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云妹妹实在妄自菲薄了。万寿节惊鸿一瞥,妹妹言语犹在耳畔,姐姐自愧不如。所以,是姐姐望妹妹手下留情才好。”
云思妍不说话。
柳若冰此人,从前她鲜有耳闻,只觉得名字甚熟,后来才知她有个才冠京华的姐姐。她真正为人所知,该是凌王婚旨下达之时。她以为她会就此进入贵女社交圈,不想此人依然神秘的很,某些必要的应酬都托病不出。渐渐地,人们约定俗成不再相邀,王府里也隐约传出柳氏貌若无盐、凌王夫妻不睦的传言。而这传言,最终也在知情人士中得到了证实。
她原本没将她放在心上,直到西陵初见、致爽阁竞技。她青衣墨发,于舟中稳稳接过半空掉落的笔杆,顺势在紧随而下的只写了“烽销极塞”四字的联末盈盈补上一个“鸿”字。狷介疏狂的草体,映着她明媚婉转恣意洒脱的笑靥,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美好,倾国倾城。她想,但凡男子,看到那一刻的她,或许都会沦陷。
是她错了。出身书礼,有着那样光彩灼人的姐姐,她这个做妹妹的,如何能简单的了。看着依旧素颜,却明显收敛了锐气的女子,云思妍暗暗心中警戒。
若冰也是同样心思。虽说云思妍年岁较小,但行事张弛有度,进退得宜。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她为了昭示恩宠,故意晚起,行走间与君凌逸亲密,可见其性张扬外露,但面对她的绵里藏针和君凌逸的转投她怀,却不冲不阻、含笑以对,又可见其玲珑细腻。不愧是云慎远教出来的,的确得小心应对。
堇色见若冰久不说话,还倒她对君凌逸的偏宠心中介意:“王妃,今年朗溪的桃花咱还没去看呢,不如趁现在?”
若冰想了想,愤愤道:“嗯。反正他软香玉枕在怀,估计有阵子顾不上咱们。屋里太闷,是该找点乐子。走。”说着,脚底生风往马棚去了。那架势,看的堇色心惊胆颤,生怕她怒上心头,提刀去砍了云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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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阳光甚好。可惜今年春天来得早,郎溪桃花早盛,这会儿虽暖意融融,花却谢去泰半,游人零落。对此,堇色颇为郁闷,走了两步便兴致索然。若冰乐得清静,嘱她先回,独身分花拂柳信步而行。
君凌逸娶妻,她不是不嫉恨,也并非如表现得那般理性坚强。女人之于感情,总归有些贪心和患得患失。轻笑一声,若冰摘了叶子,一边回忆昨晚君宸逸所奏曲调,一面放在嘴边断断续续吹起来。
这东西,她有日子没摆弄了,技艺有些生疏,又因为调子不熟,音色参差不齐,涩的很,直至反复数遍,这才慢慢好转,勉强成曲。
“好像还是很怪。”若冰皱眉,正要再试,忽听前面有动静,便循声走了过去。
原来是几个孩子在打架。看衣着,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是明显的以多欺少。中间被围的那个寡不敌众,已吃了不少拳头,半跪在地,左颊肿得老高,却抵死不肯认输。其他人被激怒,停了奚落,再度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