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公交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别墅门口,里面灯火辉煌,站得这么远仿佛都能感觉到从屋子里各个窗口透出来的温馨。
在路上,仿佛为了安慰自己,她反复强调,我去是为了找答案,谁让他办什么樱沫基金,还故意不说清楚。女儿是他亲口承认不争抚养权的,也就是说她才是女儿法律上的监护人,所以她有权监督与女儿一切有关的事情,包括他的这个什么樱沫基金。
到了门口又开始犹豫起来,该去按门铃吗?她这可是不请自来,会不会不太好?
脑海里情不自禁跳出来温贤宁的声音:“……不习惯去多说好话,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我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无声无息地去做。我懂得怎么样运筹帷幄,怎么样决胜千里,但是我不懂怎么样去表达,我的所有能言善道,在我心爱的女人面前变得那么苍白,我就象是个手足无措想要爱,明明爱着,却无法让我爱的人懂的男人……因为你早就融入了我的生命,融入了我的血液,我在乎你,爱你……唯独对你,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哪句话说出来你高兴,哪句话说出来你又不开心。我在你面前诚惶诚恐,你明白吗?”
从她上午离开到现在,这些话恍惚地在她脑子里回响了不知道多少遍,每听一遍她的全身就发热,心底曾经最冷的地方散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悸动。
他说他不会说甜言蜜语,这些话里也没有那个令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三个字,可是她怎么听这一段那么好听,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
这么一想,手指已经按上了门铃,几乎在一秒间,电子大门自动开了,响起温贤宁低沉的声音,“进来吧,等你很久了。”
心里一个激灵,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提了口气抬腿进去,庭院里停着一辆宝马房车,应该是温若娴夫妻的。
唐珈叶一进去,满屋子里飞着笑声,唐樱沫奔跑过来,“妈妈,你来啦,爸爸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可不是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一定是在挤公交车时没听见。
温若娴笑眯眯地走过来,“珈叶,你可来了,我哥急死了,打你好多电话都没人接,以为你出事了,正拿了车钥匙想出去找你呢。”
唐珈叶眼睛转向慢慢滑着轮椅过来的温贤宁身上,他果然手里攥着车钥匙,穿着大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说,“你这样子哪还能开车啊!”说完迅速低下头。
温贤宁静静望着她,“我是一只腿有石膏,还有一条腿是好的,拄着拐杖就能上车。”
一旁温若娴与简君易互看一眼,忍不住想笑,温若娴真想悄悄捅大哥的手臂,明明大哥这时候可以抓紧时机说点甜言蜜语,活络一下气氛,比如,无比深情地说一句:我担心你有事。也好过他说这一句没什么味道的话。
温若娴和简君易极力忍住,笑声还是发出来了,唐珈叶看了他们一眼,唇边划出一丝笑,看来还真如他所说,在她面前他是一点甜言蜜语都讲不出来。
她一笑,妹妹妹夫一笑,温贤宁没明白。这下可好了,温若娴和简君易笑得更大声,唐珈叶扭过脸去,温贤宁哑然。
大人们间的气氛孩子们可不管,围着沙发在追逐打闹,表兄妹三个玩得特别开心,唐樱沫小脸蛋上红扑扑的,唐珈叶跑过去伸手摸女儿的后颈,摸到一手的热汗,“童童,不能再玩了,你这样下去会感冒,听妈妈的话。”
唐樱沫是个有自律的孩子,马上乖乖不跑了,“知道了,妈妈。”
唐珈叶也赶紧对嘉宝嘉贝说了同样的话,两个小家伙也挺乖的,停下了追逐。
“你教孩子挺有一套的,怪不得童童这么听话聪明。”温若娴若有所思,笑着说。
唐珈叶谦虚地抚抚耳边的发,“其实这三个小家伙比较懂事,要是遇到不听话的我也没辙。”
“过来吃饭吧。”温贤宁慢慢移过来,招呼着大家,大概是刚刚被他们笑的,他这一次特别对唐珈叶说,“屋里热,你可以把大衣脱了。”
唐珈叶“哦”了一声,低头解钮扣,温若娴走开之际悄悄对大哥竖起大拇指,温贤宁扫了妹妹一眼,眼中含笑。
他看他大概能猜得到刚刚他们在笑什么了,几十分钟前当童童回来说唐珈叶正要赶过来,他便想到,女儿毕竟是女儿,她来可能是因为女儿的话,但真正意义上还要他这个主人开口邀请她来得才名正言顺。
于是他给她拨电话,拨了好多一个没接,以前她恨他,电话总是要接的。这一次有点古怪,担心她有什么不测,他急得不行,不管若若和君易怎么拦,拿来钥匙和拐杖就要出门。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几乎是单腿跳着从轮椅上蹦起来,拿起可视电话,一看到她的影子马上按下开门键。
好不容易等她进来,他发现准备了半天想说的话在她面前又全部跑没影。她说了一句,他答的话居然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用说,若若他们笑的就是这个。
晚餐因为有三个孩子,吃得非常热闹,小家伙们早就熟得不行,边吃边闹,大人们聊大人们的事,俨然这一顿晚餐成了一个小型PARTY。
一个半小时后,温若娴一家走了,童童连打哈欠,“妈妈,我好困,爸爸晚安!”
偌大的屋子由热闹转为冷清,唐珈叶与温贤宁对视一眼,低下头起身跟上去,“等等妈妈,妈妈给你放洗澡水。”
女儿照例洗完澡,小屁股一蹶,自己爬到床上去,摆摆小手,“妈妈晚安!”
唐珈叶无奈,转手拉上门,看了眼自己睡的隔壁房间,想了想还是走下去,不管是留下来住还是离开,总得和主人说一声。