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论战国时说士权变,亦自序其说,凡八十一首,号曰《隽永》。”从《史记》、《汉书》的记载看,蒯通著有《隽永》和《蒯子》两本纵横书,而《蒯子》一书在《兵家略·兵志》又列有“《蒯子》五篇”。这是个通常的情况,凡是学有兼类,都可能是分学科登录,如前面的《庞煖》。蒯通作为纵横家,有两点比较特别,一是两次劝人反汉,二是颇具鲁仲连遗风,这可能在谈到的著作有所反映。
《邹阳》七篇。邹阳(?—公元前120年),齐(今山东北部)人。汉文帝时,邹阳与庄忌、枚乘等人游于吴王刘濞门下,以口辩著称。后来见刘濞有反叛的迹象,邹阳作《上吴王书》劝谏,枚乘也作了《上吴王书》陈说利害。因吴王不听,两人于是离开吴王,投在梁孝王刘武门下。不久,邹阳遭人诬陷,被捕下狱,因而作《狱中上梁王书》为自己辩诬。梁孝王见书非常高兴,立即释放并尊为上客。邹阳“为人有智略,慷慨不苟合”,有文七篇,但现存仅两篇,即《上书吴王》、《于狱中上书自明》。《西京杂记》录有他的《酒赋》、《几赋》,似不可信。邹阳是一个有志于维护国家统一的人,在政治主张上与贾谊、晁错有一致的地方,尤其是现存的两封书信文,大量引征史实,运用比喻,主要以排比铺张为手段,语意层见复出,滔滔不绝,以此造成盛大的气势,是典型的纵横家风格。
《主父偃》二十八篇。主父偃(?—公元前126年),临淄(今山东淄博)人。《史记》、《汉书》都为他立了传。主父偃出身贫寒,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后学《易》、《春秋》和百家之言。在齐受到儒生的排挤,于是北游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但都未受到礼遇。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主父偃抵长安。后直接上疏汉武帝刘彻,当天就被召见,与徐乐、严安同时被拜为郎中。不久又迁为谒者、中郎、中大夫,一年中升迁四次,得到武帝的破格任用。元朔中(公元前128—前123年)担任齐王相,后来劫齐王令而自杀。主父偃的纵横家思想自然集中在《主父偃》一书中,从他的《上武帝书》“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和削藩看,主父偃是以法家为主导的纵横家。《主父偃》
现存有马国翰辑本。
《徐乐》一篇。徐乐(约公元前156—前87年),字不详,燕郡无终(今属天津市)人。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他与主父偃、严安同时被拜为郎中,后擢升为中大夫。徐乐在任上的政绩已无从可考。《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汉书·徐乐传》都有简要事迹。其中所录《上武帝书言世务》,可能就是《徐乐》,这使我们不仅能够从中领略到他“辩知宏达,溢于文辞”的才华,而且还能看到他洞察历史、善观时势的纵横家意识。
《庄安》一篇。庄安(约公元前156—前87年),汉时避明帝刘庄讳,一作严安,字不详,临淄(今山东淄博)人。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他与主父偃、徐乐等同时被拜为郎中,与司马相如等俱被尊文学(官名),后为骑马令。《汉书·严安传》、《史记·父偃传》(少篇首277字)都录有他《上书言世务》,可能就是《徐乐》。其中有段《长短经》
引用的名言:“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余岁,成、康其隆也,刑错四十余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余年,故五伯更起。
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体现了纵横家的一种霸王思想。
《待诏金马聊苍》三篇。武帝时,聊苍当作“胶仓”,是商代贤人胶鬲之后,西汉赵(今河北邯郸)人。金马,汉代长安宫门。汉代规定,凡是官吏、平民上疏或应朝廷征求的,都在公车官署听候处置,其中特别优异者,则在金马门以备顾问,这就是“待诏”。胶仓也与主父偃等一同入选,官至侍中,与朱买臣、吾丘寿王等主要以文学并侍武帝左右,以博闻善辩著称。
(二)第二清理:辑佚考辨的纵横典籍
除了《汉书·艺文志》中列举的上述纵横典籍外,我们按照自己的界定,再收集以下十四种,并略作考辨,供参考。
《虞氏春秋》十五篇和《虞氏微传》二篇。虞卿原名不详,赵孝成王(公元前265—前245年在位)初见而赐黄金百镒、白璧一双,再见时即封上卿,故名虞卿。邯郸(今属河北)人。一生游说,是职业的纵横家。长平之战(公元前262—前260年)时,赵王不听虞卿联合魏、楚的主张;长平之战后,为解救被秦军进攻的邯郸,虞卿力排众议,献策孝成王,联合齐、韩、魏等国合力攻秦,深得敬重,孝成王赐封城邑,并任命为相国。战国后期,赵国社会矛盾复杂,形势日衰,虞卿无心政治,于是辞职到魏国。晚年穷困,但是坚持学术研究并著述,所以才有这两书。这两书的具体情况,我们特节录钱穆先生《先秦诸子系年考辨·虞卿著书考》于下:
《汉志》既录《虞氏微传》二篇于《春秋》家,而儒家又著《虞氏春秋》
十五篇。余疑《别录》所谓《钞撮》九卷,与《史记》所称捃摭《春秋》以著书者,当在儒家十五篇中。今《国语·晋语》九篇,最后多言赵简子事,良以虞卿居赵著书,故终晋之事而独详于赵。又今《战国策》记六国事多出秦孝公后,独《赵策》最前,详及智伯之灭,及豫让行刺,其文近儒家言,与其后策士纵横不类。又记赵武灵胡服,亦侈陈儒义,非出纵横策士之手。疑刘向集《国策》,此盖采自《虞氏春秋》十五篇者,其前春秋时事,则多捃摭《左氏》,即今《晋语》九卷,故刘氏别谓之《抄撮》(杵臼、程婴事,《左氏》所无,或可亦出《虞氏》)。而尚有及春秋后事,在《抄撮》九卷之外者,则合而为儒家《虞氏春秋》十五篇也。今《赵策》所录三晋灭智伯,豫让行刺,及赵武灵胡服,或系其书之一部,而其全不可得而考。史公谓《虞氏》八篇,有《节义》、《称号》、《揣摩》、《政谋》以刺讥国家得失。窃疑豫让事在《节义》,赵武灵胡服事在《政谋》。推此以求或可钩沉发覆。颇得其一二。至《微传》
二篇,其与《春秋》十五篇同异出入何如,更难详论。
《史记》关于两书有比较可靠的记述,其《十二诸侯年表第二》说:“赵孝成王时,其相虞卿上采春秋,下观近势,亦著八篇,为《虞氏春秋》。”在《史记·虞卿列传》记述更为明确具体:“虞卿既以魏齐之故,不重万户侯卿相之印,与魏齐间行,卒去赵,困于梁。魏齐已死,不得意,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我们认为,看到过《虞氏春秋》的司马迁比没有看到两书的人来凭虚推演更加真实。况且,《揣摩》、《政谋》是典型的纵横家思想,而虞卿也从事纵横实践,司马迁在论赞中也有评述,说:“虞卿料事揣情,为赵画策,何其工也!”从虞卿编著的意图看,他似乎是以“下观近世”的现实需求来“上采春秋”的,而不是儒家经学的“传”《春秋》!
由此,把两书列入纵横典籍比较合适。
《鲁仲连子》十四篇。《汉书·艺文志·儒家略》录入,不妥,鲁仲连是公认而杰出的纵横家,无疑应该归入纵横典籍。鲁仲连学识渊博,所以《鲁仲连子》从不同的角度被引用或评述。张守节《史记正义》引用有关名家的事,《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孔颖达《春秋正义》(元代贡士浚也有同名书)则当作儒家,杜佑《通典》引以为兵家,其次《路史》等史书、《意林》等小说,《太平寰宇记》等地理书,《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类书以及《水经注》、《昭明文选注》等传注,都曾经引用,不一而足。但是,据《战国策》、《史记》则鲁仲连是纵横家无疑,如《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说:“好奇伟俶傥之画策”,而记述的事迹都是纵横之事。原书已经遗失,除散落在上述书中外,比较集中的有《全上古三代文》和马国翰辑本。
《战国纵横家书》二十七篇。1973年12月,在湖南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为帛书,帛长1.92米,帛宽24厘米,共325行,11000余字。全书共有二十七章,按内容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前十四章,主要是按国别分类编排苏秦活动的资料,其中一至七章是苏秦给燕昭王的信和游说辞;八至十四章是苏秦等人给齐闵王的信和游说辞。第二部分是十五至十九章,其内容主要是战国游说故事的记录,除中间第十七章外,都见于传世本《战国策》或《史记》中。这几章每章章尾都有统计字数的尾题,在十九章章尾还有这几章字数的总计尾题,从这些形式来看,这几章很可能原来是一个整体。
第三部分是后八章,其内容是辑录苏秦游说资料、战国游说故事和纵横家游说言论的文本。全书中避汉高祖刘邦讳而不避汉惠帝刘盈讳,可以看出该书应该是汉高祖时的抄本。因为内容与《战国策》类似的书,由整理者命名为《战国纵横家书》,又是抄写在帛布上,所以又叫帛书《战国策》。此书不仅可以补正今本《战国策》之讹误与不足,也可以补正《史记》相关记述的失误。
是今天研究纵横家及其思想的珍贵文献。可以阅读帛书整理小组《战国纵横家书》,参考孟庆祥《战国纵横家书论考》等。
《唐虞之道》一篇和《忠信之道》一篇。1993年10月,在湖北省沙洋县纪山镇郭店一号楚墓内出土的竹简,属于战国中晚期的著述。《唐虞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