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下,白苒推开了书房的门,见一个老者负手而立,满头青丝大部分已经泛白,老者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像支标枪一般坚毅,白苒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朝老者说道:“沐丞相。”
沐丞相头也未回,只是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墙上的江山社稷图,上面画满了箭头和圆圈,白苒上前,随手撕下了墙上的地图,回眸时候,见老者一脸怒意地看站自己,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沐丞相,你也是三朝老臣了,之前为了先帝的江山,家族受损,亲人被敌对绞杀,到四五十岁了才又娶了房亲,生了沐小姐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我知道你对大胤王朝有着很深的情感,可是你却没有想过,历史的车轮辗过的时候,一个朝代代替另一个朝代,新的旧制度代替旧的制度,老百姓其实在乎的不是谁当皇帝,在乎的是谁当皇帝之后能给他们安定的生活,不再的饥饿寒冷,至少能让自己的家人不会被饿死冷死。”
“可惜墨卿一入帝城所做的那些事情……”老者叹了一口气。
白苒说道:“我知道墨卿做的事情是过火了一点,铲除异己,有些表面说归顺了他,暗地里也不服气也是正常之事,可是沐老却忘了,大胤之所以会灭,就是因为有这些人,世阀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择手段,不顾无辜人的死活,很多贫民不得不卖儿卖女,甚至出卖自己和全家为奴,贫富差距如此之大,而且中央的权力也分散得很,世阀有世阀的一个统治方法,就连皇帝有时候都无权干涉,你认为这样的社会好吗?个个都是你争我斗,表面上大义凛然,暗中却勾心斗角。沐老作为一个文官,上书的时候,是不是也遇到过许多的阻拦,门阀之间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一切地谋害朝廷官员,若不是沐小姐是皇上和皇后亲定的太子妃,您又是未来的国丈,您认为你到现在还能如此消遥吗?”
她见自己说了半天,沐老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叹了一口气说:“皇上和秦王府之前埋下的仇恨怎么来的,沐老也应该听过一二,我的母亲姓水名芯。”
沐丞相的脸色一怔,吃惊地看着白苒。“是你。”
“没错,是我。”白苒点了点头。
沐丞相言道:“女人果然是祸水,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沐老这么说,完全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的女儿也是女人,而且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她利用跟前太子亲近的机会,与秦王府里应外合,不过倾城姑娘却一直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你要想想,当年就算没了水芯,秦王府的悲剧一样会重演,皇上一样会诛了墨氏一脉。”
“老夫自己知道这一点,只是他是皇上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为不忠。”沐丞相说道。
“何为不忠?那是愚忠罢了。”白苒缓缓而道,望向沐丞相接着说道:“就连三皇子赵汐都主动退出主地图了,为何您却一直耿耿于怀呢。我知道这些话,沐小姐肯定跟您说过,您只是心里有些愧疚罢了,背叛赵氏,你做不到,要你孝忠新主,你又觉得对不起先帝。秦王府与皇室本就是一脉同根,按理说也不算是外脉,有些事情,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接受吧。我知道墨卿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想法而不去叛乱。”
“你是秦王府的郡主,你当然替自家说话。”哎,沐老摇了摇头。
“沐老,如果你相信的话,有些事情就不必介意,我知道沐姑娘是个孝顺这人,一直很担心你,你觉得太子赵孟如何,那秦世子墨卿又如何?”她说着说着,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痛得紧,她在干什么?墨卿一夜诛了白府,又将南宫辰逼死,一夜之间让她失去了她最亲近的人。而她却一直在帮他。
沐丞相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始终是老了,倾城做事有分寸,也懂得把握。”
“刚才沐小姐说要请我留下来吃晚饭,希望沐老也赏个面呗。”女子微微一笑,温暖又明媚。
老者叹气,说道:“也好,城儿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老夫而担扰。看来我是太顽固不化了,老了就是这样。”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沐倾城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说道:“爹爹,你终于想清楚了吗?”然后朝身边招了招手,丫环赶紧将饭菜呈了上来。
或许在沐倾城的心里,只有墨卿吧,她对墨卿的情义到底有多深呢,连自己的父亲有异样都未知。
当天晚上,沐府一片宁静,却不知在这个一个平静的晚上,沐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年近六十的老丞相自谥于自己的书房。他既不能背叛旧主,却又不能接受新主,只有一死以保自己的坚决。
世子府里突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奴才,也不顾门卫去通报,就已经径直朝府里走去,奴才手时拿着的是墨卿交给沐倾城的信物。
听到沐老丞相逝世的消息,男子的脸色微微地动容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说道:“沐小姐的意思是要替父守孝三年?”
奴才点头如捣蒜。
“可以。”男子缓缓而道,挥了挥手。奴才见此,马上退了下去。
墨卿一甩长袖,眼眸里一片寒霜,冷冷地说道:“找到白姑娘了没有?”
侍卫个个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墨卿见此,说道:“自己去领军罚吧。”
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鼻而,一袭青纱裾裙的女子在丫环的促拥下走了过来,女子有着绝对妩媚的面容,妖娆的身姿,知道墨卿此时下一膛的怒意,白苒倒也真是的,好好地呆在世子府里不好吗?等世子登基了,白苒便是公主。“见过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