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多好……要开心地祝福他们。”看着他们并肩行走的样子,夏尼曼努力克制着心底的难过,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走着一会儿来到学校门口,不远处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黑习环着臂靠在车门边,孤傲得让人不敢靠近。
看到并排走出校门的成允和羽斯瑶,黑习挺直身板,并不友好地看了成允一眼后朝羽斯瑶走去。
“小姐,该回去了。”他在羽斯瑶身边停住,声音冰冷。
羽斯瑶不理会他的话,继续暧昧地拉住成允的胳膊,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话。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
夏尼曼的脚步滞住,整个人静站在原地动弹不了,寒意一点点侵蚀入她的心底,嘴角却还是微微颤抖着努力维持着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成允只看她一眼,轻轻拨开她的手并没有回答。
羽斯瑶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走到车边,黑习快走几步为她打开车门,羽斯瑶回头微笑着对夏尼曼挥手说再见然后坐上车,车子驶出夏尼曼的视线。
傍晚的斜阳温浅,公交车到站停车,站在车站的学生们陆续上车,车又启动都消失在路的尽头,此时校门口一下静下来,他朝她走来。
夏尼曼站在原地,心跳加快,她佯装着平静侧头看向马路的另一边。
他在离她一步外的距离停下,她感到有些凉意,拢了拢臂,目光依旧停在远处。
成允笑着挪步,干脆直直站到她面前。
“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们不同路。”夏尼曼被迫抬头看他,但很快又将头扭向另一侧。
“而且今晚你应该是有活动的,我不想耽误你们的约会。”夏尼曼紧紧捏住口袋里体育课上羽斯瑶给她的口香糖,糖纸上也有那几个飞扬的字,她知道是她随手拿错了。
成允不说话,只是继续挪步到夏尼曼面前,深深地看她,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心里。
夏尼曼不自然地稍稍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正好此时一辆公交车到站,夏尼曼别过身子和他擦肩离开,“我的车到了,再见。”
风拂过成允额前的碎发,他依然立在原地,双手插着裤袋里,眉头微微皱起。
等在车站的学生陆续上车,最后车门关上将她带走,窗外的风景慢慢移动,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看不见的身后。
04
十字路口,红灯跳转成绿灯,黑色的宾利疾驶而过。
“喜欢他?”黑习冰冷地目光凝着着前方,转动方向盘,一个漂移,车蜿蜒着驶上高速,他熟练地扳动机制,车速又加快了。
羽斯瑶毫不惊慌,打开车窗向外看,视线不与他接触,也不回他的话。
“他是成威廷的儿子。”他继续说,声音低低地。
风从打开的车窗席卷而入,栗色的发被风吹得四处飞扬,她任凭风吹乱头发,依然不说话。
“先生不会让你和他的接近的。”
“够了!”她挺起身,“停车!”
他不听,继续开,车子转弯拐进隧道,灯光昏暗,车灯闪闪烁烁,车窗上剪影重重。
“停!车!”她又说一遍,声音抬高。
几乎在说话的同时她忽地将车门打开,一阵疾风灌入车厢,栗色的发扬得更乱,迷人地唇角深勾,毫不畏惧。
“吱……”车子在昏暗的隧道里左右不定,车身急剧摩擦墙壁,擦出长条的火花,火星四溅。
黑习敏捷地拐向另一头,车子急刹住。
随着车的急刹,她重重地躺进椅背,不等车停稳她撑起身打开车门,不容阻拦地向外走。
他也快速地下车,几步加速拦到她面前。
“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一等一的杀手。”她冷笑,“我怎么可能逃的开。”
“上车。”他低哑着。
“就不。“她抱臂抬头看他,“所有他讨厌的我都要去做!”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的双眼,她毫不在意地迎着他的目光。
忽明忽暗的灯光,落在她眼角,飞速驶过的车辆车灯晃眼,傍晚高峰,隧道车流已经增多,穿梭过往的时候带过狂疾的风。
她忽然展开臂走到隧道中央,一辆车正飞速驶来,只要几秒就会撞上。
她直直盯着,毫不畏惧。
“吱……”轮胎急刹摩擦地面,眼看就快撞上,她还是不让开。
“哗……”车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车主骂骂咧咧开出隧道。
千钧一发之际,羽斯瑶的身体被一把拉到一边,踉跄地撞上他的肩,两人离得很近。她抬头看他的双眼,他冰冷的眸里终于有了澜动,不安而炙热。
“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么!”他提高声音,“如果你出事……”
“如果我出事会怎么样?。”她淡淡勾唇,玩味地看着他,“他会责怪你,然后你就会让他失望,你不想让他失望,想做他完美的手下是不是!”
“我……”他不知该如何答。
“好了。”她无趣地摇头,转身上车,“我玩够了,回去吧。”
黑习站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气,眸慢慢沉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坐回车里。
车继续开动上路,驶出隧道往羽斯瑶的家中驶去。
回到家后,羽斯瑶洗澡换好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对始终冷脸坐在沙发的黑习开口:“送我去ANGLE酒吧。”
晚上九点,白色公寓内的电子时钟嘀嗒一声,成允站落地窗边看一眼时钟仰头将加冰的威士忌喝完,舌上有苦涩和冰冷,落地窗外蜿蜒的路灯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将酒杯哒声放下。
“尼曼,既然神秘女生要我和羽斯瑶在一起,那我倒要看看她是耍的什么把戏,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让你远离一切危险。”
晚上九点五十,黑色宾利终于缓缓在ANGLE酒吧门外停下,车门打开,修长的双腿落地。
黑色的纱质及地长裙外搭一件卡其色短款小皮衣,羽斯瑶转身,裙摆微微扬起。身后黑习也开门下车,黑色的机车套带着冰冷颓废的感觉。
“你是要跟着我进去监视我约会?”她动唇,化着精致的妆容脸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人多,不安全。”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随你。”她歪了歪脑袋,巴洛克风的羽毛的耳坠轻盈地随着摆动,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酒吧。
酒吧里,蜡烛的火光随着音乐妖娆地摇曳,音浪,人潮,扭动的身躯,这里的一切都释放着性感和暧昧的气息。
英式丝绒沙发上,打扮精致地男男女女暧昧地碰杯谈笑,羽斯瑶坐在一个沙发中央漫不经心看着别处,纤细的手指颇有节奏地摇动酒杯。
黑习在离她不远处的吧台坐下,冰冷的脸酷劲十足,不时引来姿态妖娆的女生上前搭话,但他并不理睬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喝酒,眼睛直直的看着羽斯瑶。
十点整,酒吧气氛嗨到最高点,DJ激情地挥动手打碟,变幻出让人亢奋的电子音乐。
紫色灯光突然熄灭,一束耀眼的光束射到舞池中央,人流涌动的舞池忽然安静下来,一个帅俊的身影出现,人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黑色的连帽衫,随性的牛仔裤,修长的双手随意地垂落,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独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整个舞池沸腾起欢呼尖叫,沙发上的羽斯瑶勾唇,抱臂玩味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来。
他的眼神透着痞气又混合着阳光的气息环视全场,坏气却不放纵,叫人捉摸不定。直到最后,他转头目光才与她对上。
人流的尽头,闪烁的水晶珠帘垂落成排隔出的卡座,他越过珠帘,走进去,和她一步之遥,桌上的蜡烛轻轻颤动,如痒痒甜甜的心。
羽斯瑶优雅地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抚弄肩头的发丝示意他坐下。
他在她身边坐下,侧脸极帅。
“你来了。”羽斯瑶魅惑地上扬嘴角,将一杯加冰的鸡尾酒递给他,“庆祝我赌赢了。”
他不说话接过,靠进沙发,加冰的酒入喉,一阵冲击。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她倚上沙发托着腮迷离地看他,“LOSER要接受惩罚。”
他侧头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动嘴角。
“什么惩罚?”
她靠近他和他距离很近,她看着他的双眼指尖抚上他的唇,指尖夜惑的香水味弥漫在他的呼吸间,“今晚,都听我的。”
吧台上,黑习黯然地转身离开,耳边的电乐如重重的电锤,每一个音都狠狠地捶痛他的心脏。
“他走了。”成允向后靠和她的距离拉开,往嘴里送一口酒。
“我的司机。”她语气轻松,往酒杯里添酒。
“那就是我猜错了,那种眼神倒像是……”他勾了勾唇角,不往下说。
“像是什么?”她喝一口酒,侧头看他。
“在吃醋。”他一边晃动酒杯一边说,“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我。”
“放心,不会让你死,至少在你爱上去我之前不会。”她伸手理他额前的碎发,笑容危险却迷人。
他淡笑,抬手将杯中剩余的酒喝完。
音浪一层层迭起,迷乱的夜,酒精渗入血液,让人疯狂,让人忘记自己。
“啪哒!”公寓的门被打开。
成允扶着已经有些醉意的羽斯瑶走进房间,羽斯瑶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耳边,成允皱眉反手将门关上,月光透过落地窗洒照进来,朦胧的光线落在羽斯瑶栗色的发上,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羽斯瑶在他怀中仰头凝视着他的脸,咬着唇角轻笑着靠近他的唇。
“你喝醉了。”成允说着将灯打开,明亮的灯光瞬间将房间照亮。
他将羽斯瑶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直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圈在他脖子上的羽斯瑶的手并没有松开来的意思。
成允的眉皱得更深,他拿下羽斯瑶的手,声音有些清冷,“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待会你收拾下早点休息吧。”
成允说完转身,可是手腕却被抓住,他有些不悦地回头,只见明亮的灯光下,羽斯瑶一手抓住他,一手慢慢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带着魅惑众生的笑。
“你真的醉了。”成允甩开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将她的衣服重新穿上。
羽斯瑶歪了歪脑袋,她的脸上因为喝醉了泛着迷人的微红,她趔趄着上前靠在他的胸口,眼角带笑:“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被珍惜。”成允将她的衣服扣好,目光空洞麻木,说完转身离开。
羽斯瑶歪坐在沙发上,刺目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看着很温暖,其实很凉。
第二天,晨光把房间照亮,夏尼曼呼吸急促猛地从床上坐起,又做了噩梦。
夏尼曼呆坐了几秒,低头抱住膝盖平静自己的情绪,刚才做梦出了很多汗,现在全身有些粘腻。
她拿好衣服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器将自己全身冲洗一遍,温水流过每一处肌肤,浴室里氤氲一片。
她缓缓走到镜子前,抹开镜面上的雾气,肩头那一块他留下的红色吻痕已经褪得几乎看不见。
夏尼曼呆愣着,白茫茫的雾气又将镜面变模糊,她细细擦干身上的水,低头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手机忽然作响,她走到床边看屏幕,是羽斯瑶的来电。
“尼曼,我身边没有校服,你帮我把你的另一套送来好吗?”
“好。”
浦拓高中为了学生间的攀比,规定学生每日要穿校服。羽斯瑶自己有校服,现在要夏尼曼给送校服,夏尼曼也基本可以猜到她在哪里,心口隐隐的抽痛一下。
“恩,那我把地址发你。”
电话挂断,夏尼曼从衣柜拿出另一套制服装进纸袋然后背上包下楼,夏怡青也刚好下班回来了。
“尼曼,去学校啊,今天外面很冷,加条围巾吧。”她说着将手上灰色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眼力满是宠溺。
“这围巾真好看。”夏尼曼细柔地说话。
“喜欢就好,现在还早吧,来陪妈妈吃了早饭再走吧。”夏怡青抬手看了下手表,她知道夏尼曼上课的时间。
夏尼曼点头跟在在餐桌边坐下,夏怡青则自顾自的忙开了。不多久就把煎好的鸡蛋放在夏尼曼的面前,接着又从紫砂锅里为她盛了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忙完这一切,她抽开椅子在夏尼曼对面坐下,目光一刻不离地紧紧地跟随她。
“妈,你怎么老看我?”夏尼曼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没什么……”夏怡青低着眉将视线移开,“妈妈开心尼曼长大了。”
“嗯,我吃好了,今天要早点去学校。”她喝着白粥。
“嗯,好。”夏怡青微笑着,“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夏尼曼站起身,背好包出门。
夏怡青站在门边目送她,微笑着挥手,直到看到夏尼曼走远了,她脸上的突然笑容收起,面色慌张地走到沙发边,重新拿出藏在靠枕后的信封拆开。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女生昏睡在地板上,裸露的背脊和柔静的五官,正是她朝夕相处的女儿夏尼曼。
夏尼曼出门上了公交,照例靠窗而坐,早上第一班的公车上几乎没什么人。她看着手里的纸袋,静静地出神。
会去想那些刺痛自己的画面,心内隐隐的痛。
车一直开,没多久便到站,十字路口的路灯跳到绿灯。
时间忽然变好漫长——
夏尼曼下车穿过马路后走进一片住宅区,接着走进电梯按下十一楼,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壁理了理额前的发。
“叮!”十一楼到了,她走出电梯在一个门边停住脚步,犹豫地静看了白色的漆门,呼吸有点快,最后还是抬手按下门铃。
十几秒后,门打开,一瞬间,夏尼曼呆楞在原地。
开门的是成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显然刚沐浴出来,身上还散着沐浴后淡淡的香味,发尾不时有水珠滴落。
而他身后的房间里,衣服和酒杯散落满地,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夏尼曼的双眼被刺痛,一种无力的感觉袭击心口。
刺痛的画面她也幻想过,但只有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才能明白那种痛。
是千百倍的痛——
成允没料到敲门的是夏尼曼,这会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人,同样立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我只是来送校服的……”还是夏尼曼先反应过来,她说完很快地将纸袋放在地板上转身跑走,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快点离开这里。
按下电梯的按钮时,她眼里的泪已经蓄满,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电梯到了,门打开,她急步往里走按下一楼,门缓缓闭合,眼看就要被关上却又再次向两边打开。
“尼曼……”成允用手臂挡住门,凝着她。
她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瞳,泪垂落下来,“你不该出来,你是她的。”
他不再说下去,放开手,身影被电梯门一点点的隔断,等到门彻底关上,夏尼曼扶着墙蹲下身,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汹涌而出。
十一楼电梯出口处,成允看着泛着寒意地电梯门,目光染上一层寒意,心一点点地绞痛。
片刻之后转身走回公寓,羽斯瑶也已经从浴室里出来,站在窗边擦拭着湿润的发,颈部的曲线十分好看。
“是谁?”她将毛巾扔到一旁,走近他,双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
“她送校服给你,说有事就不等你先走了。”他不看她投过来的魅惑的眼神,将纸袋递给她,走到吧台边,为自己倒一杯红茶。
“刚洗完澡的你更好看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看着他微湿的翘发笑,抱臂在沙发坐下。
成允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窗外,楼下她远远离去的身影显得那么的纤弱无助。
他转过身,逆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看她,冷冷的开口:“真爱上一个人,她的每一种姿态都是无可挑剔的。”
“那你最喜欢什么姿态的我?”她拿过他手里的红茶喝一口,温温的很舒服。
握住杯子的手收回,他耸耸肩笑不说话,在转椅上坐下,放松地靠进椅背。
她弯弯地眯眼,指着地上已经空了的酒瓶,对他歪了歪脑袋,“你就像是酒精,就算危险但我就是想要碰。”
他似笑非笑,舒展身体伸了一个懒腰。
公车慢慢地行驶,夏尼曼安静地坐着,双眼因为哭过的原因微微有些发红,她揪着衣角看着窗外,不想让车里的人看出自己哭过。
深秋的树叶稀稀疏疏都掉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只有青白的树干一排排地立着,看着有些落寞。车在浦拓高中站停下,她随着人群下车。
不知不觉走到教学楼边,她抬眼环顾周围,昨天的小报都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宣扬诚信校训的口号。
她继续走上楼梯,身后一个声音将她的脚步打乱。
“早啊。”乐韵妮从身后绕走到她旁边饶有兴味地笑,“怎么羽斯瑶没和你一起?”
“我们不同路。”夏尼曼平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