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面具眼部的地方留了一小条逢,平时并不容易看清他的双眼,此刻却看得无比清晰。只是那瞳中没有任何色彩,如他的内力般,让人感到一阵阵冰寒。
擎天点点头,“至阴则阳,至寒则热,你的经脉已通!学武第一步顺利完成!”
“真不容易!”夏晴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困吗?”擎天问。
“累!”夏晴瞪了他一眼。被如此折磨一通,她只想躺到温软大床上,盖着棉被睡个天昏地暗。
“我送你回府!”擎天说完便抱起夏晴飞了出去。
夏晴出来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整整一天过去了!
擎天依旧将她送到夏府后面便消失。夏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勾唇一笑,忽然感觉他有点像自己的代步工具、私人飞机!
身体很累,但疼痛已基本消失,体内蕴含着能量,使夏晴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全身血脉畅通,甚为清爽。果然是苦后方甜!
夏晴从后门入府。今日府中特别安静,王宝琴应该已经外出去追自己宝贝女儿了。夏晴回到落樱院,本准备回房洗洗澡睡觉,哪知六婆一看到她就奔过来,“小姐呀,你上哪儿去了!奴婢担心死了!”
“出去散散心而已,无碍的!备水,我要沐浴!”
“诶哟,现在你可不能沐浴!”六婆道,“宁太子今日前来拜访小姐,已经在客厅等了半日!”
夏晴汗颜,他怎么来了?她问:“他一直一个人待着吗?”
“二老爷招待了他一个时辰,之后宁太子说想一个人看看夏府风景,二老爷便离开了。宁太子在府中转悠半日后,又回到客房,现在一个人在喝闷茶!奴婢让他先走,改日再来,他也不应!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夏晴无奈,只好前往客房。
宁梓凡一身蓝衣,正在饮茶,待看到她后,即刻起身作揖,声音温润有礼:“见过大小姐!”
夏晴急忙还礼,“太子殿下,你的礼小女可受不起!”
“你已知晓我的身份?”宁梓凡似乎很讶异。
夏晴无语道:“你今日难道是隐藏身份前来拜见的?”
宁梓凡尴尬一笑,“在下见到小姐过于紧张,竟忘了这茬,让小姐笑话了!”
紧张?有吗?她怎么没看出来?夏晴直接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无事!就是来看看小姐!”
没事闲的蛋疼吧!夏晴问:“你堂堂一国太子,荣安城内风云人物,来拜见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小姐,还一等就是半日,不怕别人传闲话吗?”
“我的闲话还少吗?本就是话题人物,多一桩闲话又何妨?”宁梓凡问道,“小姐怕吗?”
夏晴展颜一笑,“你说呢?”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无比。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二人的处境颇有些相似。都是这荣安城内比较尴尬的存在,闲话的主角。
宁梓凡没有问夏晴出门干吗去了,只道:“听说夏府景致宜人,可否请小姐带路观赏一番?”
“你不是一个人逛过了吗?”夏晴问。
“一个人逛太无趣,请小姐赏脸!”
宁梓凡彬彬有礼,而且还帮过自己,夏晴也不好拒绝,于是便带着他在府中四处闲逛。
宁梓凡温和有礼,风趣幽默,为人健谈,两人边逛边聊,宁梓凡滔滔不绝,讲了很多西凉国风俗趣事,夏晴对这个世界本就很好奇,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西凉民风开化,女子们也经常如男子一般骑马射箭,及不得大庆女子的柔情似水,却英姿飒爽,别有一番滋味!”宁梓凡讲道。
“看来宁太子对两国女子很有研究?”夏晴打趣道,“大庆女子大多柔情似水,但排除我哦!”
“小姐说笑了!”宁梓凡轻笑。
此时两人已经逛到夏府后花园,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下人们三三两两穿过,见到两人也不敢多言。
“啊——”一声惊叫忽然传来,夏晴随声望去,但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从一棵槐花树上往下坠。与此同时,她感觉耳畔一阵风声,原来是宁梓凡飞身而出,恰好在小人落地之前一把将他捞起,抱在怀中。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一个丫环跑过去,紧张的问。
“我没事!”少年从宁梓凡怀中跳下,盯着他道,“你是谁?你救了我一次,我会为你做一件事!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宁梓凡不觉好笑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不行!你必须需要!”少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宁梓凡回头望向夏晴苦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闻言也随着宁梓凡看过来,当看到夏晴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飞奔过来扯住夏晴的衣袖:“晴姐姐,听说你好了?可是真的?”他随即又黯然道,“我一直想去看晴姐姐,但娘亲不许,说是晴姐姐大病刚好,需要休息,还忙着照顾大娘,让我不要去打扰!”
眼前的少年身材瘦削,穿一身黑色袍子,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大眼睛,瞳孔清澈,眼神极亮。夏晴回忆起这个小人便是三夫人严钰之子,夏家唯一的孙子夏名扬。
夏晴痴傻这些年,府中人人欺负她,小辈中人人嘲笑她,唯有夏名扬是个例外。他不仅不嫌弃她,还经常跟在她后面姐姐姐姐的叫着,别人欺负她时,他还会挺身而出。因为跟夏晴站在一边,所以夏名扬也被大家孤立,为此还经常被欺负。
夏晴一眼看到夏名扬便觉得喜欢。她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娘亲说的不错,姐姐确实很忙!不过见弟弟一面还是有时间的!你以后想姐姐了尽管去找我便是!”
宁梓凡走过来,站到夏晴身侧,“原来是令弟!小家伙真是可爱!”
“你才是小家伙!我不小了!”夏名扬反驳之后,仰脸问夏晴,“姐姐,他是谁?”
“他呀?”夏晴看向宁梓凡,笑道,“不如你自我介绍一下?”
“你们姐弟俩联合起来欺负我!”宁梓凡露出委屈的表情,随后对夏名扬作揖道:“小少爷好!在下宁梓凡,西凉国太子是也!”
“宁太子?”夏名扬目光炯炯的盯着宁梓凡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说道,“就算你是太子,也必须让我帮你做件事,否则便不许走!”
宁梓凡好笑道:“正好,我要在夏府小住数日,便不走了!”
这下轮到夏晴惊诧了:“你要住在夏府?我没听错吧?”
“夏老爷热情好客,邀请在下在府中小住,盛意难却,只好在此叨扰数日!怎么?小姐不欢迎吗?”
宁梓凡脸上分明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夏晴汗颜道:“你要住几天?”
“十天半个月,或者一年半载的,看心情!”宁梓凡笑道。
“这么长!”夏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三月之后要嫁给闲王!这种时候,你一个大男人搬来准闲王妃家里住着,不明摆着唯恐天下不乱吗?”
宁梓凡但笑不语。
夏名扬惊道:“姐姐你要嫁给闲王?就是那个瘫子?”
夏晴摸摸他的脑袋,“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闲王可是皇上之子,你未来的姐夫!何况瘫子也是人!人人平等,不能因为疾病或残缺便歧视他人!”夏晴觉得这个时代过于三观不正,有必要教育下这个小堂弟。
“人人平等?”宁梓凡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和不屑,一闪即逝,他笑道,“夏小姐果真善良纯真,不过这话在此说说就好,可不要在别处说!”
夏晴明白宁梓凡的意思,这是一个尊卑有序,等级严格的社会,低人一等便要为奴为婢,卑躬屈膝,人人平等简直有违伦理,大逆不道。夏晴心中暗自叹息,她本意只想教育夏名扬,让他不要随意歧视他人。闲王虽然瘫痪,但夏晴看他气质出尘,举止不凡,并非一无是处之人。
夏名扬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快:“可是外面都传闲王活不了多久,姐姐嫁过去,不是很快要守寡吗?”夏名扬是真的担心夏晴,心急之下口无遮拦。这话自己私下说说还行,可若是不小心传出去,便是诽谤皇家,大逆不道之罪。
夏晴用力敲了一下夏名扬的脑袋:“小小年纪,口无遮拦!”
“无碍!这里又没有旁人!自己人之间有话直说便好!”宁梓凡笑道。
夏晴白他一眼,谁跟他自己人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于是问夏名扬,“你没事爬树干嘛?你可是夏家独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家里人不得伤心死?”
夏名扬垂头丧气道:“娘亲喜欢吃槐花饼,以前大伯在时,还会命人给娘亲做,可大伯离开这三年,没有人弄,娘亲一次也没吃过,她自己也不开口说,也不命人弄,就每年槐花开的时候,天天盯着槐花看!所以我才想摘些槐花,找人给娘亲做饼!”
“孝心可嘉!不过方法不对!以后有事要先跟姐姐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捣鼓!”不知为何,夏晴一眼看见便非常喜欢这个小男孩,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也或许是她孤身太久了,骨子里深藏着对亲情的渴望。她想了想说:“姐姐正好会做槐花饼,这件事就交给姐姐!不过这棵树上的槐花不够新鲜,不如山上的槐花好,只是山间气温低,槐花要晚几日才开!你且等着,姐姐过几日便上山采摘槐花,做槐花饼给你!”
“有我的份儿吗?”宁梓凡插话道。
“想吃可以,只要你肯给我打下手!”
“乐意之极!”宁梓凡笑。
夏名扬忽然扑到夏晴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晴姐姐!你没有变,真好!我还好怕你病好之后会忘了名扬,不再对名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