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商队
1216年春,一群波斯打扮的神秘人,突然现身中都(北京)。给中都的百姓带来了一丝莫名的恐慌!他们所到之处人们都争相避让,但是这群人诡异的眼神却关注着大街小巷。
这便是花剌子模派来的和平使团,但是他们带来的并非和平,而是要完成一份特殊的使命。
当历史的车轮驶入11世纪,东方的蒙古与中亚的花剌子模相继崛起。浓重的战争阴云笼罩着欧亚大地!
本来双方相隔遥远,可以说是由于侵略走到了一起。花剌子模原本是里海之东、阿姆河下游的一个小国,由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突厥家族所建。
好战的摩诃末算端(国王)继位后,通过多次东征西讨,终于将包括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格鲁吉亚、土库曼斯坦、高加索、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国以及哈萨克斯坦东南部的广大地区征服”。简而言之,就是阿拉伯半岛以东,新疆以西,印度以北和伏尔加河以南的整个中亚西亚领土,全部被划入了花剌子模的版图。
此时不可一世的摩诃末,号称伊斯兰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放眼世界觉得已再无对手,一副天下霸主,舍我其谁的样子。然而他却从本国商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神秘的名字“成吉思汗”。据说这位传奇人物,由一个很小的部落开始,如今几乎可以称霸东方!
一种莫名的冲动,鬼使神差地促使摩诃末做出了一个改变自己和花剌子模命运的决定,派探子伪装成使团去打探虚实。
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由于他的草率举动,竟然引来了这条东方巨狼贪婪的一瞥,一场空前的劫难即将降临了。
成吉思汗明知来者不善,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花剌子模的使团。并表示希望双方商人自由通行,云云。
其实这不过是成吉思汗的稳军之计,因为当时蒙古的边界尚未扫清,还有一个西辽隔在它与花剌子模之间,并经常对蒙古进行骚扰。待扫清了这通往西方的最后一道障碍之后,那神奇富饶的西方世界,才完全清晰地展现在蒙古人面前。
很快两国的贸易便如火如荼地开始了,间谍活动也同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的发生,却成为蒙古西征的导火索。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支神秘而庞大的蒙古商队突然降临讹答剌城。上空浓重的阴霾,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守卫讹答剌城的主将亦纳勒术,似乎对这群蒙古商人的突然造访很有戒备,又似乎对商队带来的贵重物品很感兴趣。
他很有礼貌地带领着卫士,接待了这批远道而来的客人。但亦纳勒术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没有从这些人身上,嗅到半点商人味。更令他不解的是,这群人还隐约透出了些许的贵族气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确实不是普通商人,而是一支由成吉思汗的后妃、诸王和大臣及侍从临时组成的商队。他们带去了大量金银、兽皮和驼毛织品。
他们并非真正的商人,那他们真的是来通商的吗?亦纳勒术心头顿时起了疑惑。敏锐的双眸不停地在这群所谓的商人身上打转,突然隐藏在商队后面的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
虽然此人一身蒙古装扮,但是印度人的面孔出卖了他的国籍。这位印度商人与亦纳勒术熟识已久,“老朋友”的到来令亦纳勒术欣喜不已,于是他将印度商人请入大帐,欲从此人口中得到这支神秘商队的蛛丝马迹。
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这位“老朋友”不但没有献上任何的礼品,而且还放肆地直呼他的名字,并且在他面前狂妄地夸耀成吉思汗的强大,根本没有把他和花剌子模放在眼里。原本一个在他面前奴颜婢膝的小商贩,如今却依仗蒙古人的势力,在他的地盘上,却并不把他当做“海儿汗”,意即“强大的汗”来对待。
亦纳勒术送走印度商人,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疑。他一脚踢翻了桌子,屋里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发泄对象,他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盛怒之下,亦纳勒术下令拘捕了所有的蒙古商人,并派人连夜骑快马报告国王摩诃末,理由是蒙古商人从事间谍活动。
摩诃末与成吉思汗素有底火,前不久成吉思汗派使者送来的国书中竟然称他为子,这令摩诃末一直余怒未消,现在接到亦纳勒术的禀报不仅没有怀疑,反而认为这是灭一灭成吉思汗威风的大好时机。亦纳勒术的做法,暗合了摩诃末的心意。于是他下令处死蒙古派来的所有商人,并没收他们所带来的全部财产。
在没有接到国王命令的前一天,亦纳勒术故意放跑了商队中的另外一名印度商人,目的就是让他捎信给成吉思汗,让蒙古人知道花剌子模不是好惹的!
但是幼稚的摩诃末和亦纳勒术没有想到的是,这正是成吉思汗梦寐以求的效果,精心设计的圈套。他们的幼稚给了成吉思汗入侵中亚的合理理由,于是在当时的蒙古人心中,屠杀变成了复仇,征服变成了光荣!
初次交锋
正当蒙古与花剌子模间的决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际,双方的目光却同时聚焦在西辽身上,西辽的地理位置处于蒙古与花剌子模两国之间,是由被金国灭辽后召集起残部势力建立的王朝,属于被蒙古征服后神秘消失的契丹人。
摩诃末屠杀了蒙古商队之后,便率领着大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赶奔与西辽的边界。企图在蒙古军队灭亡西辽之前,分到一杯残羹冷炙。
可是他来得太晚了,蒙古骑兵已经在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与大将者别的率领下,将西辽皇帝屈出律擒杀,并且占据了西辽的全境。
恼羞成怒的摩诃末当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要把蒙古人赶出西辽,并要教训一下成吉思汗这个傲慢的家伙。
而此时的蒙古军队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当负责追杀屈出律的成吉思汗长子术赤在突厥斯坦附近,带着屈出律的人头和战利品准备凯旋的时候,摩诃末却像幽灵一样尾随其后。
从背后被马蹄卷起的,久久不散的滚滚尘沙,让久经沙场的术赤,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兵力至少是自己的几倍!
而没有成吉思汗的命令,术赤不敢轻易与花剌子模交战。于是他派出了使者,向摩诃末解释说:“成吉思汗没有让我们同花剌子模算端交战,我们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但是摩诃末怎么会因为来使的几句话改变初衷呢?他更没有把术赤放在眼里。花剌子模军队的行动不但没有收敛,而且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既然没有道理可讲,那就只能也只有依靠武力来解决了,术赤经过简单布置,然后迅速掉转马头,准备迎战摩诃末的追兵。于是两支强国的军队,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将要首次交锋了。
在一阵密如鼓点的马蹄声中,透过宛如薄雾的尘沙,一支陌生的军队出现在眼前,他们排着整齐的骑兵队列,身上的盔甲耀眼生辉,手里拿着长矛和盾牌。
此刻傲慢的摩诃末算端,也在对面观察着蒙古军队,只见蒙古军队阵形松散,骑着矮小的蒙古马,兵器比花剌子模军队的长矛短很多。难道这就是称霸东方的蒙古军队吗?
摩诃末轻捻着胡须暗自冷笑,看来成吉思汗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他当即下令花剌子模军队开始进攻。摩诃末命令一出,花剌子模军队便如同潮水般涌向了蒙古骑兵。
蒙古军队则没有采用正面与花剌子模军短兵相接的战术,他们无敌天下的秘诀并不是靠刀枪而是靠弓箭。当花剌子模的骑兵冲到了距离蒙古军队不到三百米的时候。术赤一声令下,蒙古军箭如飞蝗,顿时敌军冲在前面的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
花剌子模后冲上来的骑兵,也摘下弓箭与蒙古军对射,可惜他们的弓箭与蒙古的组合式弓相比,射程和威力都相差很远。蒙古军采取了边打边退的一贯策略,不断地拉开和敌人的距离,使敌人射来的箭纷纷落空。
负责右翼的是蒙古名将者别,他是蒙古军中头号射手,他瞧准了机会,一箭射中了敌军左翼的主将,花剌子模军队顿时大乱,者别乘机反击,并一举击败了左翼的敌人。
蒙古军队顿时士气大振,噬血的本性再一次被唤醒!术赤下令集中兵力进攻摩诃末亲自坐守的中路。蒙古骑兵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迅速扑向敌人,花剌子模军队刚将弓箭摘下,蒙古的骑兵就到了,前面的蒙古兵向敌人投掷标枪,后面的蒙古兵则把箭向斜上方的天空射去,箭呈抛物线的轨迹射向敌阵。而敌阵那边则是将盾牌高高竖起,箭如同雨点般落到盾牌上,或是从盾牌的缝隙中射进去。原本排列整齐的兵阵顿时出现了混乱,看来是一些士兵不慎被箭射中了——虽然盾牌还算结实,但被箭射穿也是常有的事情。最前排的士兵或战马大部分都被蒙古骑兵投掷的标枪射中而纷纷倒下,蒙古兵踏着敌人的尸堆迅速冲入敌阵!
这群噬血的精灵手中挥舞着马刀、长矛或狼牙棒拼命地砍杀敌人,马颈相交之中花剌子模士兵被砍落的人头滚滚,迸裂的脑浆似鲜花一样绽放。他们(蒙古人)在厮杀中尽情地享受着快感!敌人喷洒在他们身上的鲜血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兴奋!
摩诃末仿佛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似乎不敢相信曾经跟随自己威风一时的虎狼之师,如今在蒙古兵面前却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更未察觉到在不知不觉当中危险正在逼近。
花剌子模军队虽然数量上占据着优势,使用的长矛也比蒙古兵的矛长很多,在骑兵的队列冲锋中威力很大,但是在混战中却很难发挥,笨重的盔甲成了负担,盾牌几乎起不到作用。
术赤手持一柄弯刀,亲临阵前指挥。突然间不经意地一瞥,他发现花剌子模算端摩诃末,正立马于不远处的帅旗之下,术赤顿感一阵惊喜!于是朝向摩诃末将刀头一指,大声喝道:活捉或杀死敌酋者赏羊五百头,封千夫长。血战正酣的蒙古士兵,闻听此言,热血上涌,纷纷朝着算端方向杀去。
摩诃末被突如其来的进攻惊呆了,他率领着卫兵拼命抵抗,无奈蒙古兵已经杀红了眼睛。眼看着摩诃末就要被生擒或成为蒙古兵的刀下之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刹那间一个黑色的骑影急驰而来,马上之人身材极其伟岸,五官开阔,两眼寒光四射,令人生畏。
此人率领着一队勇士突入重围,犹如虎入狼群。他左手持长矛,右手挥动短刀,远刺近劈,狂杀猛砍,左冲右扑迅速杀出一条血路,来到算端面前。
摩诃末抬眼望去,此人正是其爱子札兰丁。札兰丁本来负责指挥右翼的军队,眼见摩诃末产生危险,于是不顾一切前来营救。然而札兰丁的勇敢,更加激发了蒙古兵的杀性,他们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
札兰丁此时犹如战神附体,他像雄狮般勇猛,不知疲倦地砍杀敌人,鲜血染红了战袍,花剌子模士兵似乎受到了札兰丁的鼓舞,开始发动大举反攻。他们呐喊着扑向敌人,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一时间尘沙四起,血肉横飞。
双方的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睛,很多时候刺进敌人身体的矛还没抽出来就眼看着对方的刀也扎入了自己的身体。战场就如同一个巨型的绞肉机,连风都充斥着血腥的气味。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残阳如血方战罢收兵。
散落一地的残缺肢体经过马蹄的践踏大部分已面目全非,遍地的鲜血已经变成了深褐色。一阵凄凉的风吹过,仿佛见证着战争的残酷!
侥幸逃脱的摩诃末,终于对蒙古有了清醒的认识,虽然是与蒙古军队初次交锋,但他似乎感觉到了对手的无法抗拒,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成吉思汗的遗嘱
在成吉思汗的一生中,对花剌子模的战争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在对花剌子模的战争开始以前,他几乎还没有走出蒙古的范围,因为他曾前往征战的北京地区在当时还是蒙古草原的延伸。现在,他将进入伊斯兰教盛行的土地,进入一个未知世界。统治着突厥斯坦、阿富汗和波斯的花剌子模帝国的势力似乎是很强大的。
实际上,花剌子模摩诃末算端的军队在数量上要比成吉思汗的军队占优势。当时即使是在成吉思汗周围的人中间也存在着一种无法掩饰的不安情绪,他的宠妃之一美人也遂的进言就表明当时的确普遍存在着这种不安。只有一个被十分宠爱的妃子才敢于在君王面前坦率地进谏此等看法。也遂坦率地向成吉思汗指出,必须在远征以前解决继承问题。她进谏道:“我汗将翻越巍峨险峻之山岭,渡过宽阔汹涌之江河,出征远行,平定诸国。然凡有生之物皆不可长生,人之一生犹如小虫于天地间难以久留。倘若陛下似大树伟岸之身躯骤倾于地,届时陛下之似绩麻之百姓,将委与谁人?陛下之似飞鸟而聚来之臣民,将委与谁人?陛下所生之英杰四子中,陛下欲令谁人为继?妾所谏之言,亦即陛下诸子、诸弟以及众臣民之所思也。妾谨奏其所思者也,愿闻圣裁……”
也遂妃子的这一席话,使成吉思汗陷入了沉思。他不但没有发怒和责备也遂大胆放肆,而且还十分赞赏也遂的勇气。成吉思汗对也遂道:“爱妃乃一妇人,然适才之语实为至理之言。朕之诸弟、诸子以及朕之爱将博尔术和木华黎亦未尝敢于进如此明智之言也。朕未尝步先祖之后而继位,故忘却立储君之大事;朕未尝有遭死之事,故未思及有树倒之日……”
说完,成吉思汗立即召来四位王子,说明欲立储君之意。他先问长子术赤道:“汝乃朕诸子之长,汝意下如何?试言之!”但是,术赤默不作声,或者说还没等他开口,其弟察合台就突然先说话了,察合台向来厌恶术赤。当时,见父汗先问术赤,他便大声嚷道:“父汗先问术赤,莫非是欲立术赤为太子么?”
察合台接着以粗暴的态度强调道,术赤的出身有疑问。他指出,术赤究竟是成吉思汗之子还是曾掳掠母后之蔑里吉人之子,这还是个问题。他又补充说道:“彼不过拾自蔑里吉部一私生子耳,我等怎可让此等之人登汗位。”在这种侮辱下,术赤气得忍无可忍,跳起来一把揪住察合台的衣领,怒吼道:“父汗尚且未在我等之中分彼此,汝怎敢如此待我!凭什么?汝有何德何能,敢自视优越于我?汝但以令人厌恶与狭隘之刚烈粗暴胜过我罢了!”
术赤说着,便要与察合台比个高低,听凭天意裁决。他对察合台道:“我今与汝赛射,若远射而败与汝,我敢断我拇指而弃之。然后我再与汝赛勇力,若相搏而败与汝,我便死在倒下之地,不复起身!然须听父汗圣旨裁夺,我二人只可听从父汗之命。”
他二人互不相让,互相揪住衣领相持不下。正在这时,博尔术和木华黎赶来,上前将他兄弟二人分开。成吉思汗此时耳闻其言,眼观其行,凄然无言,心里非常痛苦,坐在那里看着术赤兄弟二人相争。这时成吉思汗的老将之一阔阔溯思终于想出了适当的话来解劝术赤兄弟二人,阔阔溯思对察合台道:“察合台,汝为何如此性急?汝等未生之前,蒙古地面充满混乱;列国相攻,人不安生,邻里相劫,天下扰扰,无处没有劫掠之事,有人即有杀戮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