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秦宝,就连君凌逸也怔忪许久。
缓缓地,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亲近。若冰有些不习惯,但想到柳若雪的话,就没有挣扎。
“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是三次?”
“如果我说一次,爷必定心存疑虑,哪能答应地这么容易。”若冰笑,言语中透着狡黠,“如今,我欠爷一次,爷欠我一次,咱们扯平了。”
君凌逸想起数月前下棋那回:“还记着那事儿呢。——这回,可是你欺瞒我在先。怎么,不是说没用么,还学?”
“那不同。”若冰扬了扬手里的弓,“这个能杀人。杀人,自然是要干净利落。而游戏之物,射中了顶多去半条命,非但不能清除后患,还平白给人反击的余地。爷上过战场,其中因由,自然也是懂的。”
君凌逸的眸光骤然变得幽深:“人不可貌相。柳若冰,你当真令本王刮目相看。我在想,还有什么是你瞒着我,却足以令我惊叹的。”
“那么,爷想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来日方长,我会仔细了看。”
“爷会失望的。”
君凌逸笑笑,召人去马房牵了两匹马:“骑术如何?”
若冰没答,拉过缰绳翻身上马,猛甩一鞭飞驰而去。“驾”声未落,人已在百步开外。君凌逸眸光大亮,赞了句“好身手”,立即跨马跟上。
跑了几圈,大约觉得没趣,若冰折回去抄了弓,策马从左至右连发三箭。箭箭精准。正待回返继续,却听“叮叮叮”三声,片刻之间,方才所射箭矢已尽数落地。
回首处,君凌逸收弓缓缰,眉眼含笑。若冰被激,也起了争强之心,调转马头再次弯弓。而与此同时,君凌逸也扬鞭紧随。若冰每射掉他一支,他便补上一支。
如此往复数次,若冰总讨不了好,气结之下,干脆扔了弓缓缰而行。
君凌逸跟过来:“不射了?”
“不射了。爷存心的。”
“我怎么存心了,是你输不起。”
若冰撇嘴:“那爷跟别人练,也是这样不客气的吗?”
君凌逸笑:“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不需要我让。”
“爷这是在夸我?”
君凌逸点头表示认可:“早知道,昨儿就不拦着你俩比了。——跟谁学的?柳七?”
若冰掩嘴笑了起来:“爷这是吃味么?我跟柳七认识才几年。——一个朋友罢了。”
君凌逸笑笑没再追问。
秦宝见他俩过来,一面嘱人准备车马,一面奉了茶上去。君凌逸喝了几口,见小厮在拾掇弓箭,便指了指若冰先前用过的那个,道:“收起来,一并带上。”
若冰急了:“爷,不是——您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君凌逸“哼”了一声:“你这身手露不得。所以,该学的还是得学,不过不苛责你便是了。这弓小,射程也近,平日没事在自个儿院里就好练,至少要能见人不是。别使小性,难的都学会了,容易的反而不行,没这道理。还有——”
若冰一听还有下文,脸又垮下几分。
君凌逸忍笑:“过阵子就是万寿节,想想送什么礼。”
送礼?!若冰顶头痛这些东西,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往外推,于是连连摆手:“这个我不在行,爷怎么不找淑妃。”
君凌逸又是一声冷哼:“懒成这样。父皇的儿媳妇,究竟是你还是她?!”
若冰被堵了回去,悻悻道:“那要是挑的不好,爷可别怨我。”
“不怨你。挑的不好,再挑就是了。——近来父皇身子不大爽利,吃的用的就免了,省得出错。”
“哦。”若冰乖顺地点了点头。听他的意思,皇帝似乎有恙在身,但显然,宫里没透出风来。否则,这些个皇子命妇,早就巴巴地尽孝表忠心去了,哪会半点动静没有。不过,君凌逸是怎么知道的?
顿了一顿,她跟上去。
回府已是酉时。
君凌逸在若冰处用过晚膳,小坐片刻,便回了。走到半路,有小厮匆匆过来,对着秦宝附耳几句。秦宝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爷,袁先生来了。”
君凌逸“嗯”了一声,脚步加快少许。
到了书房,果然有一青布襕衫的中年人候在那里。看见君凌逸来,他作了个揖,呈上手中簿册,并将月内的收支盈利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君凌逸略翻了翻:“做得不错。自你来,几间店铺田庄倒是规整不少。”
男人垂首,恭声道:“爷过奖,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君凌逸笑:“崇安不必过谦。以你之能,窝在凌王府做个账房,本就是委屈了。哦,对了——本王记得去年的礼单上有块紫杉木?”
“是。”
“找出来。照本王的样式,做一张新弓,年前送过来。另外——”君凌逸顿了顿,“去替本王查个人。——青州,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