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最后一天
“一份。”尤桐勉强微笑,把《水果日报》放下,然后转手去拿了一份《新闻周刊》。
不巧的是,《新闻周刊》上也有关于容尉迟的报道,接任容氏总裁之位后,他变得愈加忙碌,虽然不轻易接受媒体的采访,但他仍旧是媒体的宠儿,在金钱游戏里冲锋陷阵的男人,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她,却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慢慢地,将报纸卷成一个万花筒的形状,中间圆圆的,也空空的,就如同她的心。
四十分钟后,尤桐拎着一袋东西回到住处,站在玄关处,她先是将东西放下,然后弯腰换鞋,却忽然发现门口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他回来了?
他怎么会有钥匙?
不,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又要回来?
走进客厅,她发现容尉迟不在,浴室里倒是响着阵阵水声,而卧室的门半敞着,被子她还没有叠起,凌乱的床铺昭示着昨晚的疯狂,那热烈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可是她却忍不住想,他现在冲洗的,是谁的味道?
她讨厌自己这样自怜自艾,却又克制不住,望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大床,她不由自主地想象,是不是他刚刚去见周亚菲,也对她做了昨晚对她做过的事情?
“发什么呆?”低沉的男音忽然响在背后,尤桐吓了一大跳,连忙回眸去望。
容尉迟不知道何时沐浴完毕了,还走到了卧室的门口,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可是却毫不在意,他正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斜靠在门边上望着她。
他一张被水浸湿的脸,表情严峻,眼睛深邃如井,眸光瞬也不瞬地盯视着她,好像已经看了她好久好久,将她从里到外都看透了一般。
瞥见她脸色微白,容尉迟不由得拧眉,“你身体不舒服?”
“嗯,有一点。”尤桐闪躲着他的注视,避重就轻地点了点头,她不想被他看出她内心的情绪,那只会让她愈加无地自容。
“昨晚我弄疼你了?”容尉迟走近两步,那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她心跳加速。
尤桐微微低头,垂着粉颈,脸上红白交错。
“你刚刚出去了?”容尉迟望向门边的那个袋子。
“嗯。出去买点路上需要的东西。”尤桐淡淡回答,顿了顿,补充一句,“我明天的火车去台南。”
闻言,容尉迟脸色一沉,明显不悦。
尤桐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机械地数着拖鞋上的条纹,一道、两道、三道……忽然,他坚定的步伐映入她的视线。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他就低下头来,凑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脸上,她看着他绵密的睫毛靠近,再靠近,想后退,后面却是墙。
她无处可躲,只听见他的声音率先传入耳畔,那声音醇厚得好似陈年的佳酿,甘甜却带着冰冷,“你留在台北,做我的秘书怎么样?”
尤桐蓦地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他的脸靠得是那样近,表情是那样得认真,让她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
不可否认,她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惊喜的,可是一想到早晨《水果日报》上的那张照片,她所有的幻想就全都消失了,肥皂泡泡虽然美丽,但终究会是破灭,破灭之后,就一无所有了。
梦幻一场,现实一场,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不要得到。
短短数秒,她的眼前好像闪过五彩斑斓,眼睛里看到了五颜六色,惊艳的红,绝望的黑,勾人堕落的紫,清澈心灵的蓝……最后的最后,变换成了一片无声的白。
咬了咬唇,她坚强而又绝望地微笑,摇头说道,“我不要。”
容尉迟的脸色一沉,显然是不满意她的回答,抬起左手,半强迫地勾起她纤细的下巴,鹰隼般锐利的眸光挑剔地审视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小脸,“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尤桐淡淡地回道,无欲无求。
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从他身上飘过来,她眼前一片氤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她要的,他永远也给不起。
如果她答应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还会继续,然后她就要一次次地继续承受今早的情形,清晨时分,枕畔空冷,坐起身,目光茫然。
容尉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眉宇微皱,拿起电话一看,瞧见某个不愿意面对的号码,眉心皱得更紧,默了默,才按下接听键,冷漠地“喂”了一声,边说,边退离卧室,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像是被她听到。
尤桐微微咬唇,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缩,似乎是一个女人给他打的电话。
苦笑。
果然,她刚刚的决定是对的。
阳台上,容尉迟抓着机身的手指用力捏紧,指尖甚至泛着丝丝青白。
“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似是不耐,而且是在极力隐忍。
电话那端,顾仪容呼吸一紧,差点闷住,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又继续开口,“阿迟……你爷爷说你现在已经接手公司了,接下来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妈妈也这样觉得,那个……周氏的周亚菲很不错,跟你挺相配的……我看到今早的报纸了,你们好像相处得还不错……呃,要不改天你把她带出来让妈妈见见,好不好?”
顾仪容说话小心翼翼的,可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容尉迟原谅她,她越是这样低声下气,他就越厌烦,越是会想起当年的事情,声音忽然一沉,透着丝丝冷意,“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操心!”
他当然知道现在大家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今天早上他才故意跟周亚菲见面,对于容氏来说,他这个总裁的确太年轻了,而且没有一个牢固的婚姻做后盾,是很容易被那些老股东非议的,虽然他不愿意搞这种噱头,但是眼下这是最有效的捷径,也是最能够让那些老家伙们闭嘴的办法,他不得不为之。
回头,望向房间的方向,容尉迟瞥见尤桐继续收拾行李,她背对着他,身形纤细,光线和角度的关系,甚至有些飘渺,就好像是一只蝴蝶般,眨一下眼,她就会飞走了。
话筒里,顾仪容又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听进去,只觉得心里烦躁至极,不多时后便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尤桐曾数度偷偷望向容尉迟,想要问他他什么时候走,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没有了勇气。
他就像是高贵优雅的王子,相貌、气质无不令人倾倒,却好似罂粟般流动着丝丝毒液,她被吸引着,却不敢放心享用,她矛盾着,想要却不能要。
而因为是周六的关系,容尉迟也没有去公司,就只是用电脑简单地处理了几份文件,其他的时间,他大部分都是在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