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古皓然眼眸中溢出泪来,滚滚清泪和酒液混合在一起,化掉了他脸上擦着的胭脂水粉。他说:“我骑着马一路狂奔,快到城门时被一个人拦下,他说他是古家隐卫头领,事发之时他正在外面执行任务,后来看到古府有火光冒出,才迅速赶回,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御林军将古府层层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他们先在府内砍杀一通,之后便放火烧宅,古府内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他说早上有隐卫跟他汇报过说我一大早便出了门,他想护住古家唯一的血脉,所以便出来寻我。我隐约看到古府的方向有浓烟冒出,我好想回去看看,可是他点了我的穴,抱着我一路狂奔,离荣安城越来越远……我连古家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皇上第二天就向全天下发了告示,说我古家谋反,当诛九族……”
古皓然仰头灌酒,却发现酒壶中的酒已经被他喝光了,他随手将酒壶扔到地上,整个人歪歪斜斜,脸上一片模糊,“我恨她……她骗了我,她出卖了我,她利用了我们从小的感情,利用了我对她的信任!”
“可是,她救了你!”夏晴听完古皓然所言,已经差不多明白当时的情景,朱如玉肯定是提前知道了朱家人的计划,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她不能阻止朱家去害古家,但站在儿女情长的角度,她不愿看着古皓然死去,所以她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提前救古皓然出去,使他免于一难。她救了古皓然是事实,但如果她提前将朱家的阴谋告诉古皓然,古家恐怕也不至于落得那种地步。
“我宁可她没有救我!她明明知道朱家人的一切阴谋,却没有告诉我,眼睁睁看着古家灭亡,我父母素来疼她,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看待,她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如果不是于头领拦着,我早就送她归西了!”古皓然拳头紧紧攥起,青筋迸出。
夏晴叹了口气,不准备再劝他。灭族之仇,背叛之恨,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太过苍白。她将酒壶捡起来放好,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着太多的恨,但不管怎样,你现在必须隐藏自己,尤其是在面对朱家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表现出丝毫异常,否则,你的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
“我知道!”古皓然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
夏晴目送他离开后,将白芷叫来,让她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后,自己泡进木桶里沐浴。她闭上眼睛,暗暗运气,享受着气血通畅的舒适感。
不久后,窗户处传来细微响动,夏晴扭头睁眼,只见宁梓凡身轻如燕,推开窗门跃入房中。
夏晴转过脸,看看水面上铺满的玫瑰花瓣,心里略松了口气,还好花瓣够多,完全能够遮住自己的身子。她语气略微愠怒道:“我还在沐浴,宁太子可否避嫌一下,待我穿衣后再来?”
宁梓凡明显喝了很多酒,脸色被酒气熏得通红,他盯着夏晴披散在木桶边缘的湿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给他做小,也不肯做我的太子妃?我哪点比不上他?”
“西凉路途遥远,我不愿离父母太远,还望宁太子体谅!”夏晴找了个自以为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你说谎!你之所以非他不嫁,不过是因为你早已是他的人,还怀了他的孩子!”宁梓凡眼含愤怒的盯着夏晴。
“你乱说什么?”被诬清白,夏晴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还不承认?”宁梓凡冷笑一声,“虽然他跟皇上说的是悄悄话,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你在照顾他期间早已委身于他,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皇室子孙,不然皇上怎会改变主意,让你们继续完婚?”
南宫瑾原来凑到皇上耳边说了这些……
宁梓凡内力深厚,听到悄悄话也很正常,这么说来,南宫瑾跟她说的悄悄话他也听到了。
夏晴汗颜,亏得南宫瑾想得出来,竟然寻到这样一个理由让皇上改变心意。她前去照顾他不过是数日之前,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判定怀孕,但万一她真的怀上了,又把她嫁去了西凉,相当于庆国皇室血脉流落在敌国,事情就变得非常复杂。皇上自然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
这样说也好,就此断掉宁梓凡的念头吧,夏晴拿定主意,回道:“你既已经知道了,就不该再来找我!宁太子,我还是希望我们各自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朋友一场,我们相处的也还算愉快,没必要闹得太尴尬!祝宁太子回国后一切顺利,早日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呵呵,我第一次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你却偏偏不让我得到,教我怎么得偿所愿?”宁梓凡忽的走到木桶边,“他是怎么要你的?他一个残废,能让你满足吗?我能做得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来试试,如何?”
宁梓凡说着双手抚上夏晴光滑柔腻的双肩,充满酒气的嘴巴凑近她的脸颊。
被他占过一次便宜,怎可让他再次得逞?夏晴灌注些许内力在手掌,一把将他推开。宁梓凡没有防备,朝后翻倒。
“你竟如此排斥我?我今晚要定你了!夏晴,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宁梓凡发疯一般冲来,双手钳制住夏晴的双臂,不让她动弹。
因为没有穿任何衣服,所以夏晴能动的只有双手,奈何宁梓凡抓住她的弱点,紧紧制住她的双臂,使她不能动弹。他从背后抱住她,嘴巴凑上她沾着水滴的脖颈。
夏晴暗恨,她早看出宁梓凡的温文尔雅只是表象,他的内心比谁都疯狂,今晚在酒精刺激下就更失常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从木桶里跳出来了。被他看光总比被他实质性的侮辱了强。
夏晴正准备采取行动,窗边一阵风声袭来,下一瞬,便见宁梓凡身形定住,手上的力道尽失。
鬼面擎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二人面前,夏晴面露欣喜,宁梓凡酒醒了一半。
“你怎么会来?”宁梓凡质问。
“徒儿有难,师父自当来救!”擎天回道。
“这是她的闺房,而且她还在沐浴,你不觉得你现在出现很不合适吗?”
“知道不合适,你为何还来?”擎天反问。
“我……我跟你不一样!”宁梓凡脸色涨得通红,半分酒意,半分羞愤,“快给我解穴!”
擎天走过去,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一边,厉声道:“宁梓凡,我希望你记住,她是我擎天的徒儿,除非她自愿,否则任何人不得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宁梓凡冷哼一声,“你这个师父管得倒真宽,不会是对自己的徒儿动了歪念吧?我劝你别想了,她马上就是闲王侧妃,你这个门主也该避嫌了!”
“宁太子还是多想下自己的事吧,你回国后肯定非常忙,就不必操心这里的事了!”擎天手指一点,替宁梓凡解开穴位,“宁太子请回吧,欣欣公主还等着你呢!”
宁梓凡知道自己不是擎天的对手,他深深望了夏晴一眼,然后飞身跃出窗外。
擎天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背对着夏晴说,“你还不起来穿衣?”
夏晴尴尬一笑,“多谢师父救急,不过能否请师父避下嫌?”
“放心,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擎天冷冷道。
夏晴无奈,只好迅速从木桶中爬起,冲到床边,拿起白色睡袍匆匆给自己套上。
她不知道的是,擎天正斜着眼,透过一旁的铜镜静静注视着她的美背长腿,眼神莫测。
夏晴一边穿衣一边说:“原来师父喜欢男人!宁梓凡其实挺不错的,师父可以考虑拿下他!”
罗刹面具剧烈抖动,擎天想起宁梓凡委身在下的样子,一阵恶寒,差点吐掉。
“我好了,你可以转身了!”夏晴系好腰带,用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弄到身后。
擎天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的人儿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还在滴水的头发垂在她脸颊两侧,两边脸蛋被热水的蒸汽熏的红通通,看上去秀色可餐。
擎天拿起一旁的毛巾,走到夏晴身边,用毛巾胡乱擦她的湿发。
“师父……”夏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个温柔体贴的动作怎么都不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鬼面门主能够做出来的。
“头发不擦干容易生病!”擎天僵硬的解释了一句,继续用干毛巾蹂躏她的头发。
他的初衷是好的,但动作实在是太笨拙太用力了。夏晴头皮被揪痛,忍不住举起手抓住毛巾,却好巧不巧的同时抓住了擎天的手,冰冷异常。
擎天猛的抽回手,夏晴略微尴尬的笑笑,“我自己来,师父你实在是太笨了,擦头发又不是擦头皮,等你把头发弄干,我都要疼死了!”
擎天退后一步,负手而立。待夏晴把头发擦得差不多后,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夏晴,“昆山剑法,拿去给你那两个女护卫练吧!”
夏晴欣喜的接过武功秘笈,问道:“听着很厉害的样子,我能练吗?”
“你不能!”
“为什么?”
“玄阳心法与昆山剑法相冲,你练了会气血混乱,走火入魔!”擎天又递给她一本册子,说道,“你练这个!”
“玄阳剑法?”夏晴撇撇嘴,“师父有这个,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玄阳功法和其他功法不一样,如果没有心法支撑,直接练习剑法,只会伤害自身!”擎天解释道,“你修炼到几层心法,便练习几层以下的剑法,切不可操之过急,强行修炼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