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秃马惕部的首领歹都忽勒莎豁儿已死,其妻子孛脱灰塔儿浑成了新的部落首领。这位女首领和秃马惕人都不能接受这种为人臣妾的待遇,他们不仅拒绝献出三十名美女,反而擒住了豁儿赤。成吉思汗听说豁儿赤被秃马惕人关押,只好设法解救。斡亦剌部与秃马惕为邻,忽都合别乞也了解秃马惕的内情,于是成吉思汗请自己这位“亲家公”亲自出马,希望能说服那位秃马惕的女首领,放回豁儿赤,献出三十名美女。秃马惕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也顾不得与斡亦剌部讲什么邻国之情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扣押了成吉思汗的这位特殊使者忽都合别乞。
对于周围的少数部族,成吉思汗一贯使用两手政策:对于真心归降的人,他热情欢迎,大加奖赏;对于坚持反抗的人,他从来不吝惜自己的武力。大功臣和亲家公被秃马惕的女首领抓起来了,成吉思汗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他听说,秃马惕驻地山险林密,难于用兵,而且秃马惕人以狩猎为生,剽悍善射。于是他决定派中军万户纳牙阿去征讨他们。纳牙阿为人正派、有主见,他大概对豁儿赤挑选三十个妻子不满,“推托有病”,没有接受这一任务。成吉思汗无可奈何,只好改派四杰之一、自己的义弟博尔忽前去平叛。博尔忽听到后,向异密们①问道:“是你们在主上面前提到我的,还是主上自己想到的?”异密们道:“是主上自己想到的。”博尔忽道:“我去为成吉思汗谋取幸福,但我是代替别人去的!”言下之意,也是对豁儿赤不满。
博尔忽将妻子、儿女托付给成吉思汗后,便出发了。为了执行成吉思汗的命令,博尔忽甘愿“以我之躯,易人之血”,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这个违背本意的任务。
秃马惕部落的居住地在林木茂密的额尔库尔山山区奥卡河上游,巴拉干草原西北部。秃马惕部居住地是一片山区,而且是西伯利亚泰加森林的树木最稠密的林区。除了行人常走的羊肠小道以外,泰加森林就像热带森林一样茂密而难以穿行。要想从这种稠密的森林中通过,就必须手持利斧,披荆斩棘而进,否则就寸步难行。因为,在深而茂密的野草中常夹杂着金合欢属植物和野生醋栗树,草丛中常隐蔽着横七竖八的倒木的树干,足以绊人步履。在这种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行人举目所见,尽是树木草丛,根本无法见到位于前方稍远处的高地。林中没有任何标记,乍一看,山谷与溪涧毫无区别,行人无法辨认哪里是幽深的山谷,哪里是暗流奔泻的深涧。据说,有些猎人一脚踏入这可怕的森林就迷了路,并永远同其伙伴失去了联系。
1217年的秋天,博尔忽率军向秃马惕部进攻。秃马惕人据险而守,在森林中设下了埋伏。博尔忽屡经大敌,根本不把秃马惕这个小小的部落放在眼里,只带了三个骑兵,离开大队,亲自在前面探路。他们在不辨昼夜的森林中摸索前进,不知不觉地进入了秃马惕人的包围圈中。秃马惕人一拥而起,挡住了博尔忽的归路。他们将博尔忽和三个骑兵团团包围,博尔忽拼命死战,企图突围。但无奈寡不敌众,三个骑兵转眼便被秃马惕人斩落马下,只剩下博尔忽一人孤军奋战!
博尔忽是成吉思汗帐下四杰之一,身经百战并非浪得虚名,他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和久经沙场的经验,虽然以寡敌众,但是一时间秃马惕人还拿他不下,眼看蒙古大军便快赶来支援了,就在这时孛脱灰塔儿浑女首领,手提长枪催马上前亲自参战。从表面上看,孛脱灰塔儿浑并不是那种令人生畏的女首领。博尔忽并没预料到自己会有什么不测,但是他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孛脱灰塔儿浑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善使飞刀。她与博尔忽拆了几十招,便故意卖了个破绽,佯装败走。博尔忽催马紧追,想借机冲出重围,就在此时孛脱灰塔儿浑突然一转身,将手中的大枪,如同标枪一样,投向了博尔忽,博尔忽大惊,将身一闪躲过了大枪,但是没有料到孛脱灰塔儿浑紧接着抽出两把飞刀,博尔忽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急忙用自己大刀的刀头,护住了面门,将第一把飞刀挡了出去,而第二把飞刀却来得更快更突然,博尔忽仓促间躲闪不及,第二把飞刀正中博尔忽的咽喉,博尔忽闷哼一声便跌落马下,眼见咽了气。
当大批蒙古军赶到时,秃马惕人早已撤退得无影无踪了。屡立战功的四杰之一博尔忽就这样死去了。消息传到了成吉思汗的金帐,成吉思汗大惊失色,悲愤交加,手指肝胆对天发誓,一定要为博尔忽报仇,成吉思汗欲御驾亲征讨伐秃马惕部。经过博尔术和木华黎再三谏阻,成吉思汗才放弃亲征的打算,派朵儿伯惕部之朵儿伯多黑申去镇压秃马惕部落。遵照成吉思汗的严以治军的旨意,朵儿伯多黑申率部谨慎而行,来到泰加森林边缘。他在那里做了个假动作,虚张声势,部署进兵,摆出一副要顺着通常应走的小路和隘口行军的架势。但行不多远,他突然改变行军路线,踏上一条野兽走过的秘道。他命令士兵手执刀斧,披荆斩棘,劈路登山而进。就这样,蒙古军队避开敌人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卡腊加斯群山的一个山头上。他们居高临下,透过森林空隙,发现了居住在山下的秃马惕部落。当时秃马惕人正在那里举行盛筵,根本不知道也没有料到成吉思汗的军队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朵儿伯多黑申乘敌不备挥军冲下山,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秃马惕部落。
由于朵儿伯多黑申此次袭击来得如此之突然,以至于秃马惕人还没来得及处死豁儿赤和忽都合别乞就全体当了俘虏。现在朵儿伯多黑申率领的蒙古军队降伏了秃马惕部,豁儿赤当然也就得到了解放。成吉思汗命令从秃马惕妇女中挑选三十名美人送给豁儿赤,豁儿赤被擒之辱从而得到了补偿。关于给忽都合别乞的赏赐,成吉思汗做得更绝:他将秃马惕部“王后”孛脱灰塔儿浑本人赐给了忽都合别乞。与此同时,成吉思汗将一百名秃马惕将士赐给不幸的博尔忽的亡灵,命令他们侍奉博尔忽之遗骨。
剿灭夙敌
“林木中百姓”的降附,使蒙古的统一得到了巩固和发展,但蔑里吉部的脱黑脱阿父子与乃蛮部太阳汗之子屈出律等至今还没有捉获,这对于成吉思汗来说仍是一块心病。在召见“林木中百姓”的首领时,他不断向他们打听脱黑脱阿等人的下落,后来有人告诉他:“脱黑脱阿与屈出律等盘踞在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畔。”
1208年,蒙古军以斡亦剌部的忽都合别乞为向导,越过阿来岭(奎屯山),向也儿的石河畔进军。当时,脱黑脱阿、屈出律等列营于也儿的石河的支流不黑都儿麻源头。忽都合别乞的斡亦剌部给成吉思汗军队带路,把蒙古军队突然带到了脱黑脱阿和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的营地,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脱黑脱阿与屈出律猝不及防,很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蒙古军队把他们的家人、财产、马群和畜群洗劫一空。脱黑脱阿死于乱军之中。他的儿子忽都、赤剌温、马札儿、蔑儿干等一齐跳下马来,想把脱黑脱阿的尸体抢走,但由于没有充足的时间,他们急忙将他的头颅割下,然后从也儿的石河岸上仓皇逃走了。与铁木真对抗了二十年的蔑里吉部首领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断头鬼,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悲惨地结束了自己悲壮的一生。
屈出律与蔑里吉部的残兵败将抵挡不住蒙古军的强大攻势,争先恐后地逃命,抢渡也儿的石河,这些士兵有一半都溺水身亡,剩下的大部分也四散奔逃了。屈出律投奔了垂河(楚河)一带的西辽,忽都、赤剌温等则向畏兀儿方向逃去。1209年春,“他们来到畏兀儿地区,派了一个名叫额不干的使者去见亦都护。亦都护杀掉了这个使者。为此他们与畏兀儿人在名为檐河的河谷里作战,战败后逃跑了”。
1206年,丙子年,成吉思汗从伐金前线回到蒙古草原,在土拉河的黑林大会宴请诸将。当时他接到一个情报,说蔑里吉部的忽都、赤剌温、马札儿、蔑儿干等已潜逃到了乃蛮地区边境,如今在峻岭重重、跋涉艰难的地方重新纠合了一伙人,想和他对抗。成吉思汗立即采取了对付他们的行动。坚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不给他们留有丝毫卷土重来的机会。
成吉思汗下令为军队制造许多大车,牢固地钉以铁钉,使大车不致在石头中间行进时很快就损坏。并当众颁布了铁车敕令:“脱里脱阿之子忽都、赤剌温、马札儿、蔑儿干等惊而走时尚回射焉。已为带套之野马,中箭之伤鹿而去矣。”意思是说,忽都等人不甘心失败,势穷力尽了还不投降,顽固反抗,临逃走时还回头射了几箭。目前他们已变成带套的野马,中箭的伤鹿了,只要找到他们的下落,捉住他们并不困难。为此我特地打造了铁车,命你率军远征。“有翅飞上天呵,你做海青拿下来;似鼠钻入地呵,你做铁锹掘出来;如鱼走入海啊,你做网捞出来”,要求速不台想尽一切办法,圆满地完成这次出征的使命。随后又反复叮嘱了几条注意事项:“你越高山、涉大河,可趁军队的马匹未瘦,行粮未尽时,先要爱惜。”
速不台第一次单独率军远征,成吉思汗提醒他要注意爱惜马匹,节省行粮,以免出现粮尽马乏的危险。成吉思汗估计,远征经过荒山野林,肯定会有不少野兽。他告诫速不台不要让军卒们无节制地打猎,因为只顾追逐猎物,就会耽误行军时间。“不要兵套其鞍揪,勿令搭辔闸口以行”,这样战士们就不会放马飞奔。这也是一种爱惜马力、爱护军士的措施。
成吉思汗允许速不台将违令者就地处决,如果活捉了忽都、赤剌温、马札儿、蔑儿干等,也先将他们处死,然后把他们人头带回即可。为了增强速不台必胜的信念,成吉思汗道:“我虽然不能与你一起远征,但我却时刻挂念着你。我虽然看不见你,你仍如在我眼前;你虽远在天边,犹如在我身旁。你经常这样想一想,就会得到上天的护佑,就会增加无穷的力量。”
这个“铁车敕令”既表示了成吉思汗对蔑里吉人不共戴天的仇恨,又体现了他的战略家风度:为保证远征的胜利,他首先关心战士、战马的体力消耗,关心部队的给养,又授予远征统帅一定的自主决断权。为使这次远征万无一失,当速不台出发后,成吉思汗又立即派出了弘吉剌部人脱忽察儿同速不台一起出征。脱忽察儿曾出哨西部边疆,了解忽都等人的活动情况。速不台选派裨将阿里出领百人先行,负责侦察敌人动静,对阿里出道:“你率百人前行,要化装成逃难的百姓,带一些婴儿前去。进入忽都等人的驻地后,就把婴儿扔掉。使他们感到你们是挈家而逃的人们,这样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阿里出依计而行,进入忽都等人所在的崭河一带时,扔下了不少车帐,并丢下了几个婴儿,蔑里吉人果然认为他们是逃难的百姓,没有引起警觉。速不台、脱忽察儿不久也进入了崭河地区。
双方展开了最后的决战,忽都等人做困兽之斗,以死相拼。但血肉之躯哪是铁车的对手,速不台迅速击溃了蔑里吉的残部,将他们全部歼灭,除脱黑脱阿幼子蔑儿干以外,蔑里吉人一个也没剩下。“蔑儿干”蒙古语意为善射者,其本名为忽勒秃罕。速不台爱惜人才,未肯将他就地处死,当回师经过术赤驻地时,将他献给了术赤。术赤为了测验一下忽勒秃罕的箭法,有意安排了一次射箭比赛,发现忽勒秃罕不仅百发百中,而且后边的箭竟能射中前边的箭杆,使两支箭同时穿过箭靶。术赤惊叹不已,“遣使至成吉思汗处请求赦免他”。但是,成吉思汗以前从蔑里吉人处吃过种种苦头,于是派人答复术赤道:“我为你们争得了这么多国家和军队,区区蔑儿干算得了什么!”又对术赤道:“敌种之后不可留!免得他们死灰复燃,东山再起。”术赤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脱脱的最后一个儿子也死在了术赤的刀下,这个部落便彻底绝灭了。
虎视耽耽
1208年,成吉思汗在消除了内部分裂倾向与各部落中残存的反抗势力后,终于成为组成今日之外蒙的广大蒙古领土的主宰。现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和泰加森林中的狩猎部都只承认一个主人:即成吉思汗;也只承认一面共同的旗帜:九尾白旄大纛。据说,这面大旗上附有军队的守护神。成吉思汗在统一了蒙古各部落,使其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以后,便率领这些业已统一起来的部落沿着此前历代草原王朝的南下途径,准备向中原进攻了。
当时中国境内至少有三个王国各自为政。南部是南宋,以杭州为都。北部是两个“蛮人”政权。一个是通古斯满语民族女真人建的“金”,都城在中都(今北京),统治着中国北部大部分地区;一个是与吐蕃有姻缘关系的唐兀惕人建立的“大夏”统治着中国西北地区。
唐兀惕人又称党项人,是西夏的主体民族,西夏党项人是中国历史长河中诸多消失了的少数民族之一,它的历史根源可以一直追溯到唐初。这个时候党项人开始强大起来。其中拓跋赤辞投降唐,被赐姓李,迁其族人至庆州(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内),封为平西公,自此在此定居。唐末党项部首领拓跋思恭平黄巢起义有功,再次被赐姓李。从此拓跋思恭及其李姓后代以夏国公成为当地的藩镇势力。
宋初赵匡胤削藩镇的兵权,引起李氏的不满。虽然他们一开始服从宋的命令,但两者之间的矛盾不断加剧。1032年李德明之子李元昊继夏国公位,开始企图脱离宋。他首先弃李姓,自称嵬名氏。第二年以避父讳为名改宋明道年号为显道。开始了西夏自己的年号。在其后几年内他建宫殿,立文武班,规定官民服饰,定兵制,立军名,创造自己的民族文字(西夏文)。公元1038年10月11日,李元昊称帝,定都于兴庆府,国号大夏。
大夏封建王朝,又称“大白高国”、“白高大夏国”。因其疆域主要包括今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的部分地区,地处中国西北部,所以,历史上称之为“西夏”。
西夏王朝建立以后,与宋时战时和,并不断仿效唐朝和宋朝的各项制度,加速了封建化的进程,在广泛吸取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经验的基础上,西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不断发展,综合国力明显提高,疆域面积不断扩大。虽然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西夏曾时而对宋称臣纳贡,时而与辽联姻结盟,但正是因为成功地运用了这种避重就轻、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立足策略,反而逐步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成为中国历史上敢与宋、辽抗衡,使之不敢小觑的重要力量,最终形成宋、辽、西夏三足鼎立之势,公元1115年,金灭辽、宋至南迁以后,西夏对金、南宋采取和好政策,以致西夏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