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子,对天下人负有职责,怎能安然受着万民供养,做一介了无担当之人!”
百里苍擎对儿子话中表现得毫无志向很是生气,虽知他内里并非这样的人,仍大怒呵斥之。呵过后,便释了怒气,继而又温和些许道,
“然‘知子莫若父’,你虽口口声声言你贪恋山野、言你不及玄德、玄明,可朕怎会不知?
玄德虽长,然刚愎自用、又性情鲁莽、好大喜功,岂适合做朕的接班人;玄明倒不似他大哥,多了分谨慎,然尤爱捣弄小聪明,岂有为君气度?
他二人在朝堂上忙着拉拢众臣,忙着结党营私、争储君之位,又岂当朕是傻子!
钰儿,唯有你,”
话及百里玄钰,百里苍擎忽放缓放轻,说得真心,不似试探,
“三子中唯你最是让父皇满意,你虽看似放荡不羁,可朕怎会不知你胸有千壑、心系国家?
你虽又素来喜欢宫外,与江湖之人结交甚多,然却可见你性谦和,并不因皇子之位觉高人一等。且因常在宫外,得以知民间疾苦。
钰儿,朕虽因你母妃对你额外器重、宽容,可你也着实没让朕失望。钰儿,朕对你,甚是欣慰!
至于与沐菡赐婚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就替你做了主,没感情可以婚后培养感情,沐菡那姑娘,你会满意的!”
说着说着,仍旧绕到了“赐婚”一事,楚皇似是打算一举功成,但瞧他不顾百里玄钰反应,当即开口要喊:“云升,给朕~”
他该是要叫人进来当殿拟旨,可随即“咚,咚,咚……”,
百里玄钰本是直着的身子又长跪下去,面对身为帝王的父皇,他实无更多反抗举止——除了磕头、跪禀。
“咚,咚,咚……”
他一连磕了九下,再起身,直叫头破血流,细细的血顺着额向右侧,一路贴着脸部边缘,沾上些许发丝,至尖而削薄的下颚“嘀嗒嘀嗒”打至红地板上。
微微有些瘆人,尤是配上他那副绝佳俊逸的面庞,无关乎性别地叫人心疼。然总算,暂时止住了楚皇唤人下旨,这便是某人希望的了。
“父皇,儿臣绝不愿与太师之女成婚!”
确已年龄不小,该是成亲之时。父皇选中的人当是不差,那太师之女亦早已芳名远播、上门提亲者众。
按理说这样桩姻缘,他本该满意才是。呵,若放到以前,哪怕只是数月前,他或许都会答应,一遂父皇心愿、一尽孝道。
可不知为何,他现在却是排斥、极为排斥!
……可恶!混蛋!为何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有那么个身影,顽强得于他脑中常驻、挥之不去!
他烦忧、他躁动,他难道不正常吗?可他,就是不愿赐婚!
百里玄钰清了清神,强逼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后继续不卑不亢,始终硬抗父亲的威压,只是他此时表现格外理性、冷寂,甚至可称隐隐无情:
“父皇,儿臣始终是一介散人,江山之大,儿臣这肩膀实在担不起,又何必让儿臣愧对列祖列宗?
且如若您真要将那沐菡嫁与儿臣,那以儿臣的性格,非儿臣所爱,儿臣只会对她不管不顾、让她独守空房。
想来以太师对独女的疼爱,他必不会帮儿臣,甚至会痛恨儿臣也不一定吧?”
“吧”字,说得很轻,落在听者耳里,却很重。
……
“你,你竟是危胁你父皇吗?”
须臾,百里苍擎沉声,压抑着怒火,面青成一片,大手握着龙椅两侧抚手,恨不得将那金子都扳下一块。
虽还未明确表惩罚之意,大殿里却不由瞬时,只觉乌云滔天、黑压压一片。
……
父子俩对峙着,谁也不先开口,百里玄钰跪着,毫无畏惧;百里苍擎坐着,黑着脸不该拿人怎么办。
良久,坐龙椅上那人却是终开口:“呵,果真是朕的儿子,跟朕一样倔犟!”
“钰儿,”他复又续言,“朕最后宽容你一次。三个月,朕至多再给你三个月!若你还不能找到合适人选,朕必会行今日同事!到时你磕多少个头都没用!”
要的结果已经是了。三个月,与他预想结果亦相差不多,百里玄钰算是心满意足,便又拜服跪地,“儿臣~,叩谢父皇~。”
…………
樊阳,昭王府,大皇子百里玄德自不知从何处得到何样消息,便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许外人打扰,霹雳啪嗒房里不停尖锐脆响,使得王府里人心惶惶,他们这位王爷,又开始发脾气了~。
“混蛋!老东西,偏心都偏到这般程度了!
送个厨子也被赏赐!孤上次进棵千年人参,******,连个屁话都没有!
好啊,只他是儿子,我们都不是是吧!迟迟不封太子,就是为了把太子之位留给他吧?
呵,呵,TM的,他到底哪好?!老东西、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快死啊!
艹你个巴子的,那么无情无义,好啊、好啊,逼得孤不去顾念父子之情是吧?!”
“妈蛋!”
但瞧偌大的书房里一片混乱,碎瓷片、陶片碎了满地。
其间一个青年,穿着华贵,年岁并不多大,却很是狰狞,“啪~轰~”很大声闷响,那少年素来喜爱的一个大瓷瓶被盛怒下的他亲手拍到了地上。
“王爷~,王爷~,老奴是王平,有要事禀报!”
却道主人这般怒火下,门外忽还有人小声唤着,敢淌这趟浑水。
“给孤滚进来!”
那青年一听是“王平”,虽暴戾不耐,却也没大骂,只是口气甚为不好唤他进去。
王平赶忙往里,开了门又阖上,而后躬着腰,连连禀道:
“回王爷,那件事,有进展了,您叫我们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他话中透着欣喜,似有邀功之意。
“找到了?!”
那青年听他这样说,显是几分难以置信,不知是何样人物,叫他怒火都消了几分。
“好、好,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哈。”
他忽又癫狂,笑得癫狂,猛然清醒,阴沉道:
“马上把她带到王府来,要隐秘!此事若成,尔等,孤尽皆有赏!”
“是,王爷。”那王平低眉顺眼应下,遂赶忙下去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