什么“时局未定,庶政待商,务祈速驾,以慰众望”。孙中山决心在12月31日入京。肝病忌急忌怒,需要静养。如此一来,孙中山的肝病大大恶化了。
12月31日孙中山抵京,受到两万多群众欢迎,入住北京饭店。
1月24日孙中山病势加重,26日下午三点被人用担架抬到协和医院。医生进行紧急手术,解剖后,众人用肉眼即可看到孙中山的整个肝脏已经坚硬如木。医生只能取下肝脏的极小一部分以备试验,洗净肝脏缝合。西医没有办法了,孙中山等人开始求助中医。2月18日,宋庆龄等人陪着孙中山迁往铁狮子胡同11号行馆,改由中医治疗。
早在手术前,孙中山就下了一道手令,由李大钊、吴稚晖、李石曾、于右任、陈友仁五人组成政治委员会,以黄昌谷为书记。孙中山指示重要政务均由该会议商议执行。政治顾问鲍罗廷代表共产国际参与会议。于右任认为情况危急,孙中山应该事先留下遗嘱,包括政治的和家事的遗令或者遗训。吴稚晖认为:“吾辈系平民主义,不应带帝王语气,建议用‘遗嘱’二字。”于是,吴稚晖起草了孙中山的遗嘱草稿,政治委员会再三讨论修改。拖到2月20日,孙中山病危了。政治委员会认为得趁孙中山头脑还清醒,让他确定遗嘱。大家推举孙科、宋子文、孔祥熙这三位孙中山的亲属和汪精卫四人,带着政治委员会商定的遗嘱草稿,请示孙中山的意见。孙中山听说四人让自己留遗嘱,开始不肯留言,后来又问:“你们要我说甚么,有没有为我考虑?”汪精卫说:“我们已预备了一份稿子,请先生核定,现在我可以念给先生听一听吗?”得到孙中山同意后,汪精卫念了政治遗嘱和家事遗嘱的草稿。孙中山对两个草稿表示满意,但是没有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