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新之找到颜淡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正在酒馆中喝酒,看着桌上几壶空空的酒壶,她已经喝了不少,见他坐下来,倒了一碗酒推到他的面前:“陪我喝点。”
桌上有两样小菜,显然是一点未动,新之也不多说,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倒看得颜淡目瞪口呆了:“慢、慢点。”
新之伸手拿过酒壶,自顾自给自己又倒了一碗,又是一口喝下,紧接着他一连喝了三碗,伸手再拿酒壶,酒壶已经空了,他掂了掂酒壶喊道:“小二哥儿,再来两壶!”
“来嘞!”小二送来了酒,新之为自己倒满,又为颜淡倒上:“小姐想喝酒,新之陪你。”
颜淡伸手接过,看着他泛红的脸儿担心道:“你还能喝么?”
新之嗤笑:“小姐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他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新之先前是做什么的?不就是陪酒陪睡的么?”
颜淡连忙伸手一把将他嘴捂住,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角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放开小声道:“说这些做什么!”
新之瞪了她一眼,又喝一碗酒,再倒的时候却被颜淡一把拉住:“好了,别喝了,你怎么比我还想醉么?”
——“小姐只因为王爷买了酒楼送给你就气成这样,真不知人间疾苦,新之想的不是醉酒,而是想死小姐知道么?”
——“说什么呢!”颜淡端着酒碗却再没有一点想喝下去的念头:“都要好好活着,怎么能轻言谈死!”
——“想必,”新之苦涩道:“小姐也知道了,新之就是个过气的红牌,真的,这都是真的。”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颜淡劝慰道:“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新之,是我颜淡的小厮不是么?”
——“小姐觉得苦么,新之原本是个大家公子,那年瘟疫横行,母亲贪下救灾银粮,被宝庆公主先斩后奏,后经查实女皇震怒,我家几乎被灭满门,只剩下我充当官妓为生,后来辗转到了怡红楼,就像王爷说的那样,我就是千人骑万人骑的下贱之人。”
——“不,新之别这么说,”原来那日裴毓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新之叹气,他有什么错?他是一个大家公子,整日就是吟诗作画,期待着有一个好妻主,忽然那一日,母亲被宝庆公主一剑杀死,再后来是家眷最后是他,他宁愿死去,可是他没有,他被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压在了身下……
颜淡皱眉,今天是她想出来买醉好么,为什么新之一碗接一碗的喝个不停啊:“新之、别喝了。”
新之为她倒满酒笑道:“小姐不是想醉么,新之陪你一醉方休!”
“好!”颜淡接过酒碗,喝了一大口才道:“一醉方休!”
——“我好想我爹,想和他一起死,可他却盼着我能活下去。”
——“嗯,”颜淡踌躇着:“我也想我爹,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隐约着也想他。”
——“我想把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都忘掉,可是每日都做噩梦……”
——“嗯,”颜淡继续踌躇:“我不用忘,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每天都想好好的想一下过去,可是一想头就疼得厉害。”
——“小姐知道么,那****听见你和王爷因为我争吵,心中很难受,我又想大声告诉王爷,我不是贱人!又不能摆脱那些过往,可至少小姐没有看轻我,新之很高兴,很高兴。能做一个普通的小厮,这样就很满足。”
——“新之你知道么,”颜淡叹气:“我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瞧见裴毓,还以为他是我爹,后来又以为他是我哥,可他说我是他的驸马,我一下就蒙了,怎么也不能适应,那些王府的人,街上的人都好陌生,只有你,处处提醒着我,尽心照顾我,让我觉得你是亲人,至于这个驸马,这个王爷,我不知道怎么下去才好,他送我地契,我生气的是他竟想掌控我的一切,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
——“原本宝庆公主应该算是我的仇人,但是我母亲确实做得很过火,那些事我不想再提,倒是王爷,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将我救出了火坑,不是我想要帮他说话,他买地契也不一定是想要掌控你,或许只是想讨好你。”
——“啊?”颜淡呆住:“讨好我?为什么?”
——“很简单啊,”新之笑道:“你是他的妻主,他自然想讨好你。”
——“我是他的妻主?”
——“对。”
——“你说错了吧?”颜淡将空碗倒满酒恹恹道:“我是他的驸马才对,他哪里需要讨好我了?倒是我应该小心翼翼的侍候他才是吧?”
——“你小心翼翼了?”
——“哦,没有。”
——“你小心翼翼的侍候他了?”
——“更没有了。”
——“那你委屈什么?”
——“……”
——“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嗯,”颜淡有些不自在了,也许是酒喝得多了,竟有些大舌头了:“我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你明白么?”
——“我明白……新之也、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家,等小姐发达了,别抛下新之好么?”
——“好,”颜淡高声应下:“等店面开张了,新之就去帮我看铺子。”
——“小、小姐……”
——“怎么了?”
——“我、我头晕……好像、好像喝多了……”
——“啊!新之你别、别倒哇!”
真不知道这是谁陪谁喝酒,等颜淡将新之连扶带拖回了王府,已经是快半夜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小瓶子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见了他二人连忙迎上前去:“驸马,你可回来了!”
颜淡憋着一口气勉强支撑到家,见了小瓶子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快叫两个人给新之扶回去,我撑不住了……”话未说完她也摔倒在地。
小瓶子连忙叫了守礼和个别的小厮,守礼将新之往背上一甩,就扛走了,那个小厮伸手来扶颜淡,颜淡挥袖甩开,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快去给我弄一桶水,我洗洗。”
那小厮飞快去了,小瓶子见她走路有些摇晃不禁担心的跟在她身后:“驸马我扶你吧。”
颜淡瞪大眼睛慢慢走着:“不用不用,我没醉,是新之醉了。”
“驸马,那个、那个王爷他……”
“你们家王爷又怎么了?”颜淡停了下来。
小瓶子咬着嘴唇低头道:“王爷他连晚饭都没吃,他也是为了您高兴才买的那个酒楼……”
颜淡点头,转身就走:“我知道了。”
小瓶子在她身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驸马好像没什么事了。
颜淡美美的洗了个澡,去了一身的酒气,换了一件干净的中衣,寻思要睡了,就没有穿抹胸,房中烛火跳跃着,她站在房门前几次想推开门进去,也不知怎么的,竟不能动弹,直到裴毓咣的一下拉开了门,这才缓过神来,他却没有管她,连一眼都没有看她,返身回床上去了。
进屋反手关上房门,那个身影在床里侧身静静的躺着,颜淡有些忐忑,她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裴毓仍旧一动不动。
桌上的烛火突的跳了下火,她叹气,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女人,不跟男儿一般见识,想着伸手推了下里面的裴毓:“我的王爷,别生气了。”
裴毓不动,也不言语。
又推了一下:“睡着了?”
裴毓还是不动。
颜淡爬了起来,趴在他的身上,探头看他的脸,他睁着眼睛,就是不理她:“还不理我啊,我都不生气了。”
裴毓用力一挥,一下将她从他身上推了下去:“不是不稀罕做我的驸马么,还回来做什么!”
颜淡复又爬起来自他身上跨越过去,又倒在里侧侧身与他面对面的躺着:“不回这儿我能去哪呢?以前我什么都不记得,现在好歹记着自己是你的驸马,有个王府,思来想去只好又回来了呗。”
“哦!”裴毓瞪着她叫道:“感情驸马这是无处可去才回我这王府啊!得得得,你还是稀罕哪去吧!”
“嘿嘿!”颜淡一把抱住他,将头窝在他的怀里喃喃道:“逗你呢傻瓜,我的男人在这,我还能去哪啊?”
裴毓哽住,想着自己买那地契本就想叫她高兴,结果反而大吵一架,心中委屈至极,此刻她又说他是她的男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她如此言语心中早就软了下来,只是口中仍不饶她:“哪个是你的男人了?别在这儿大言不惭的!”
颜淡抬头,向上拱了拱,直到抵住他的额头这才轻声说道:“你说哪个是我的男人?哪个进了我身体就不行了?那天才一下就疼得受不了了?”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打在脸上,裴毓耳根泛红,瞪着她结巴道:“谁、谁谁不行了?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会那么疼根本就毫无准备!”
他脸色微红,急于解释的样子看在她的眼里只是引人发笑,两个人贴在一起,呼吸渐渐不稳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颜淡的心中烧着一把火,想要他,这个男人,她现在就想要,想着那日半途而废,颜淡将吻贴上他的唇,吮吸两下,喘着粗气退离开来,她搂紧他的颈子:“那么今天你准备好了么?”
回答她的是游离在她身上的双手,裴毓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不像那些个大家公子般矜持,他只懂得争取,颜淡已然情动,他更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颜淡见他如此,一把将他推到,她趴在他的身上,一手自他衣下探入就按在他的胸膛心口处再次问道:“你真的准备好了?这一次我是不会再停下来的了”
裴毓一把将她推翻在床,整个人飞快压了上去:“这次谁停下来谁就是混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