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此时都在为夙和捏一把汗,太子背过身去一言不发,此刻想是愤怒急了。沐郡主见状赶忙对夙和说道“事已至此,无论千户大人想要隐瞒什么。都已经没有可能了,还请千户大人速速将实情向殿下道来。”??
夙冰也在一旁应声催促道。“大哥如此隐瞒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欺瞒君上本就已是犯了死罪,大哥你还不快快将实情说出来。”
料想事情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其实夙和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既然已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也只能如实道来啦!夙和先是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太子拜了三拜,以示谢罪。
“殿下,臣自幼便蒙师傅教导,君恩国恩,一刻也不敢忘怀。殿下可以赐臣一死,但臣忠于皇室,终于大明的心,殿下不可不察。”顿了顿又说道“此事是守备大人与应天府尹和臣一同商议过之后才决定隐瞒殿下的。清风镇,殿下实在是去不得啊。”
“胡说!这天下有何处是本宫去不得的。我看你们就是想合谋逼宫,囚禁本宫,莫不是想迎藩王入继大统?难道你们真的觉得本宫入了这南京城一切就会任由你们摆布吗?今天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清风镇死伤了多少人命,本宫便让这南京城用多少官的去偿命!”??“既然此时已经瞒不住殿下了。臣也只能说了。清明节后第二日,应天府尹便收到了清风镇爆发瘟疫的消息。原本以为只是正常的疫病流行。谁曾想,先行派往清风镇的惠民药局医官没几日便病倒了大半,且一直没有治愈疫病的良方。可即便此时南京方面也没有想过要封锁清风镇。只是想建议殿下不要再去了而已。可没几天,又有锦衣卫校尉来报,说是曾在清风镇附近发现了许多倭寇的踪迹。殿下试想,清风事小,可若是有人打算以清风镇为诱饵诱使殿下前往。那其背后,该隐藏着怎样的阴谋。陛下可只有殿下一位皇子。又如何叫留守在南京的守备大人和府尹大人不处处小心谨慎呢?”
听完夙和的一席话,太子也觉得先前是自己急火攻心,有些错怪于他。只是心中仍是愤怒官府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所做的事。忍不住又质问道“就算是情有可原,为何不早点把详情告知与本宫。难道你们认为本宫是那种刚愎自用不听劝谏的人吗?若是好好说与我听清风镇不去便是,可是赈灾一事如何能这样处理,黎民百姓的性命就那么轻易地被舍弃了吗?”
察觉的太子的语气已经有些温和,夙和又如实说道“殿下年少早慧,心高气傲,行事一向都极有主见。此次更是自己请命为陛下分忧,如何肯听别人的劝谏,无论什么时候殿下的安全才是臣首先要考虑的。”夙和一席话说完,夙冰和夙寒都深以为是,虽不曾表露半分,但太子从两人的眼中似乎都看到与夙和相同的坚毅目光。??
“殿下,千户大人总归是一心一意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更何况此事的更多内情及具体情况多是由南京留守的职官处理,千户想是也并未全部知晓。还望殿下明鉴!”自从那夜沈修向太子交了底,连日来,太子都对于在月黑风高时穿梭于金陵城的大街小巷,穿堂过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乐此不疲,对于沈修则更是倍感亲切,相见恨晚。因而沈修所言,太子倒还真能听进去一两句。??无声寂寂了片刻,太子终是有了决断。沉声对众人说道“走,去找应天府尹!”??
“可是,今日各部堂官都不听政啊。”见太子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走,夙冰小声嗫嚅着。??
“那就去他家!”?
?知道这次是说什么都拦不住太子与南京留守官员之间的冲突了,夙和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只希望还能从中斡旋一二。??
“嗯?方才没留意,你怎么在这呢?”太子及两个千户去了,其余人自然是不必一同前往的,沈修出了内堂正好在别院外的小池边看见了独自在池边戏水的陈小渔。??
“他们说的事都那么严肃,本小姐不爱听喽!”陈小渔看着那池里的一尾红鲤只是笑着,却并不回头。说完又想起了些什么“都是被你这个醉鬼给带的,小哥哥最近每晚都不着家去青楼,白天还那么凶,夙大哥都不知被骂了多少次了。”??
“那清风镇来的孩子是三公子你带回来的?”沐郡主和夙冰也来到了小池边,向沈修问道。??
沈修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沐郡主与她身旁微微有些愠怒的夙冰。有些抱歉的笑道“实在很抱歉,为你们带来这么大的不便,我也不知寿公子竟然会对夙大哥这么恼火。不过……”??
“不过什么……”?
?“冰儿,不得对三公子无礼!”沐郡主知道他们三位从来都是同进同退,今天因为这三公子之故差点让夙和血溅当场,夙冰心中怎能不对他有意见。
??沈修无奈笑了笑,倒是不太在意,意味深长的说道“公子岂是那么容易欺瞒的,夙大哥想必也知定是瞒不了多久,只是希望拖得一日是一日罢了。倘或有朝一日他还是知道了这一切,届时清风镇的百姓已经全部身亡,就算夙大哥有一千张嘴只怕也说不清了。更何况,与外人结交隐瞒实情,本就你们的犯了大忌。故而今日说破对夙大哥来说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沐郡主面对眼前这个男子,第一次觉得有些恍惚,看似风轻云淡,却无形中赠予了锦衣卫一个不大不小的恩惠,只是这份情不知夙大哥会不会记。若他是不生在沈家,想来也定不失入阁之位,数十年后成为执天下牛耳者!想到这里,也不免为他感到有些惋惜。“冰儿,还不代夙大哥谢过三公子。”??
夙冰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个中情由只要稍稍思量便可明白。便想向沈修赔礼道歉,沈修却连忙摆了摆手道了几声“不敢当”,就被府中的丫鬟给请去了。
沐郡主等人牵挂着太子别又和大臣们起什么冲突,对于沈修的离去便也未曾放在心上。??
却说太子一路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沈府,夙和只顾着在后面紧赶慢赶,此时也不敢再阻止他与应天府尹见面了。原本清明节祭祖时太子是与各位重臣见过的,齐宗道也曾在那些想要巴结这位未来君主的大臣之列,只是自清风镇之事发之后,特别是又从锦衣卫那里得知了此事绝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便对太子有些唯恐避之不及了。不是怕他,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以太子的身份命令自己的朱厚照了。一面是君命,一面又是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的陛下独子。身为一方父母,齐宗道连日来可是提心吊胆怕了,幸而不久前内阁传命陛下不日将召太子回京,而经过自己等几方合作,太子似乎也已经相信了清风镇已经得到了救济,这几日很少派人来烦自己了。他又哪里知道,不是太子相信了,而是这几****合沈修深夜走访了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千金之家,玩的不亦乐乎,没空搭理他们呢。?
?正好连日来太子已经很少再说要亲自去赈灾的话了,齐宗道齐大人紧绷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下来。正好今日是自己的寿辰,正在家中忙着宴请宾客,大摆筵席呢!?
?太子远远地来到了街上,便看到齐府门前一派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夙和,看看清楚了,你刚才可是险些做了本宫手下的第一个亡魂了,这齐大人家可是热闹得紧啊!”太子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怒反笑地对身后赶来的夙和说道。?
?此时正值晌午,齐府里头宴早就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宾客都连连向老寿星敬酒,毕竟可是应天府尹过寿,陪都的一方父母之官,城中想要巴结的以及往来人情应酬的自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