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雪终是走了,以端敏公主的身份。
出于礼制,若冰没去送她,只随众站在城楼,看着紫盖香车里嫁衣斐然的锦绣女子渐行渐远。——所谓皇恩,不外如是。
深吁一口气,若冰黯然回府。
“王妃,这是云家下聘的礼单,您过目。”
若冰接过来。这礼单是按祖制所办,十分规矩。她点头,再与实物细细对了,这才坐回软榻,表示认可。
见她满意,秦濂继而将近月府中巨细一一说来,包括荷风苑的修葺,女婢的分配等等。李铎在京月余,一干臣子都抽着筋骨,君凌逸顾不上府里,若冰又因柳若雪之事思虑甚重,自无心过问她人嫁娶。现如今李铎这茬儿告一段落,再二十日新妇入门,各桩各件都得看顾着。毕竟是云相的孙女,怠慢不得。是以,若冰虽无甚心情,但还是强打精神听了。
秦濂得君凌逸吩咐,知道若冰近日疲累,便也识趣不敢多扰,言罢便准备退出去。倒是若冰忽的想起什么来,将人叫住了:“听说昨儿淑妃去账房支了一百两?”
秦濂道:“是有这么回事。奴才因着规矩,说要先回禀王妃,她便作了罢。”
若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这事放在大院里寻常的很,管账的人欲多支些银两,随意立个名目将账面填平就行。毕竟阖府上下几百号人,开销不小,没人会去在意这百八十两的零头。只不料,如今淑宁故技重施,旧人却不给面子。
“这些日子,辛苦秦总管了。”
秦濂道了声“不敢”,躬身退出。
待人走得远了,堇色这才得意地冲若冰竖大拇指:“哼,看她再敢嚣张!生个儿子了不起!”
若冰哑然失笑。淑宁碰壁,不过是秦濂得了君凌逸的授意,而非真正臣服于她。“对了,你与那个阿卫如何了?嫁妆我可早备好了,就等人来提亲了。”
“小姐!”堇色当即红了脸,并对若冰转移话题祸水东引的卑劣行径深表鄙视。“小姐你少扯上我!云蛇蝎要进门了,小心姑爷给人抢走!”
“云蛇蝎?”
“是啊,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哪有那么不害臊的。你看那晚她那眼神,分明就是挑衅!”堇色义愤填膺地碎碎念,“而且小姐,你实在是太笨了,胭脂水粉不要,漂亮衣服不穿,成天扎在油盐酱醋里,还得张罗着给自己夫君娶媳妇带孩子!小姐,你这样下去是不对的!”
若冰被她义正言辞一番教训雷住,半天才应景地“哦”了一声,继而准备故技重施转移话题,不料堇色说到兴头,话匣子止也止不住。“小姐,我是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你看淑侧妃,衣饰都用得最好的,得宠那会儿隔三差五往姑爷房里送点心。徐常侍琴技不错,每每得了新曲就戳姑爷常走的那个过道晃悠。还有府里其她女人,哪个不是挖空心思装扮自个儿想讨好姑爷的,就你!小姐,人家说,男人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